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版本的谣言长了腿似地传开了:方尘什么课都上不好,干什么都不行。因为方尘什么都不会,导致工作量不够,为了给她凑够工作量,系主任好心给她安排了一份轻松省事的好差事,她却不肯去,还跑到院长那里告状,令系主任很难堪,弄得里外不是人,都大病了一场。
于是,方尘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系里大大小小的领导们越发地不待见方尘。只要一看见她,就拧着眉头,阴沉着眼神,一脑门子的官司。
还有同事们的态度也都有些同仇敌忾的感觉。
都避之唯恐不及。
即使是平时关系比较好的也是如此。
孤独的方尘,想跟人说句话都说不上。对方会如同见了鬼一般,毫无征兆地掉头走开。
方尘既疑惑不解,也有些闷闷不乐。不知自己怎么就得罪了一大批人。
想不明白就尽量避开人,除了上课以外就是闷在小画室里画画儿。
小画室里又闷又热,但方尘对于来说却无疑是世外桃源。
当然,总是有出来的时候,那就时不时的还是会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走在校园里,迎面见到认识的同事,笑着与对方打招呼时,得不到对等的回应,反而会收到一束鄙夷的目光,有时还会有加料:一个白眼外加一个意义不明的“哼!德行!”
等班车时,刚走到路边站定,旁边的人就象是怕沾染了脏东西似的刻意地往一旁躲开,脚下动着,嘴里也不闲着:
“有的人脸皮真够厚的,赶都赶不走。”
“哼,何止是厚?简直是没脸没皮!”
“什么德行!不识好歹!”
“小心!当心人家给你告状去!”
音量足够大,以便方尘能够听到。
在食堂吃饭时,方尘刚坐下,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便传来,“有的人啊就是这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都香。”
“人家上面有人,什么都不干也照样吃嘛嘛香。”
“这还用说么,人家有特殊本事,想怎样就怎样。你想想,咱们能随随便便就跑院长那里去吗?”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上次是找李院长,这次是找何院长,可以随意进出院长们的办公室,这可真是不一般呀!”
“这种人,还是离远一点为好。”
“.....”
在社会的迅速发展变化中,总会有一些不均衡的地方。总会有一些人见利忘义,以权谋私。也总会有一部分弱势群体的利益受到损害。
2009年前后,正是京华农业学院高层领导频繁变动的敏感的时期。
前些年可能有许多不公平的事,许多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怨气。这些怨气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但都不敢说。毕竟对于领导,谁都不敢乱说闲话。这次,方尘借调的事经别有用心之人篡改了内容,有意无意地渲染出来。大家的怨气,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都一股脑地倾泻到了方尘身上。
如果是一个厉害的主儿,人们可能也不会如此。可是她不同,畏畏缩缩的,见人就陪笑脸,即使被人随意攻击,她也是一幅窝窝囊囊毫无办法的样子。
“我看见她这样的怂人就搂不住火!”有人如是说,一脸刚正不阿、大义凛然的气势。
下班的班车上,方尘孤零零地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与大家隔着两排座位。
“嘿!你在这里藏着呢,我说怎么明明看见你上了班车,却找不到呢!藏得够深的!”
方尘抬头,见黄婷娟已走了过来,在一旁坐下。
惊喜之余,方尘犹豫了片刻,小声地说:“现在有人说我的闲话,你别和我坐一起。”
“何足挂怀,”黄婷娟微微一笑:“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们还能堵住他们的嘴不成?”
“可是,影响到你就不好了……”方尘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黄婷娟人如其名,亭亭玉立,娟秀美艳,更容易引人嫉妒、遭人陷害。
“影响我什么?影响个大头鬼!你能不能别想那么多?你呀,都不用别人孤立,自己就把自己限制住了。”黄婷娟恨铁不成钢地说,说着说着竟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婷娟,你不知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他们说的可难听了。如果把你牵扯进来,你都没地方哭去!”
“谁敢惹我,我先让她哭得找不到调!诶呦,你可真是的!真是什么人什么命,你越这样小心谨慎,越是助长了那些猜疑之心……”
方尘感动得掉下了眼泪。
她本以为黄婷娟也会象别人一样,躲自己远远的。没想到,她不仅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而且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仗义执言。
这样的朋友,一生有一个,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