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和林海一起被吸入了一个狭窄异常的管道中,身体在一股强大的拉扯力作用下飞速地向前移动着,与此同时通道的两边还传各种撕扯之力,感觉是想将他们撕成碎片。
幸亏他们现在都是纯粹的能量体状态,否则在这些撕扯力的作用下非变成肉糜不可。
管道弯弯曲曲,也不知道有多长,四周似乎安装着液晶显示屏,上面飞速的掠过各种画面——有山川,有河流,有草原,和峡谷,有人,还有动物……
也不知道飞行了多久,忽然林海的眼前一亮——已出了管道,来到了天空之中,四周漂浮着几块洁白的云朵,阳光洒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突然,生死簿爆里迸发出一团强烈的光芒,闪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来!
片刻后,光芒暗淡下去,一张血盆大口凭空出现,一条猩红的舌头从口中闪电般射出,一下便缠住了酆都的脖子,猛的一拉,巨口一张一合,酆都大帝便消失了。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林海的大脑被吓得直接宕机,眼睁睁的看着酆都被舌头卷入巨口吞没,还嚼了两下。
吞了酆都之后,光芒完全散去,巨口也消失了,生死簿依旧如一块透明的玻璃板砖,静静的悬浮在前方。
林海眼神复杂的看了生死簿一眼,转身便要离去,但却发现身体动不了——被生死簿上射出无数条半透明的细线给捆住了。这下,林海被吓得亡魂大冒,难道它吃了酆都还不够,竟然还想连自己也一起吞了!
危机关头,林海反而冷静了下,按照酆都曾教他的,默运起法诀,将全身真气集于一点,准备等它靠近时给其致命一击。
就在林海蓄势以待的时候,生死簿开始旋转了起来,形体也开始慢慢变化——开始拉长,拉长,直到拉长成一个将近一米的大钻头,然后径直朝着林海的脑袋飞过来,对准左边的太阳穴,开足马力就钻起孔来!
林海欲要反击,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被钻头上溢出的灵力给轻易的镇压了!
核桃般大小的钻头一点一点的从太阳穴没入,同时伴随着强大的灵力冲击,让林海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很快便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啊——救,救命啊——”
刺耳的叫声,从三楼的一个病房冲出,很快响彻了整个楼层!
三楼护士站里,一边值班一边刷剧的美女小护士,被着突如其来的噪音吓得手一颤,咣当一声,水果牌平板掉落到了地板上,屏幕上立马浮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小护士慌忙的将平板捡起来,一边心疼的擦拭那醒目的裂痕,一边骂道:“哪个该死的杀千刀的,大半夜了也不个消停,这么大声的鬼嚎!害得老娘追个剧都——,呀,坏了,忘了312床——”
接着,小护士也顾不得骂了,连忙从工作台上拿起一个记录板和一支笔,朝着病房的方向,匆忙赶去。
林海睁开了眼睛,一片白光袭来,还没有来得及适应,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抱住了。
“儿呀,你可醒过来了啊!你是要吓死妈啊!”
一个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林海的耳朵边响起。
林海努力的从怀里挣脱出来,看着坐在床沿上的母亲,一身蓝灰色的粗布衣,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浑浊的双眼中噙满着泪水,尽管极力的克制着,但仍然有少许顺着眼睛的皱纹流了下来。
林海鼻子一酸,开口道:“妈,您怎么来了?这是哪儿?”
林母连忙擦了擦眼睛,伸手摸了摸林海的头,满是担忧的道:“海子儿,这是医院啊!那天,你早上上班在办公室里摔倒了,伤着了头,送到医院,一直到今天,你都昏迷了整整三个多月了!大前儿个,你公司的领导找到我跟你爸,让我们给你——”
说着说着,林母开始哽咽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麻烦312床的家属,请暂时出去一下,我们要给病人做个详细的检查。谢谢配合!”
一个带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走过来,对着林母轻轻的道。
“好,好的,那就麻烦医生了。”
林母赶忙擦了擦眼睛,陪着笑,从床沿上下来,穿好拖鞋,朝外面走去。
出了门,林母就从裤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老人机,打开翻盖,按下通讯录按键,找到里面排在第一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
“喂,醒了!富贵啊,醒了!真的醒了!”电话一接通,林母便忙不迭的对着电话喊道。
“什么醒了?老婆子,这大晚上的,你不在医院陪着儿子,打电话瞎叫唤弄啥子呢?”电话的那头,林富贵不满的嘟哝着:“你是不是又发什么神经了?”
林母完全没有在意丈夫的不满,依然兴奋的对着电话道:“儿子醒了!是咱的儿子——海子醒了!醒过来了,真的!就是刚刚!这会儿,医生正给儿子做检查呢!”
“什么?海子醒了!”林富贵大叫一声,直接从床上掉了下来,语无伦次的道:“好!好!好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我这就过来,你等我下,穿个衣服,我这就过来!”
林富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把电话按下了免提,按开了床头灯,慌慌张张的去找衣服。
天可怜见,在得知儿子住进了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他们夫妻俩的天都塌了!谁知道,这一百多个的日日夜夜,他们夫妻俩是怎么度过的!
每一次在梦里都梦见了儿子林海醒了过来!可每一次都是失望!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已经开始害怕睡觉,更害怕做梦了!因为他害怕承受不了从梦里醒来,儿子还是没有知觉的躺在那里!而这期间,医院还两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就在几天前,一个自称是儿子公司的律师,给他打来电话,建议他签字放弃对林海的治疗!公司可以考虑从人道主义上给予一定的补尝,具体的方案可以大家坐下来一起协商。
他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了!
什么狗屁的补尝!他只要他的儿子!
哪怕还有一丝的希望,他也绝不放弃!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幸亏,祖宗在天之灵的保佑,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后不久,儿子的状态便大为好转了,还从ICU病房转入了普通病房!
后来,他留下妻子陶丽芳一个人在医院陪着,自己则回到了家中。作为一个土里刨食的农民,田头地里总有干不完的活,加上家里还养了一些牲口,总是需要人照看的。
“老头子,我不跟你讲了,医生出来了,我赶紧去问问,”电话里传出陶丽芳的声音:“你早点睡觉吧,记得明儿一早就坐早班车来!”
林富贵放下电话,看着穿戴好了的自己,想到刚风急火燎的就准备出门的样子,不由的苦笑起来,一听到儿子醒了,高兴得忘了自己是在家里,离医院还有好几百公里呢!
将穿好的衣服脱下,林富贵躺回到床上,带着微笑入睡了,不一会儿便打起了鼾。
医院夜班医生值班室里,陶丽芳站立在一旁,正认真的聆听医生的嘱咐:“……病人的基本情况良好,不过由于病人的脑部曾受到重击,加上昏迷的时间也比较久,一直躺在床上缺乏运动,全身肌肉有轻微的萎缩症状,不过问题不算严重,只要后续稍加锻炼就可以恢复正常。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病人让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不过病让卧床的时间比较长,身体的各项机能指标都略有下降,出院后的一段时间内,注意加强营养和多休息。”
“谢谢您!真的太谢谢医生您了!”
陶丽芳对着医生连连鞠躬道谢。
“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医生该做的。”
医生从座椅上站起来,扶住了还要鞠躬的陶丽芳,轻声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去查房,您老也去休息吧。”
“好,好的,那真实麻烦医生您了。”
陶丽芳对着医生再次鞠了个躬,退出了办公室,迈着轻快的脚步朝林海所在的病房走去。
这一夜,陶丽芳毫无睡意,一直守着林海,眼睛也不敢闭,生怕睡着了醒来儿子又变成了没有知觉的植物人。
这一夜,林海也毫无睡意,整个脑子是一片混沌,无数的信息蜂拥而至,一时间都分不清究竟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究竟是回到了人间,还是依旧在地府,抑或是其他的某个不知名的某个时空里的某个不知名的世界中。
第二天一大早,陶丽芳便给林海买来了一大包的早点,尽是他平是爱吃的。
与此同时,林富贵也早早起床,收拾完家里后,便踏上开往省城古月市的大巴车。
上午八点半开始,林海便在主治医生的安排下,开始了全面的检查——大小便化验,抽血,心电图,脑电图,CT……整个流程全忙活完,已经到了快赶上晌午吃饭的时间。
这时,林富贵也提着个蛇皮袋赶到了医院。
父子相见,四目对视良久。
“爸——”
望着林富贵已快布满整个脑袋的白发和黝黑的脸上那深深的皱纹,林海心中酸酸的,开口叫道。
“哎,哎!爸在!”林富贵眼中含着泪,看着儿子连连点头答应道:“好,好,好了就好!爸爸给你带了家里养的鸡、鸭,等你出院了,让你麻做给你吃,对了,还有你妈亲手腌的咸鸭蛋。”
“谢谢爸!”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小苹果的旋律从林富贵的裤子口袋里响起,林富贵连忙放下蛇皮带,掏出手机,打开了翻盖,按下接听键——
“林老先生,您好!我是上次跟您通话的黄彦华律师,今天冒昧的再次给您打电话,主要是想请问下,关于那个放弃治疗的协议,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电话的那边,黄律师彬彬有礼的问道。
“不签!什么协议也不签字!也用不着签了!”
林富贵一听是黄彦华律师,便想起前几天的事情,火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林老先生,您先不要激动,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是——”
“你理解个屁!我说不用签不就不用签了,我儿子醒过来了!我儿子好了,还治疗什么!”
林富贵的语气仍是很激动。
“什么?醒了?好了?”黄彦华看着手中的最新版本的协议,一脸的懵逼,片刻后,对着电话道:“这样啊,那可是件喜事啊,林老先生您先忙,我就不打搅了!谢谢,再见。”
“这样更好。”
黄彦华放下了电话,自语道,然后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