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黄牛党其实也是一个江湖,只不过他们不是耍刀枪棍棒,而是票,火车票、演出票、剧场票等等无所不包。
在这个里面,黄牛党也有等级层次,有分工明确的拉帮结派,也有单打独斗的游兵散勇,更有家族式的亲戚朋友,尤其以第一种的‘拉帮结派’势力最大。
像这种拉帮结派的在京城有三家大的团伙,他们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一般按类别分,做火车票的就坐火车票,做演出票的,比如演唱会、歌友会等等的就专门做这种,还有剧场的。
在笑声工厂起来之前,京城比较火的、可以被黄牛看上的剧场也就三四家,除了赵闰土的土地大舞台,以及林贤堂的齐林社外,还有一家就是之前喷过周星的京城话剧院,当然喷周星的不是话剧院,而是里面一个演员。
最后一个,就是星空剧院。
这里跟前三个有区别,它并不是单独某一家的剧院,而是出租场地,类似维也纳金色大厅那种,只要交钱就可以演出,哪怕你演成狗’屎,观众三两个也无所谓。
所以这里表演良莠不济,有非常精彩的,也有纯属自娱自乐的,这就需要观众自己分辨,经常就有人因为被炒作吸引过来,最后却现被坑,连一半没看完就匆匆逃离。
虽然这样,但也不可否认里面也有很多精品,而黄牛却总能精确的挑选出哪一场演出会火爆、大卖,然后插手其中。
这就是为什么说火爆的剧场有三四家这个不确定的数字,因为星空剧场本身就不确定,有好有坏。
专门做剧场黄牛票的,就是以黄卫章为把头的团伙,而王建就是他手下一名票贩子。
像黄卫章这种,就算是京城级别最高的票贩子之一,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已经不需要卖票,坐在家里数钱就可以了。
此时黄卫章正在打麻将,屋里烟雾缭绕的,听到王建的声音,黄卫章眉头一皱,不过也没有立即理会,而是把这把牌打完了才结束。
“行了,叫他进来吧。”推开牌,黄卫章再次点燃一根烟道。
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小弟立刻走了出去,片刻后带着王建走了进来。
黄卫章瞥了王建一眼,此时的王建哪还有在笑声工厂门口的跋扈,一副低眉顺耳的样子,微微哈着腰,满脸恭敬。
“怎么回事,说吧。”黄卫章弹了弹烟灰,随意道。
“是,把头。”
王建连忙道:“我们本来在笑声工厂做的好好地,这两天收入也不错,可谁知有个外地来的二愣子,非跟我犯倔,我为了杀鸡儆猴就教训了他,结果……笑声工厂的那个二老板周星就出来了……”
说着,王建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在黄卫章面前,王建并没有添油加醋,再说他们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又都是自己人,也犯不着遮掩。
听完王建的话,黄卫章半天没吸一口烟,直到烟烧到手指头才回过神。
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黄卫章沉声道:“那混球真这么说的?”
“是,把头,我不敢骗您啊,他真是这么说的,说笑声工厂以后没有黄牛,这不就是跟咱们宣战吗?咱们还能客气他?”
王建赶紧道,对于让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吃瘪的周星,王建恨之入骨。
黄卫章不耐烦的挥手道:“我怎么做轮到你来教我?滚下去!”
王建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连忙一边扇自己嘴巴子,一边忙不迭的连连躬身:“把头我错了,我错了……”
就这么一边道歉,一边倒退着走了出去,最后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等到王建出去后,黄卫章在旁边三个人脸上转了一圈,然后道:“你们怎么看?”
坐在黄卫章左手边的光头拍了拍桌子,大大咧咧的道:“怕他个鸟蛋,他能把王建几个踹飞,我也能,我晚上找上门去,等他们散场后截住他,给他留下个记号!”
“阿光,咱们是黄牛,不是黑社会,都什么时候了,打打杀杀那一套早就不时兴了。”坐在黄卫章对面,脑袋上的头梳的油光亮的三十多岁男人道。
阿光立刻怒目而视:“杨瘸子,你啥意思,说我不中用了?”
杨瘸子斜瞥了他一眼,眼里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神色。
虽然他没理会阿光,但这神色却激怒了阿光。
阿光‘砰’的把麻将桌一拍,麻将都震起来一片。
“有话就直说,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眼神,眼睛被门夹了似的,贼眉鼠眼!”
杨瘸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就在他要开腔的时候,黄卫章恼怒的也一拍桌子:“吵你娘的个蛋蛋!人家笑声工厂话都放到这份上,打脸打到门口了,你们还在这儿吵,吵什么吵,吵能解决问题?”
阿光和杨瘸子都沉默下来。
“老六,你说说。”黄卫章看向他右手边的那个青年。
这个被黄卫章称呼为老六的青年并不像他们一副不正经模样,反而像个文质彬彬的大学生或者刚参加工作的白领。
事实上老六就是大学生,只不过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因缘巧合下被黄卫章拉了进来,因为到了这里,老六的收入竟然比他那些顺利拿到本科学位证的所有同学都高,自然在这里扎下了根。
咳嗽一声,老六吸了口烟,缓缓道:“杨哥的话没错,周星是个明星,打了他会很麻烦,甚至一个不好就会出大问题,所以能不用武力解决的,最好不用武力解决,再说就算把他打一顿,除了出口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咱们是挣钱,又不是专门打架的。”
对于这个老六,阿光却并不像对杨瘸子的态度,悻悻的抽了抽鼻子,闷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凉拌!”老六笑了起来。
阿光一呆,有些懵,而其他两人也都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啥意思?”黄卫章问道。
“咱们一切照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票也继续买,然后继续卖,而且咱带着记者过去,只要他周星还敢动手,咱就曝光他,看他能扛几天!”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失望,黄卫章皱眉道:“就这?”
老六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咱们把他们笑声工厂的票拿到齐林社门口去卖,就卖正价,然后把齐林社的票调到笑声工厂门口卖,卖低价,比笑声工厂还便宜。”
说着,老六诡异笑了起来:“你们猜,会有什么效果?”
黄卫章想了想,越想眼睛越亮,最后一拍大腿:“好啊!哈哈,狗咬狗!还是老六有办法!”
杨瘸子没有吭声,而阿光却没弄明白,挠了挠脑袋:“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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