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剧烈地喘息着,月冥雪羽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以致于呆滞在了原地,一时间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掌控。
场边的声音夹杂着失望和不满,甚至有一些谩骂,但是这些都不是月冥雪羽所在意的。
僵硬地抬起头,没有管背上的骑师催动着它往场地外走去,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匹正胜利骑乘的赛驹。
绕场的赛驹表情淡然,四肢轻快,呼吸都谈不上紊乱,让已经拼劲了全力的月冥雪羽有些迷茫。
场边的观众陆陆续续地退场,其中很多人都是月冥雪羽的马迷,在这场比赛中,月冥雪羽的表现,无疑是令他们感到失望甚至是愤怒的。
目光冷淡地扫过那匹依旧不肯退场的赛驹,嘴里嘟囔着诸如“输不起”之类的言论,随后便朝着竞马场外走去。
今天的洛阳竞马场无疑是热闹的,一场G3的赛事吸引来了接近三万的观众,但现在的洛阳竞马场又无疑是冷清的,大量的观众离场,留下了一片狼藉的现场,以及那匹即便胜出也没有多少人注目的赛驹。
年轻的骑师或许是有些沮丧的,伸出手拍了拍胯下的赛驹,而后在观众席间扫视着,发现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之后,只好再次拍了拍胯下的赛驹。
偌大的洛阳竞马场,让这场重赏的胜利也显得多少有点孤单,从而没了什么庆祝的喜悦和欢庆。
“无痕,表现得很棒呢...”
进行了一半的绕场,骑师也直接终止,只是让乘风无痕缓缓地走着,从而不给乘风无痕带去更多的负担。
表情上的淡然是乘风无痕的习惯,即便骨头和肺部的疼痛让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但是从小到大因为身体缘故被牧场的其它马讥讽,早已让它不轻易展露出自己的疼痛。
这些只会带来更多讥讽的表现,能够隐藏起来的部分就一定要隐藏起来,这大概已经成为了类似信条一般的概念。
走过那匹依旧伫立在原地的赛驹,乘风无痕眉眼低垂,没有分给对方哪怕一点目光。
赢了对方大约也有两三个马身,万一对方性格古怪,又何必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
擦身而过的瞬间,那匹长得神骏非凡的赛驹突然沉声问道,虽然有在压抑,但乘风无痕还是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起伏——那是依旧没能平息的呼吸。
“乘风无痕。”
声音很轻,身体四处传来的痛感让乘风无痕没有太多想要交流的欲望,联想到接下来的一两个月恐怕又要嗜睡起来,每天活在昏昏沉沉、思绪紊乱的状态里,乘风无痕就难免感到些许的头疼。
想到这里,乘风无痕也不禁撇过头瞥了眼身后赛驹的身体,健硕的体格,让乘风无痕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羡慕。
不过也只是一丝,乘风无痕没有停步地朝着出口走去,这匹看起来有些凶的赛驹,让乘风无痕还是担心麻烦的可能到来。
看着对方连询问自己姓名的想法都没有,月冥雪羽不禁有些丧气,在对方的眼中,它的实力竟是完全无法引起对方的兴趣,于是张开嘴。
只是自己的名字却如何也无法脱口,想到刚才的比赛,月冥雪羽也不禁再度茫然。
或许,它连那般资格也不具备吧...
垂下了头,月冥雪羽朝着出口处走去,这是他的第一次失败,让这匹年轻的赛驹的心情复杂。
长久来的胜利,让它早已习惯了赛后胜利的喜悦和周边人的鼓励和崇敬,只是这次,一切都以反义的形式到来,让月冥雪羽不知道该如何身处其间。
咬了咬牙,脑海中浮现着乘风无痕的样子,月冥雪羽的目光多了几分坚定。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赢你。’
......
“咳咳咳...”
咳嗽声从隔壁传来,没有让魏白有丝毫的担忧,反倒是勾起了嘴角,似乎有了点幸灾乐祸。
“你笑什么?”大震撼的目光里带着不满,或许是与家相隔甚远,让大震撼一时间不太适应,于是也染上了些许的咳嗽。
不过倒是不严重,较之魏白来讲要轻得多,用以治疗魏白的药物也剩余了些,对大震撼的迅速康复有了奇效,让没带什么药物的大震撼阵营十分感谢。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好笑罢了...”魏白轻声说道,盖住了自己的笑声,“前段时间我也咳嗽来着,如今看到你也这样,一下子心里就平衡了。”
“切,因为这个输比赛了?”大震撼针锋相对,显然是不想落于魏白之下,嘴上也“刻薄”了起来。
“嗯,不过即便不染病也不一定跑得过就是了。”
魏白淡然的回答让大震撼一怔,随后再度问道:“输比赛了?”
“嗯。”
一时语塞,大震撼用了一段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信息,随后语气也柔和了下来:“谁?”
“秘书处,一匹你没见过的马。”
“竟然能赢你,真是不可思议...”
转过头衔了口草,大震撼嘟囔着说道。
“是马就会有输的可能,在去年那场比赛之前,你也不会想你会输不是么,而现在呢?”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大震撼点了点头,随后望向隔壁的马厩。
里面的年轻马正舔着盐砖,很是带劲,一脸的开心。
“诶,别舔了,问你个问题...”
看着和另一匹自己第一次在现实见过的赛驹没什么疏远地就聊开了的大震撼,魏白也不禁感到一点恍惚。
不知不觉间,也就有了快一年的时光了,当初见其它马还十分害羞的大震撼也成长成了今天的模样,那成熟大气的样子,与曾经的它哪还有什么相似,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能和一匹此前完全不认识的赛驹主动熟络起来。
“里博,你觉得你将来可能会输么?”
大震撼的声音没有很大,但也不小,是恰好能让魏白听得清的音量。
“啊?”或许是这个问题有点突兀,让里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给出一个答案,而是原地呆呆地想了想,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没吧,反正我没有想过就是了。”
点了点头,大震撼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真是匹小马啊,年轻气盛的...”
“所以才叫马羡慕啊...”
这般模样自己的身上何曾有过呢,或许还需要追溯到宫之秋霞的菊花赏?那是一段多么久远的时光...
“说得好像自己就多老似的...”翻了个白眼,大震撼凑到了栏杆旁边,认真地看着魏白,“你可一点都不老,看着跟两三岁的小马也没什么区别嘛...”
不禁失笑,也能感受到对方那份因为听到自己输了比赛就想要安慰自己的心,所以有一点感动,朝着对方笑了起来:“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
“哼哼~”笑容中带了几分得意,昂起的小脑袋,魏白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娇憨的大震撼。
“天驷!?”
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马厩前突然响起了一道带着惊喜和诧异的声音。
转过头,魏白惊讶地发现,成全宝正停在自己的马厩之前,眼中带着火热。
“后面小无敌也来了,没想到在这里咱们三个还能重逢诶!”
后方的马蹄声随着成全宝的话响起,脸上带着一点无奈,无敌先锋也走进了马房之中,冲着魏白点了点头。
顶着大震撼暗含深意的目光,魏白面不改色地冲着两匹马点了点头:“距离那场比赛也有两个月了吧,还能再见真是再好不过了。”
藏着解释的话,让大震撼撇了撇嘴。
“你身边的这匹小马好可爱啊!”
大姐姐成全宝被大震撼的小动作吸引去了目光,在见到大震撼的模样之后,惊喜之意更浓,一下子就热情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或许是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大震撼一下子没能反应的过来,方才还有些吃味的心情不翼而飞,求助般地看向了魏白。
“大震撼,它的名字。”还没等到大震撼求助的目光落到魏白的身上,魏白的声音就已经率先传来,“不要这么冒失,成全宝,会吓到别的马的。”
看着魏白认真的目光以及往前上了几步抵到马厩门的动作,成全宝原本还只是热情的目光一下子多了些许情绪,似乎是兴奋和好奇。
“诶呀,这么护着人家啊?”
“额...”顿了一下,魏白声音淡然,“主要还是你太冒失了。”
“前面的马堵在那里干嘛呢,能不能快一点儿啊!”
正待成全宝还要再说什么,后方男人的叫嚷声让成全宝不得不憋住心中的话,一脸意犹未尽地被厩务员牵走。
而身后的无敌先锋则是再度朝着魏白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前方走去。
依旧骂骂咧咧的男子牵着一匹神色同样不善的赛驹走进了马房,很难想象戾气满面的男人,竟是一名需要照顾许多赛驹起居的厩务员。
不过这男子和身后的赛驹倒是十分合得来,毕竟表情中的情绪倒是相似。
“色拉坦尼...”
看着对方笼头上的名字,魏白皱起了眉,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让魏白不知道哪里见过。
“海鸟也来了...”“真是倒霉啊...”
一阵阵嘟囔的声音,让魏白不禁想到了今年的叶森打吡。
这匹赛驹,好似是那场比赛的二着,或许还是爱尔兰打吡的一着来着。
念及此处,魏白才想起自从失利IFHA秋季G1巡回之后,自己竟还没有将凯旋门赏确认后的出战名单中的所有赛驹的参赛视频全部看一个遍。
稍许的自责和对自己的“失望”,叹了口气,在大震撼疑惑的目光中卧倒在地,给了对方一个自己要睡觉了的眼神,魏白直接合上了眼。
至于大震撼,两马虽然相处的时间绝对谈不上长,但就是有这般默契,即便“我要睡觉”用眼神表达很是抽象,大震撼就是很离奇地看懂了,于是只好抿了口水,随后也卧倒准备休息一小会儿。
想到隔壁的魏白,以及这几天见到的几匹陆陆续续进入马房中的赛驹,大震撼的神情也愈发凝重和严肃。
这是一场硬仗,即便只有身旁的那匹赛驹也是硬仗,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显然很是强大的赛驹。
不禁又想到那天在跟着驯马师池江泰郎以及武丰活动身体的时候见到的那两匹气势正盛的年轻马,大震撼的心也跟着沉了沉,全然没有了方才和魏白一起时的心情。
“难啊...”自言自语着,大震撼有些头疼地伸了个懒腰,顺带着在腿上蹭了蹭脸颊,“白令...三联图...这次比赛真是难对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