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安静地行走在密林中,自阎明撤掉自己布下的机关后,林子里渐渐地有了不少动物的声音响起。
阿晩抬眼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前面少年的背影:“你这些布机关的方法,都是谁教给你的?”
“无人,皆是在外自己看着学来的。方才你们一直在一个地方兜圈子,只是凭借了这里的地势而为,若你从一开始就起疑,这些机关对你们来说毫无意义。”阎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他伸手拨开了前面的一丛树叶,自己站到了旁边,“到了。”
待看到前方终于露出的建筑物之后,阿晩不禁觉得自己是否有些被肖午那个家伙给蒙骗了。这哪是什么寻欢的好地方,分明就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竹屋罢了,顶多也就是多了几个屋子。不知道其他派去各地的人,他们所住的地方是否也同她眼前这房子一般寒酸。
连阙轻轻拽了拽阿晩的袖子,甚是认真地看着她:“姐姐,咱们家是不是很缺钱啊,为何师父建造的房屋这般……”
阿晩尴尬地甩了甩袖子,大踏步朝着竹屋走去:“咳,呃,那个,咱们家肯定是不缺钱的,你想想能在这种地方盖房子那能差钱嘛。无非就是小了些,不过说不定里面别有洞天呢。”
三人很快地走到了竹屋前面,越靠近阿晩就越觉得这里实在是寒酸地厉害,且不说这里的东西是否精美,单单齐全怕是都指望不上。她一时不知该不该推开面前的门,怕结果会让连阙受不了。
阎明上前推开了房门,又点亮了桌子上放着的蜡烛,站在屋里看着阿晩:“这里的房子是数月前建造的,全由一人完成,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每日都会花费很长的时间亲自建造。他一直知晓我的存在,不过并未阻挡我的靠近,房子建好那天,他告诉我日后会有一人到此处,让我代他好生照顾,我想这个人应该就是你。”
“呵……”阿晩低头轻声笑了笑,内心不禁有些动容,“没想到他还有这闲情雅致,好吧,那看起来也不算是寒酸了。连阙,以后好好挣钱,我们争取把这里建造得比家里还大。”
连阙委屈地看着阿晩,又看向房中站着的阎明:“姐姐,你这是将家里的重担全扔在我肩上了……那他呢?要挣钱大家一起挣。”
阿晩扬了扬手,进房将阎明赶了出去,双手把在门上,看着他们二人:“嗯,好好好,那你们自行商讨吧。不早了,你们就随便找个房间睡觉吧,这间主屋我住,有事明天再说,不送。”
“啪!”
二人被关在门外,面面相觑,随后连阙瞪了他一眼,便自行去了左手边的房子,同样也啪地关上了门。阎明站在庭院中间,看着仍亮着灯的房间,轻声地默念着:“阎明……从今天开始,我也是有名字的人了……”
听到外面的声响消失之后,阿晩躺在肖午亲手做的木床上,方才的困意有些消散。这屋子里的东西虽说没有多精致,但也都是她平日喜爱之物:“这个肖午,原是早就替我想好了一切……不过也好,没想到我能这么简单地就离开往生殿,可真是欠了个不小的人情啊。”
一夜无事,阿晩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她许久都不曾睡得这般沉过,这几千年夜夜守着那大转轮,可真是没睡过好觉。
连阙在外面敲了几下门,声音软软地喊道:“姐姐,你醒了吗,再不醒都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她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便闭着眼睛仍躺在床上回他:“别喊了,醒了。”
下一秒阿晩就听到连阙推门进来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她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连阙白皙的脸凑到了自己跟前:“姐姐,快起来,你一定想象不到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阿晩笑着在他的脸上捏了捏,柔和地看着他:“嗯?有什么无法想象的,无非就是树罢了。”
连阙无可奈何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伸手将她从床上拽起来:“哎呀,岂止,你快起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好好好,走,我随你出去看看风景。”
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站在了门口,手刚举到半空中,就被门外的景色吸引住,停滞在了半空。只见门外参天的树木环绕着这里,刚好将此处形成了一个十分开阔的地方,阳光无限地从树叶的间隙投散下来,金光闪闪的。门前是一大片郁郁青青的草地,靠近林子的地方,有一大片白色的花海。她所在的屋子不远处恰巧有一条小溪从这里经过,不时水光会映照在竹屋的房梁上。但这还不是最让她意外的,她意外的,是眼前出现的不计其数的动物,它们悠闲自在地或站或躺在草地上,沐浴着阳光,溪边还有正在饮水的动物,而此时,它们的中间坐着一个人,正是昨晚见到的少年。他盘腿坐在地上,身边有不少动物围绕着他,一只十分漂亮的白色小鸟正立在他的肩膀上梳理着自己的羽翼。
他看到阿晩从房间里走出来,便静静地看着她,看她刚睡醒有些惺忪的眼睛,瞧着这景看得入迷,看得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不觉间嘴角便扬了起来。而另一边的阿晩,也正静静地看着他。看他独自坐在万兽间,阳光在他身后高高悬挂着,仿佛世界皆在他掌控中般,他明明年纪尚小,却有着俾睨天下的气势。一时间,二人皆看得入了迷。
“姐姐,姐姐!”一旁的连阙接连喊了好几声,她才瞬间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是失态,便故作轻松地又将手扬了起来,伸了个完整的懒腰。
“就看这啊,也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嘛,无非就是动物多了些,他自小便是被这林子里的动物们养大的,自然是要更亲近它们的。不奇怪不奇怪,诶,你方才说要吃午饭了,饭呢?”
连阙狐疑地看了看她,自行跑去厨房给她拿吃的,她抬眼瞧了瞧阎明所在的地方,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便如释重负地悄声嘀咕道:“小小年纪长得这般妖孽,昨天太黑了都没看清,怎么比连阙还好看……”
而此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阎明,自是听见了她的话,笑着问她:“你说的,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