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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迈向世界第一的安田纪念

面前的雨幕,将闸门从脖子的正前方,延伸到了闸车的顶。
魏白的目光沉凝,稍微歪着头,调整着呼吸。
横山典弘扶了下头顶的白色帽子,随后将手抵在了胸前,感受着自己此刻的心跳。
大雨瓢泼,但是心脏的跳动声是如此有力,让横山典弘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隔壁的武丰也顶着采珠走进了闸箱,在看到横山典弘的动作时,也不禁笑了起来。
笑声在大雨里还是冒出了头,于是让横山典弘侧过头来看,恰好对上武丰的笑容。
“抱歉抱歉,只是觉得,以你的比赛场次和经验,应当是不会有这样的行为的。”
武丰的声音,让横山典弘摇了摇头。
“今天的比赛,不一样的。”
抚摸着胯下的赛驹,横山典弘的神色十分严肃,让武丰一时间也不知该回什么,于是看向了尾花栗毛的赛驹。
大雨淋湿了赛驹的脸,没有浇灭赛驹眼中的斗志火焰。
那几欲溢出眼眶的气势,让武丰难免想到了大震撼。
“真是,可怕啊...”
何泽尧抚着金枪六十的脖子,这场安田纪念对于他而言,同样意义深远。
金枪六十的驯马师吕健威并不赞同前来参加这场将会云集众多强驹的比赛,而何泽尧则是坚定的主战派。
金枪六十在香港地区英里赛事中的出色发挥已经让它赢得了足够的荣誉,而日复一日地停留在香港内进行赛事,于何泽尧而言,无疑是某种程度上对金枪六十的浪费。
只是...
望着闸车外的大雨,何泽尧眸光稍沉。
方才吕健威还问他有关是否退赛的意见,被他果断否决。
日本的马匹亮相及其它安排本就更加费力,且最后的直道三百米上斜更会加剧赛驹的体力消耗,如今的极端天气无疑会加大赛驹的负荷,这对于金枪六十而言,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虽说因为大雨,亮相简化了不少...’一边预判着比赛的展开,一边暗自思忖,何泽尧稍稍叹了口气。
如果这场比赛的结局不尽如人意,或许金枪六十于英里的传说,也只得留在香港而难以扬名世界了...
“砰!”留给骑师们思考以及赛驹们调整的时间不多,闸门大开的声音便立刻传出,拉响了安田纪念的开幕。
十匹赛驹不过瞬息间,便立刻脱闸而出,大雨之中,一场旷世之战,拉开了序幕。
“技能二级逆时针发动...”
“技能一匹狼发动...”
“技能专注发动...”
耳畔的声音,技能的发动,魏白的出闸依旧完美,稳定地进入了前方队列。
陈莫奢的骑乘同样没有因为大雨而受到任何的影响,推动着魏白寻找自己的位置。
或许是内道的场地过于泥泞,出闸后的赛驹们也没有急着朝着内道靠拢,反而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原本位置,随后才在稍微靠外的草地上收拢。
“好的,比赛开始!十匹赛驹出闸状况良好,目前,位于先头位置的,是来自华夏的无败三冠赛驹月在天驷!月在天驷,由于本场比赛并没有擅用逃切战术的赛驹,月在天驷位于先头,没有选择太过靠近于内道的泥泞部分,而外道的龙王大概一个半马身的落后,跟随在月在天驷身后。”
“米斯克正位于月在天驷的身后,内道位置的玉炫彩,还有更后方一点的大树快车,反倒是武丰骑师与采珠,位于马群中段位置。”
“马群的距离拉开的并不短,在因大雨而赛道狭窄的情况下变得有些过长,后方的礼貌差距月在天驷足有将近十个马身之差,而香港的英里马王金枪六十,选位很是稳健,稳稳地靠在米斯克的外侧位置。”
“前方集团的趋势已经进入不变动的状态了么,即将进入最终弯道,五百米左右的直道,就在最终弯道的后方,位于领放位置的,依旧是月在天驷,领放的战术么,这还是月在天驷首次的展现,将取得何样的表现呢?”
“技能赌徒发动...”
“技能保持体力发动...”
金黄色的光芒夹杂着蓝色的光芒在魏白的体表闪烁而起,让魏白立刻通过衔铁反应给了陈莫奢他的想法。
即将步入最终弯道的启始,魏白的速度突然有了一个提升。
英里的赛程本就对于魏白而言相对较短,更何况赌徒的发动并没有消耗体力,使得魏白现在的体力依旧十分充沛——完全支撑的起往后的全部冲刺。
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起,带动着观众席的惊呼声。
若是以往,有一匹赛驹在最终弯道的位置便开始进行冲刺,观众及解说必然会认定骑师或是赛驹至少有一个已经脱离了理智或是控制,但是,当这件事情发生在了月在天驷身上时,又显得如此合理。
况且,52年的贝蒙园锦标,美国的三冠马王已经向观众们展示了一个奇迹。
这本就是一个强大到极致的时代,强大到让人们对于赛马的认知脱离了从此的所有以往。
“月在天驷开始加速了,月在天驷的速度突然提了上来,已经甩开龙王三个马身、四个马身,这就是月在天驷,再次见到了这令人难以置信的跑法,后方的马群开始逐渐提速,不能任由月在天驷如此拉开距离!”
解说的惊呼声夹杂在纷纷落下的雨声中,让空中的乌云更凝重了几分...
......
手机的屏幕上落了几滴雨点,让男人再次紧了紧雨衣,尤其是头顶雨披自带的帽子,总会在行走间,被头发带到后面去。
小跑着跑到了墓地的边缘,将手中装着水的带子装给了正休息的人们。
小小的立式伞,也只能保护一座小小的墓碑,以及还没有装好的墓碑下的空洞。
蹲下身子,用身体挡住了成幕的大雨,男人的目光暗含着痛苦,瞅了眼那边闪烁着火光的火化馆。
那是他的友人,那是场上比赛的赛驹的厩务员。
“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在看安田纪念的比赛么?”
一旁的一名工人一口气喝干了瓶中的水,随后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看向了男人手机中正播放的内容。
“是啊...”轻声说着,男人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这座墓的主人,曾是大树快车的厩务员。”
“大树快车?”
那男人因这话一下子怔住,随后有些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再次强调:“大树快车!?”
点了点头,男人的内心多少有了点欣慰,随后又因为屏幕中月在天驷突然的加速而紧张了起来。
本场比赛夺冠的最大热门,无论是在短途赛事中已经取得荣誉地龙王抑或是在香港称霸英里赛事的金枪六十,都难以撼动的一番人气。
天空的大雨还在下,似乎在轻颂着什么,让男人原本还悲伤着的神色平静了许多。
火化馆的火光也小了,看样子,其中的一切也即将被焚烧成一抔尘土。
‘如果人会有灵魂的话就好了,这个时间段,他也能站在我的身后,看完这最后一场比赛了啊...’
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男人的眼眶逐渐泛红,但又没有泪意,显得有些矛盾。
“唉!”轻轻的叹息,被雨滴重重地压在了地上,即便是传入身旁的工作人员的耳中的机会,竟都没有...
......
“技能短兵相接发动...”
“技能迷惑的干扰发动...”
技能的发动声音就在魏白的耳畔回响,让魏白脚下的步伐更大了几分。
夹杂着金色的红芒朝着后方的马群射去,四个马身的距离,在东京竞马场的赛道之上显得有些显眼,让支持着魏白的粉丝们大声地呼喊着魏白的名字。
弯道之中的魏白依旧保持着绝对的理智,无论是每一步的迈出与踏入泥泞,抑或是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控制在了一个十分精准的程度。
后方的马群声音依稀能传入耳中,但是魏白没有丝毫的担忧。
体内翻腾的能量让魏白自信——即便是后方的马群以任何方式对他发起冲击,他都将首个冲过终点。
雨丝连绵,洒落在魏白的身上,气氛也愈加凝重,后方的马群不断地施加着压迫感。
距离最终直道愈近,这种压迫感便愈强。
眼睛稍微眯起,魏白的眼中已经看到了那条最合适的出弯路径,于是,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大步地沿着眼中的路线奔行起来。
风声更大,将魏白的毛发全数带向空中,耳朵也因为锋锐起来的雨水而背到了后方,魏白的眼中多出了几分狠戾。
胜利,便在眼前。
“月在天驷,已经率先踏过了六百米的告示牌,即将进入最终直道,八百米45秒的节奏,相较于大雨而言好快的领放节奏,这就是月在天驷,体力依旧充沛,率先进入最终直道,月在天驷再度加速,不愧是华夏无败的三冠马王,后方的马群想要逼近,但是距离难以缩短,目前位于第二的,龙王!即便是加程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适,龙王选择了在直道之前开始冲刺!好强的爆发力,这就是龙王成名的末脚,身旁的金枪六十,从香港远道而来,完全不负香港英里马王之名,死死地咬住了龙王,而且还没有完全冲刺起来!”
“武丰骑师与采珠同样展开了对前方的追击,反倒是米斯克从内道已经突进到了第四的位置,法国的英里名驹,在欧洲战功赫赫,如今也要在安田纪念之中大放异彩了么,但是,但是,完全不抵月在天驷恐怖的实力,四百米线率先踏过,四个马身的优势丝毫没有因为后方马群的加速而有任何的不稳,依旧维持着稳定的高速,实力已经强大到了这般地步了么,后方的米斯克与金枪六十,已经超过了龙王,已经超过了龙王!日本赛驹列在后方,采珠和大树快车还有没有...”
解说的语气已经涌现出了几分的失落,但是又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突然振奋了起来。
一切的变化,只因在马群的前中段,那匹尾花栗毛的赛驹,突然展开了步伐,以一种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势,一举超过了龙王,朝着米斯克和金枪六十逼近。
“大树快车,大树快车突然加速,大树快车已经来到了第四,前方就是米斯克,金枪六十在内道位置,大树快车能否超越啊,月在天驷已经上坡,三百米的位置,没有马可以威胁到月在天驷的位置啊,一着已经要预定了么,反倒是后方的二三位次争夺十分激烈啊,大树快车,重赏五连胜、G1二胜的大树快车,已经并排,已经实现并排,超过了米斯克,即将上坡了...”
正怒声嘶吼着,一声闷雷在天空炸响,将解说的后半句话尽数淹没。
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的一声惊雷,即便是场地中除魏白以外的赛驹们,也因此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但是,有一匹马没有。
鞭子,从大树快车的眼旁飞出,横山典弘的手因那一声巨响而没能握紧手中的长鞭。
但是大树快车却没有因为鞭子的停下而减缓速度。
脚下的步伐突然有了变化,大树快车也不知道这步伐是好是坏,但是直觉却似乎想用尽一切来告诉它,这变化,是如此的重要。
似乎,是那个人,曾在它放牧场地中与它一起奔跑时的姿态。
脚下的步伐没有再变的更大,反倒是有了一定程度的、轻微的缩小,但步频变得出奇的快,使得何泽尧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大树快车就已经脱出。
狂风逆向吹来,想要带起大树快车漂亮的毛发,但是身前又似乎有了一双手,替大树快车撑起了风雨。
脚下的坡度,身周的暴雨,一切似乎都不再那么成为阻碍,反倒是让大树快车有了一种挣脱桎梏的感觉。
尾花栗毛的尾巴甩向天空,随后落下,其上的泥垢尽数褪去,露出了幻影般的金黄色——就像是金黄色的子弹脱离枪管,伴随着巨大的枪鸣,朝着最笔直的前方,带动着震动起来的空间,撕裂一切,抵达终点。
“大树快车!突如其来的爆发,已经来到了第二,距离前方三个半马身的差距,能否威胁到月在天驷啊!大树快车加速加速,大树快车!”解说的声音中满是期待,这是代表他国家的赛驹,自然将所有的期盼,都投入到了眼前已经朝着前方追击而去的赛驹身上,“身后的金钱六十已经被甩开了一个马身,大树快车,朝着飞向世界的梦想进击吧!前方就是月在天驷,三个马身了,差距好像在稍微缩短,大树快车有没有机会啊!”
何泽尧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横山典弘的手上,那里原本该有的鞭子已经没有了踪影。
何泽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将至关重要的精力放在了这些好像没什么用的信息上。
手臂微微颤抖了起来,大树快车和横山典弘拼尽一切的势头,让他也有些被感染,于是手中的鞭子高高抬起,重重落下。
跨下的赛驹,何泽尧看不清它的眼神中的情绪,或许是大雨蒙了护目镜,也或许是金枪六十突然的俯身让何泽尧察觉到了某种与以往的不同。
于是,在上坡的过程中,金枪六十竟也加速了起来。
谁都有要胜利的理由。
月在天驷的世界第一。
大树快车的雨之祭奠。
龙王的王者之证。
米斯克的欧洲象征。
而对于金枪六十而言,未来的出征海外的机会、将香港英里马王之名传遍世界的荣光,这些它或许无法明白,但当它从何泽尧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意志,它也就挤着身体里所有可压榨的能量,将之付诸于场中。
谁都有骄傲,即便距离最前方,在两百米的位置,还有着五个马身之余,他们也绝没有放弃的理由。
大树快车超越金枪六十更多的趋势突然止住,金枪六十的脚步大的有些出奇——有些超越了其身体该有的程度。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大雨之中的比赛,竟是有了这种程度的激斗,在二三名的位置上。
“月在天驷率先踏过两百米线,太强了太强了,让人绝望的末脚和体力,难以想象的综合实力啊!三个马身之后是大树快车,大树快车决不放弃,后方的金枪六十,还有加速的余裕么,惊人的意志,金枪六十已经朝着大树快车逼近了,我的天啊,金枪六十的步伐太大了!”到了这个时候,赛场上的人们的关注点竟是出奇地朝着二三的位置看去。
当第一毫无悬念之时,二三的激斗反而要显得更为引人注目。
“大树快车和金枪六十,已经踏过两百米线啊,金枪六十的意志,大树快车的气魄,谁都不肯相让,大树快车依旧保持着半个马身的领先,大树快车坚持住啊,大树快车绝不容许!前方的月在天驷,一百米线已经踏过,没有人可以阻止这场比赛由月在天驷制霸了,在大震撼制霸春之始皇赏后,月在天驷,同样毫无悬念、毫无压力地制霸了安田纪念啊,最后的五十米,二三名依然竞争激烈!二三名依然竞争激烈!”
“月在天驷率先冲线,月在天驷一着!不出所料的制霸,但是,大树快车,大树快车和金枪六十,日本和香港英里赛驹的正面碰撞,最后的五十米了,最后的拼搏了,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
“世界的梦想或许道阻且长,但是我的道路就是绝不相让!大树快车,将优势,支撑到了最后!大树快车二着,金枪六十三着,只有半个马身的差距啊,大树快车和金枪六十...”
天空的雨幕有了片刻的小,似乎也在庆贺着。
魏白呼吸愈发平稳,缓缓地停下脚步,朝着身后看去。
奔行而来的两匹马速度依旧很快,喘着粗气,在雨中稍显狼狈。
只是,无论泥泞如何沾满了它们的全身,也阻挡不了它们拼尽了一切的气势和目光。
不过...
即便是再如何努力的它们,终究还是难以跨过横亘在魏白与它们之间的差距。
打了个响鼻,这场比赛对于大树快车和金枪六十而言必然是激烈至极且值得纪念的比赛,最终赛段的激斗足以名垂安田纪念的历史。
只是,对于魏白而言,这场比赛又稍显平静,无惊无险。
看向天空,雨点又大了起来,也不管你是否会成为当世第一,当头落下。
顺着脸部的棱角,流入嘴中,溶于舌尖,触碰着味觉的神经。
有点咸...
眯起眼笑了起来,魏白看向了陈莫奢,对方摘掉了护目镜的脸上也满是笑容,俯下身搂住了魏白的脖子。
观众席的观众们依旧沉浸在最后赛道中的激斗,但也不乏魏白的支持者蹦跳着大喊起魏白的名字。
“月在天驷啊,G1三连胜,G1八胜达成,年仅四岁的华夏马王啊,华夏,又迎来了一匹足以让她登顶世界的名驹啊!”
解说感叹着说道,随着悠悠的雨声,传遍了竞马场。
没有窃窃私语,也无人质疑。
虽已非无败之身,但当得世间第一之名——月在天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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