“妈妈,妈妈!”小芦毛马活蹦乱跳地凑到了母亲的身边,“你看你看,我已经能跑这么快了!”
牝马没有说话,只是慈爱地望着自己身边的小马,随后将鼻子抵在对方的额头上,随后轻轻舔舐了一下。
“嘿嘿!”小马由于岁数尚小,虽是芦毛,但白色甚少,远望反倒像是一匹纯骝色的小马。
“你呀...要跑的再快一些呢...”牝马看着傻笑起来的小马,不禁有些失笑,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啊?还要更快么!”小芦毛马一脸疑惑,它自出生理解母亲所言所语之后就一直听着母亲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可是,有点累了...”
说着,小芦毛马便要往母亲的身下凑,它明明是很懒的性格呢,没什么事情的话根本不想动,有的时候就连和其它的马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只想自己一匹马安安静静地呆在母亲身边。
“快来玩啊!”放牧场的另外一边,一匹与自己同岁的小驹子高声喊着,让小芦毛马有些不情愿地嘟起了嘴。
“快去吧,人家等着呢...一起去跑跑...”未等母亲开口,小芦毛马便先行开口,说的话却是母亲想要说的,让母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用着期冀的目光望着母亲,但见母亲什么都没再说,那稍微亮起的眼睛随即又暗淡下去。
“妈妈,那...至少告诉我我叫什么嘛!风铃云已经‘嘲笑’我很久了...”小芦毛马先是对着那边的那匹赛驹摆了个鬼脸,然后又看向牝马。
“又是这样!”看着母亲的苦笑,小芦毛马大抵也知道没什么可期待的了,不满地嚷嚷了一句,但也只好垂着头走到那边去了。
“说吧,玩什么,幼稚的风铃云!”小芦毛马扬着头。
“当然是赛跑了!”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小芦毛马,风铃云歪着头想了想,“还有什么能玩的么?”
“有啊,咱们可以比打滚,看看谁能从一边翻到另一边去!”小芦毛马说到这里,眼睛重新亮起来了几分,但看到风铃云果断地摇着头,只好撇了撇嘴,“好吧,那就赛跑吧...”
看着同伴满脸洋溢着的笑容,小芦毛马实在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可以这么开心,只是因为跑着就会开心么,还真是让马难以理解呢...
“大云!”场地一旁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匹小驹子间的赛跑游戏,同时也引来了两匹牝马的警惕,但当看到来人时,那股警惕也就随之消散了。
北夫人一脸和蔼地拿着一兜子胡萝卜凑到了栏杆旁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生怕伤着腰,随后将切好的小小的胡萝卜片拿出一片来,放到了手心里:“大云,快来吃啊!”
“吃的吃的!”风铃云一下就把小芦毛马忘到了一边,迅速跑到了那边去,先是舔了舔北夫人的手腕,随后就将胡萝卜片一口吃下。
‘那是什么?很好吃么...’小芦毛马在一旁看着,目光里透着些许思索,然后亦步亦趋地也凑到了北夫人那边,紧挨着风铃云。
“嗯?你也要尝一尝么,很好吃的哦。”北夫人和蔼地看着走过来的小马,用手轻轻去摸,而小马也没有什么抗拒,任由北夫人抚摸。
北夫人的眼睛亮了起来,风铃云每次都不让她摸,只会舔一舔手腕以示亲近,但内心的警惕从未消去,但眼前的这匹小马却如此亲人。
“给...”
迎着风铃云有些不爽的目光,小芦毛马将胡萝卜片一点一点地含入嘴中,嚼了嚼,随后咽下。
“好吃!”小芦毛马眼睛瞪大,它的理想在此时此刻又多了一份,那就是每天都要在母亲身边吃到这种片状的食物...
......
“...我说的就是这匹马,这匹马很亲人,而且很热爱奔跑,根据我的经验来讲,它的潜力也很高,身体条件非常不错。”驯马师在放牧场的一旁指着场地中奔跑着的已经显露出些许白色的小芦毛马,“如果二位相信我的话,可以交由我来训练,其它的不敢保证,我一定将它训练成为G1级别的赛驹。”
“彻盷牧场的名声我们还是相信的,哈哈...”爽朗的笑声中,那对夫妻将这匹小芦毛马买到了自己的名下。
小马看着面前三个开怀笑着的人,一脸的茫然。
‘他们在笑什么呢?’小芦毛马不禁歪过头来。
“所以二位打算给它起什么名字呢?”驯马师明显心情很好,含笑地看着夫妻。
“既然是黄金里程的后代,就延续黄金之名吧...”
“...黄金干道好了。”
......
“妈妈,我去吃胡萝卜去了,待会儿就回来啦!”小芦毛马看着那天给自己吃的的男人,满脸喜悦,一蹦一跳地往那边走去,走到一半还不忘转头跟母亲道别。
“嗯,去吧...”母亲的眼眸中倒映着男人手中的笼头和牵马绳,笑容中有几分悲意,只是小马没有看出,只当母亲为自己又能吃到好吃的而开心,想着这几步路的,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给母亲也带些回来。
这一想,便是永远...
......
“哎!”驯马师大声的怒斥在整座马房回响,伴着女子的尖叫声和男子的阴沉质问。
“这就是你们说的亲人么?不会是两个月前你们给它打了什么镇定剂吧...”
“怎么会,它还小,我们再怎么说...”
“呵呵,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每回都这么说...”男人满脸冷漠,抱着捂着手指哭的涕泪横流的妻子,看着比以往都要严重的伤势,横眉冷言打断,“这件事情,我们希望你们牧场能有个交代,当初买马前我们就将所有的诉求说的很清楚,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性格,我们只要亲人的马,赢不赢无所谓,那只是附加...”
驯马师不断道歉着,在骂声中允诺着各种赔偿,只在陪着夫妻离开马房的前一秒回头瞪了一眼黄金干道。
而黄金干道...
冷眼相对。
......
“黄金干道一着!”
奔跑。
“黄金干道率先冲线!”
奔跑。
“黄金干道...”
黄金干道的目光有些麻木,看着身边那些与自己擦肩的手下败将。
母亲对它的语重心长起了作用,而驯马师也并没有说错,它的天赋与生俱来,它就是天生的赛马,体力、爆发力、速度,无一不是其制胜法宝,只是不同于比邻的风铃云,无论胜负,它总是毫无感觉,包括对那名曾经让它亲昵的女人、那匹曾经和它还算相熟的小马、那位对自己还算可以的骑师。
于是,它终于在某一场比赛上与它的邻居同场竞技。
“你不期待这场比赛么?”风铃云有些犹豫,它对这匹暴脾气的邻居有些畏惧,但又因只认识对方,所以主动上前搭话。
静静地看着风铃云,直到对方有些畏惧地缩回头去,黄金干道环视四周。
无论是那边一副懒洋洋姿态的赛驹,或是那边假意睡觉却支愣着耳朵偷听的赛驹,都被它纳入视野之中。
‘它们都只是在掩藏罢了...’黄金干道看的透彻,每一匹马的目光中都闪烁着战意和兴奋。
那些实在是让它厌恶的不行种种情绪。
然后,它输了。
输的很惨,每一匹马都拼了命地向前飞奔着,而它只是按照以往的水准奔跑着,然后被人甩在了后方。
驯马师好像被人训了一通,就在回到马房后,然后只身一人在马房外面,点了几根烟,迎着寒风站了半宿。
黄金干道则是凝望了半宿的星月。
明明对胜负并不在意,但为何还是有些不爽呢?
黄金干道看着因为疲惫而熟睡下的邻居,目中更多了几分淡漠。
“可能,是因为你们吧...”
......
黄金干道变了,它变得积极起来了,但也变得更加自我孤立,更加暴戾了,但这并不妨碍彻盷牧场将它作为牧场的代表赛驹之一。
只因为它很强。
无论是那些已经扬名的逃马,或是同世代崛起的强驹,抑或是正成长起来的后世代,每当它看到那些满心期待、一脸兴奋的赛驹,它都只会冷眼旁观,然后在最后超越它们,然后静静欣赏它们梦碎时的失落模样,而驯马师也好、骑师也好,但凡有让它不顺心之处,它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大闹一场,因为它本就不在意输赢,又何况参与与否。
“黄金干道一着!”
“黄金干道!黄金干道!”
解说每一次的激情呐喊都象征着其它那些赛驹们的梦碎与沮丧,这让黄金干道愈发爱上了这种感觉。
奔跑,或许被它更加厌恶了几分,但却也让它另辟蹊径地找到了另一条道路。
直到,它注意到了另一匹年轻的赛驹。
它对对方有些印象,好像是曾经一场比赛赢过自己的小马,与其它马不同,这匹赛驹的目中不似那些赛驹,没有那种火热与期待,反倒是在看其它赛驹的时候有着几分柔和和“居高临下”。
就像是曾经母亲看自己的目光一样。
与其它马不太一样呢,但,让它更不爽些呢!
......
黄金干道沿着边,走到了闸车旁,在工作人员和附近观众惊诧甚至是惊恐的目光聚焦下走入闸箱之中,安安静静地呆在其中,这让攥紧了缰绳的黄庭羲身体更僵硬了几分,他感觉更加不妙了,或许今天他都要去医院了。
透过闸车前方的空挡,黄金干道望着空旷的赛道,重重地踏了一下地。
‘要好好让你们体会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