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走开,去观看春景,寻诗觅句。
黄婷娟沿着堤岸向东走去,只见垂柳之下,夹杂着一蓬蓬的黄色花,不知是迎春还是连翘?已经要开败的样子,不断有一些花瓣飘落水中,引来一些小鱼游来咂食、嬉戏。一阵风来,水上落花越来越多,一时竟遮蔽了游鱼。再看那一蓬蓬的迎春连翘,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不剩多少黄色,只见枯枝瘦叶,转眼间已是繁华不再、平淡无奇。心中不免叹惋:这花落得太快了!才乍暖还寒的春天,春花竟然已经开始凋谢了。
再往前走,一片灼灼鲜红粉红映入眼帘,近前仔细一看,原来有一片碧桃开得正艳,层层叠叠、遮天蔽日,如朝霞一般绚烂无比。转过这片碧桃,后面是数株梨杏,老干绿条,嫩芽鲜花,红色、白色、粉色杂糅,烂漫一片。
黄婷娟漫步走着看着,心中已有了诗意。
此时,方尘则是向相反的方向---西边走去,她信步走着,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搜索枯肠。
她并不记得多少词牌格律,对诗词的平仄押韵也不甚了了,眼望碧水清波、繁花盛景,看了很久,竟没有一点思路。
一路红的、黄的、粉的、白的,各色春花相伴,眼中繁花似锦,脑中却空空如也。
此时方尘才后悔自己多事,脑子抽筋了,没事非要提出什么填词做诗,这不是班门弄斧---找虐吗?
术业有专攻,咱毕竟不是学中文的,写不出来也不丢人。于是转身往回走。
却见柳梢间飞来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喧闹不停。
不觉停下脚步,仰头看着。
“看什么呢?”黄婷娟已经寻了过来。
“麻雀,你看,它们多高兴啊!”
“子非雀,安知雀之乐?”黄婷娟套用惠子的话,既调皮又颇有禅意地说。
方尘很自然地套用庄子的话回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雀之乐?”
两人会心一笑。
“对了,那些是什么?迎春吗!”黄婷娟指着一蓬绿叶黄花问道。
方尘凑近看了看,说:“这个不是迎春,是连翘。你看,这花每朵只有4片花瓣,而迎春花的花瓣有6片,花也比较小,还有它的小枝是浅褐色的,这也是连翘的特点,而迎春的小枝绿色的。”
“哦,这样啊!”黄婷娟不住地点头。
“你看,这个才是迎春!”方尘指向另一丛比较小一些,毫不起眼儿的绿色植物。
“哦,这个完全没有花了,看来迎春比连翘要开得早,对吧?”黄婷娟问。
“嗯,聪明,所以才叫迎春嘛!”方尘笑道。
“你的词有了吗?”黄婷娟问。
“没有啊,我对词牌不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唉,草包一个!”方尘自嘲道。
“看你说的,别这么妄自菲薄,对了,给你发几个词牌,你参考一下。”说着,黄婷娟打开手机。
几秒钟后,方尘的手机嘟嘟地响了起来。
方尘粗略地看了看,竟有十几首,都是小令,惊讶地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嗯,平时在外面有了思路就记在手机,不知不觉中就有了这么多。”黄婷娟道。
“再给我十几分钟,我试一下。”方尘不确定自己能否有思路,但也不能辜负黄婷娟的热心,便犹豫地说道。
“好的,正好我也再润色一下。”黄婷娟说着走开了。
方尘看着那十几首小令,发现竟有两首调笑令。
一首是调笑令白马:
“白马,白马,鬃长蹄轻潇洒。纵横驰骋草原,守卫祖国哨边。边哨,边哨,四季风霜暮晓。”
另一首是调笑令幺妹:
“幺妹,幺妹,青春可人爱美。刚刚穿上军装,步履翩翩发长。长发,长发,飒爽英姿如画。”
这两首调笑令写的都是与军队有关的,这才联想到黄婷娟正经是位军嫂呢,而且还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军烈属。所以,她比一般人更关注军队的生活,连填词作诗都离不开军队。
不觉油然而生敬意。
就填这个调笑令吧。
抬头望去,片刻之后就有了灵感。
十几分钟后,方尘招手道:“我有啦!”
“谁先来?”黄婷娟走过来。
“你是专业人士,你先来。”
“好,那我就先献丑了。”黄婷娟顿了一下,开口一字一句地诵道:
“忆秦娥偶得暇
偶得暇。
倏忽春去伤飞花。
伤飞花。
残花零落,枯瘦枝丫。
人生无处不芳华。
夕阳西下东边霞。
东边霞。
娑婆人世,绚烂如花。”
方尘轻轻拍掌道:“好一个偶得暇!立意高远,真好!我最喜欢这一句--人生无处不芳华,夕阳西下东边霞--到底是居士,真不是一般人,每天参禅悟道的,连填词作诗都这么有哲理有禅意的!”
黄婷娟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方尘一下,“你就会笑话我,该你啦!”
方尘清了清喉咙,也认真地念诵道:
“调笑令·麻雀:
麻雀,麻雀,飞去飞来欢悦。叽叽喳喳唤朋,
寻食觅粒草蓬。蓬草,蓬草,农耕时期是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