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皱眉“伤者的伤口,是什么兵器伤的,怎么会污染成这样?”
一旁的人,虽然听不懂许宣这种带着“未来医学”气息的术语,但是也能猜出什么意思,便解释道“这些都是那些鞑子的兵器给伤的,除了鞑子善用的马刀,旁的兵器怎么会让人伤成这样?”
倒是一旁的跟随来的守城士兵,有那见多识广的,解释道“许大夫,这鞑子用的马刀,一柄大概得三四斤重,寻常是不用来步战砍人,他们用的时候,只要让马儿跑起来,然后将马刀横在马背,借着马儿的惯性,很轻松的就可以将步军的脑袋砍下来,这人的伤口在胸腹,应是这人逼得鞑子下马步战,然后被对方用刀划破肚子,唉,说起来,这些鞑子端的聪明,前几十年还都是一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可如今占了北方金国辽国的土地,将金辽往兵器上加料的毛病,却是学了七八分。”
说道这里,这士兵顿了一顿,见伤者的亲人不注意,这才拉着许宣来到一旁,低声说道“许大夫,当初瘟疫肆虐,我家无钱买药,多亏许大夫免费送药,我一家人才得以活命,今日这病人要我说,许大夫还是不要治疗,这鞑子马刀打造的时候,提前掺了一些东西,又用尿液粪便浸泡,战场上一旦划破伤口后,这伤口很少能愈合的,当年和金人打仗,咱们不少人最后生生被这不愈合的伤口给耗死了。所以这病人接到手中,搞不好就是大麻烦!你没见其他大夫都没有接诊么?”
听着这士兵的话,许宣望了一眼大堂的伤者,只见此时一位女子正低头在伤者旁边低声抽噎着,那伤者此时似乎清醒了片刻,伸手拉着这女子,低声说着什么。许宣叹了一口气,哪怕如今知道张德安在暗处虎视眈眈,哪怕他知道这个病人,是苏州其他大夫故意推到自己这里来的,未必按着什么好心。可是,他怎么可能因为怕这些人寻自己的漏洞,而眼睁睁的看着这伤者在自己面前给没了?许宣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自己终究硬不下心,做不下来。
他拱手对着这士兵说道“多谢老哥了,不过医者救死扶伤,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痛苦,却不施以援手?”
说完,他对着病人家属说道“病人情况危急,伤势严重,只能立刻清创,不过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尽力而为,你们还要我治疗么?”
伤者亲属互相看了一眼,低声商量起来。片刻之后,那女子冲着许宣福了一福“许大夫,家夫就拜托您了。”
旁边那老兵见许宣如此,却是叹了一口气。不在说什么。
许宣转身对着小青喊道“青儿,速速准备手术,另外将之前我草拟的知情同意书誊写一份。”
小青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转身急忙去准备。
许宣转身提笔将那日给陈夫人动手术前的消毒方子重新写了出来,递给了白福“照着上边的方子抓,煎煮之后速速送来。另外取一匹棉布,放在笼屉上蒸了”
白福连忙准备去了。
“许官人,我写好了”小青拿着知情同意书递给了许宣,许宣看了一遍没有错漏,这才递给了病人
“这是知情同意书,病人因为情况危重,需要手术治疗,但是患者病情不稳,手术期间有可能会昏迷,也有可能会因为伤势过重引发大出血,导致病人死亡,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所以,麻烦你们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
还是那女子接过这同意书,却是连看也没用看,直接在这上边签字按了手印,旁边的人却是着急了,急忙拦着说道“嫂子,你就不看看这里边有什么问题,怎么就这么签字了?”
这女子看着身边这人,却是苦笑一声“我还看什么?夫君这样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在耽误片刻,怕是性命也难以保全,这苏州城的大夫,见他如今情况,那个人敢插手?也只有许大夫敢接诊,如今这样,咱们也只能希望许大夫能将夫君救回来了”
说完,她冲着许宣一拜“许大夫,我家夫君就拜托您了”
许宣倒是被这女子这般动作,弄得一愣。他没有想到,这女子这般有主见,比一般的男子还要想的明白。当下点了点头“既然夫人如此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他转身对身边五鬼说道“将病人推到旁边的手术屋子里去”
场中众人看着五鬼将人抬进屋子,许宣则是也换了一身自制的手术衣,跟着进去了。由于之前许宣曾经给衙门差役做过手术,底下的人对手术的过程倒是熟悉异常,许宣进去的时候,五鬼等人早就将病人灌了麻醉止疼的汤药,又用白福送来的汤药给病人进行了局部的消毒,又将手术器械包平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许宣看着只暴露伤口的病人,捏起一旁的手术刀,对污染的伤口肌肉,进行了切割。
这种伤口说是不愈合,在许宣看来,一个是伤口有污染,一个原因就是武器表面的有毒元素渗透进皮肤导致,无论哪种结果,都只能对伤口进行彻底的清创治疗。
许宣这般忙着,屋外众人则已经坐不住了,只见一个魁梧大汉,猛的站了起来,沉声说道:
“不能等了,我得进去看看,当初我中了鞑子的狼牙箭,喝了止疼药,给我切的时候还疼的我忍不住,可这屋里怎的这般安静?莫不是这庸医害了大哥性命了吧?”
众人听闻,纷纷觉得有道理,众人大都受过伤,虽然没有被名医治过,可也受过官军里军医的治疗,那止疼药也只能缓解疼痛,但是普通人还是忍不住会出声的,那个会是屋里这般平静?
“诸位,还请站住,许官人吩咐了,他在动手术的时候,谁也不许靠近!”众人刚跟着这大汉起来,就被五鬼给拦住了。
“哼,天知道我那哥哥是不是被你们给害了,你们拦着我等,分明就是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