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魏白喘着粗气靠在卸马区的栏杆上,陈迦男站在一旁望着不远处的赛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观众席的喧闹声还在竞马场中回响,欢呼声四起,一片热闹。
陈迦男大概是想通了吧,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帮助秋赤北打理魏白。
胡之久也沉默着望着眼前的二人一马,身旁是同样沉默的韩磊。
“他们来了...”韩磊突然出声,让胡之久望了过去,“听说刚到,一会儿仪式结束就装马走了,会在上海进行一次停靠歇息,随后从那里出发...”
“......”胡之久没说什么,将手搭在了韩磊的肩膀上。
手有些抖......
但不是因为胡之久。
“你...跟何总说了么...”胡之久不想过多纠结这个话题,率先往其他方向转,话语间,目光也不自然地往其它地方移去。
搭在肩头的手突然被韩磊握住,不得不转过头看向那个男人。
两行泪顺着对方脸上的“沟壑”留下,有些直接落到地上,溅起些许尘土,有些则为衣服染上了一圈圈深色。
不远的大屏幕已经开始进行回放了,林芷璇的声音从里面清晰地传出。
“万户侯依旧领放,身后是憨态可掬,常势常形,常势常形目前位列第四!”
“已经进入直道了!前方领放的是一号马万户侯!宫之秋霞,国际赛马杯优胜的宫之秋霞已经从外道追拔!”
“黄金里程同样不甘示弱,但是,但是黄金里程被残风铃与黄金罗盘卡住了身位,还能找到新的突破位置么?”
“芈月仪态,芈月仪态如今处于内道寻找契机。万户侯率先踏过四百米线,身后是憨态可掬!”
“常势常形与宫之秋霞并列,常势常形与宫之秋霞并列,但是芈月仪态已经从内道贴着栏杆追上来了,黄金罗盘,黄金罗盘目前位列第六,前方还是万户侯!大逃亡,大逃亡要实现了么,还有两个马身!”
“宫之秋霞,宫之秋霞仍与常势常形并列,宫之秋霞拔出,宫之秋霞开始发力,但是追不上,但是追不上,残风铃外道追赶不及,还剩一百米,万户侯,万户侯脚力未衰,还是万户侯啊!”
“五十米,憨态可掬尝试并排,难以赶超!万户侯,是万户侯!两个马身!万户侯率先冲线!万户侯一着!”
“我的天啊!有马纪念二连霸,华夏赛马史上从未见过的壮举,全程压制一众强马,即便是国际赛马杯优胜的宫之秋霞也难以赶超,这就是万户侯啊!有马的王者赛驹!”
“憨态可掬二着,宫之秋霞三着......”
大屏里的声音充满了激情,述说着最终冲刺阶段的激烈赛况,只是,在这段解说中却没有听到那个名字。
在冲刺阶段被解说提到,即便不是最前列,至少也代表着参与了最后的拼杀,证明了最后的位置不会差...
“除了国际赛马杯...这真的是它最差的成绩了,此前,它从来不出前五的...”韩磊干脆倚着胡之久,颤声说着。
胡之久的呼吸很轻,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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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我说的没错吧......”
马主有些讶异地看着调教师:“可以,这我是真的服!”
“服服服...最后是你得利,一个服就给我打发了?”调教师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我得利,你不得利?”马主立刻反驳,“晚上请你们吃饭,小翊也叫上哈!”
“?现在管人家叫小翊了?”调教师“鄙夷”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向着卸马区走去,待头马相结束,他们决定在那里迎接他们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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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房里有些冷清,不少马已经坐上了回途的运马车。
“你一直挡着我,肯定是故意的!”黄金里程和黄金罗盘又吵了起来,“要不我肯定能跑过你!”
“谁叫你找不好位置?略略略略...”在魏白旁边,黄金罗盘冲着黄金里程摆着鬼脸,让对门的黄金里程非常不爽。
魏白没去理两个“幼稚的小鬼”,有憨态可掬看着,两马自然说不出来什么矛盾,也就是斗斗嘴。
“emmm...”魏白看着身旁的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匹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给了他不小震撼的强马,如今也已经要永远离开比赛的舞台了。
“嗯?”鲁道夫象征看着身旁的这匹相较于自己的年轻马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对方。
“......”魏白犹豫许久,还是没憋出什么来,反倒是鲁道夫象征先笑了出来。
“你不会是想安慰我吧...”鲁道夫象征在赛场上永远是一副王者的形象,气宇轩昂、霸气外露,但在平时却更像是一个书生,锋芒尽敛、温柔亲和。
“嗯嗯...”魏白点了点头,“就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魏白向来秉承着有话直说的风格,跟这些马弯弯绕绕的对方反而可能听不懂。
“不用...”鲁道夫低下头喝了口水,随后望向马房门口,“其实早有预料,有了心理准备,也就没有多难受了...”
“可能就有些不甘吧,还想像以前一样在大家前方驰骋...”鲁道夫笑着,回忆着以前,“现在啊,真是跑不过你们这些小辈了,一个个的,太狠了...”
魏白静静听着,没发觉那边黄金罗盘与黄金里程的拌嘴也停止了,算上憨态可掬,四匹马都望过来,安静地听着鲁道夫的话。
“未来是你们的啦!一定要加油啊!”鲁道夫转过头来,笑着看着面前的小辈,当初的自己也是这般年轻,可以随意地挥霍着自己的体力,随意地向前奔跑,不用像现在一样在奔跑时注意各类技巧,以免产生任意一点不必要的体力消耗。
奔跑的乐趣不知何时就开始减少了啊...
“还有那几匹,确实厉害...”魏白觉得对方大概是在说万户侯、常势常形它们,“还挺想生在你们这个世代的呢...”
鲁道夫象征说着说着,突然感觉目中有些湿润。
“原来,咱们,还真的是会哭的啊。”
“我还以为只有人才会哭呢,像我的那个训练师一样...哈哈...”
“就是...就是好想再赢一...”
“果然,你也会很伤心啊...”
鲁道夫没有注意到,韩磊已经走入马房中,见鲁道夫眼角皆是湿润的,立刻走进了马厩抱住了它。
魏白站在一旁看着,只是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
莫名的泪意,让他不敢再看。
“走吧,送你一程,这大概是我拥抱你的最后一次了...”
鲁道夫的厩务员就站在门口,等待韩磊与鲁道夫的拥抱结束。
身为调教师,一会儿仪式的摄影,他大概只能站在靠边上一些的位置。
“以后就难见到了啊...”
韩磊拍了拍鲁道夫的脖子,抚摸着它的鼻梁。
“不过也不着急,再等个二三十年呗...”
“这一生啊,能遇见你,我也算是值了,没有再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