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洛阳,温度稍微有了起色,魏白裹着马衣,在赵暄于的牵溜中放松着身上因训练而紧张起来的肌肉。
几天前,魏白与阵营方面就到达了这里,准备迎接两天后的中华白海豚赏。
这次前来,魏白唯一认识的参赛马就是芈月仪态了,其余的大多仅是觉得名字有些耳熟,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一月中旬,魏白便开始恢复训练了,他能感受到赵暄于现在对于他的上心程度又高了一个档次,连平日里训练结束后的牵溜打理,赵暄于都会亲自负责,一旦在其它地方的同样由他策骑的赛驹的训练任务完成,他就会直接赶到京都牧场,同魏白凑在一起,有时是唠嗑,有时是就呆呆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你也训练完了?”芈月仪态跟随着厩务员也来放松放松,碰到魏白后开心地跟魏白打招呼。
“是的(=^^=)”魏白笑着回道。
赵暄于与对方的厩务员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魏白对芈月仪态的印象非常好,这是一匹既可爱单纯,同样也非常上进的小母马,梦想简简单单,就是想让它的小主人特别开心。
它的小主人是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男孩,非常喜欢芈月仪态,每次到来都黏在芈月仪态身边,怎么拉都拉不走,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就是黏在那里,也不干什么,满脸带笑,甚至显得有些憨。
芈月仪态也很喜欢它的小主人,只要对方一来,芈月仪态就趴在马厩中,任由小男孩趴在自己身上,或是抱着自己睡着,或是抱着自己发呆。
魏白与芈月仪态的相熟首先要从秋赤北说起,这个不正经的年过半百的“老头”,见芈月仪态因是全场唯一一匹母马,而当前时间恰好又是马匹普遍发情的时期,所以对挑选马厩犯难时,信誓旦旦地上前向对方厩务员介绍起魏白来。
“我们家秋霞啊,特别乖,母马在身边啊,就跟骟马一样,一点反应没有,你们芈月仪态啊,就放在我们家秋霞旁边好了。”
一番让魏白几想骂又想吐槽的话,对方厩务员还真听进去了,主要是魏白很乖这件事在赛马圈内也算是个公开的消息了,于是当天就将芈月仪态安顿在魏白身边了。
因为都认识残风铃,且彼此算是本场比赛唯一的竞争对手,于是两马也就相互熟络起来,已经到了可以拌拌嘴的友好关系。
“你今天训练的怎么样啊?”魏白问道。
“应该还好吧,我看骑师他好像还蛮满意的,调教师也是。”
“那挺好。”魏白又笑了笑。
芈月仪态是个很乐观、开朗的小马,尤其爱笑,搞得这段时间魏白也变得十分爱笑,时常脸上的表情让秋赤北摸不清头脑,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
“今天小主人没来么?”魏白突然好奇地问道,由于临近比赛,小男孩每天都来,魏白与芈月仪态说话的内容自然有了很多关于小男孩的部分,为了方便称呼,魏白也就直接称小男孩为“小主人”了。
“还没来欸......”芈月仪态说话时往竞马场的一个入口望去,那是小男孩每次进出时的地方。
魏白仔细地看着芈月仪态的眼睛,其中蕴藏着不少的期待。
“应该一会儿就到了......”在赵暄于牵着魏白回马厩时,魏白出声安慰。
芈月仪态笑着点了点头,神色间倒仍满是活泼。
夜晚,魏白直立着身子,有些睡不着,邻居的芈月仪态呼吸平稳,听来是已经入睡了。
魏白不禁有些烦闷,想找人或马说说话,大半夜的也没人或马能理睬。
在马厩中反复盘旋,走走停停,时不时望着窗外的夜空,内心的紧张之情难以抑制,上一次如此紧张还是出道战,往后的比赛心态就已经好上了太多,不知道为何这次比赛却这般紧张。
“很紧张么?”旁边突然的声音让魏白有些受惊,“不应该啊,我见你上次比赛时明明很淡定来着,而且那会儿的大家明明都很厉害来着,比这次要强很多。”
芈月仪态有些疑惑地望着魏白,所说的则是上次有马纪念。
魏白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的紧张从何而来,只得另起话题。
“抱歉...是吵到你了么?”
芈月仪态只是看着,直到看的魏白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才移开目光。
“不完全是吧...”
魏白点了点头,马房内一下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记得当时有一场比赛,很盛大,参加的马都很强来着,上次跟你在一起的黄金罗盘也在...”芈月仪态突然同魏白说到,“当时我也超紧张,但是小主人当时在比赛前一直抱着我、安慰我,后来在比赛时,我就觉得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就感觉一切都在被推着,往我想象中的方向前进......”
芈月仪态看向魏白:“残风铃也是啊,上次它跟我讲它的主人对它特别好,所以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它就跟我有类似的感受,虽然没赢。”
“那场好像就是输给你了。”
‘那大概是京都优骏吧...’魏白不禁想到那最后直道上,残风铃奋起直追,一度有要超越他的趋势。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的对不对,就是我一直觉得你是在为自己而比赛的...”芈月仪态继续说着,“但从我和残风铃的经历来讲,或许,为别人或者别马而努力比赛,也不失为一条很好的道路。”
“至少,你永远不会产生迷茫与孤独。”
魏白一阵恍惚,不禁想起菊花赏时那匹仅认识了一月不到的老马,当时的自己在赛前就告诉自己,即便是为了对方,也要赢下这场比赛。
说来也好笑,其实自己赢不赢与对方关系也不大,自己也注定与对方难有重逢,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信念,却让自己满怀斗志地踏上赛道,踏入闸箱。
芈月仪态见魏白若有所思,也就不再出声,寻了一个角度后,再度躺下睡去。
魏白上前几步,将头抵在马厩门上向底下看。
门前赵暄于正披着一件大长外套,坐在一个小椅子上,靠着马厩门熟睡着。或许是睡姿让他有些不舒服的缘故,赵暄于时不时便会移一下脑袋,表情也有些不舒展,眉头稍微皱起。
“为别人而努力比赛么?”莫名想起赵暄于对自己的上心以及在两次得知换骑师后的表情,魏白好似有了几分明悟。
豁然开朗,困意随即而来。
魏白轻轻俯身,将背靠在马厩门上,一人一马的背仅有一墙之隔,随后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