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时,张春婷才哼着歌回来。
她高兴了,办公室的气氛就好一些。
前些天,张春婷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火。判个作业发脾气,填个表也发脾气,整天气哼哼的,活像进入了更年期。
方尘在办公室大气都不敢喘。
自从在京华林业大学看到万芳芳、张春婷、陈高峰用自己学生的画作交的作业后,方尘最初一直很气愤。
她原本想面对面地指责他们的行径,但话却怎么也无法出口,怕伤了同事感情,以后不好共事。
她又想把此事告诉杨老师,请杨老师出面管一管。好像也不妥,像是在打小报告。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跟杨老师说了,却不如不说!
最后,她寻机会以讲别人的事的借口,委婉地说了有个在职研究生作弊被取消了学籍,想以此点醒他们。
他们却似乎早有准备,轻描淡写地说,现在社会上都这样!
不以为然,反倒嘲笑别人命不好。
而且,似乎大家都觉得在职研究生挺不容易的,做个弊,无可厚非,被抓住了,就是倒霉蛋,令人同情。
这些本科毕业的年轻老师们需要进修在职研究生,有了研究生学历后,将来评职称什么的就都好办了。
不能给人家拖后腿。
总之,怎么做都不对。
后来,方尘最初的这种气愤便渐渐地转化成了苦闷。
怎么这些人身为老师,三观如此不正?
但是人家都说得理直气壮的,似乎社会都是这样的。
难道是自己三观不正?
莫非是自己的思想跟不上时代了?
又是在上水彩风景写生课。
这段时间总在人工湖畔,鸭子们很亲近人。
方尘每天早晨上班前都会把前一晚的剩饭、剩面条带上,到学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喂鸭子,总能在湖岸边不远处的干枯的草丛里找到它们,它们总是很高兴地伸长脖子,一低一扬地嘎嘎叫着欢迎方尘。
有时,快下班时若有空闲,方尘也会到湖边看一看,虽然空着手去,它们也毫不介意,照样很快乐,有时还会从远处掠过水面向她飞来,令人欣喜不已。
方尘逐一指导着学生。
两只鸭子不离不弃、一摇一摆地跟在她身后。
画面很搞笑。
方尘怎么轰都轰不走,气得没脾气。
学生们乐不可支。
方尘无可奈何之下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喂鸭子了。
一个女生过来,撒娇般地抱住方尘的胳膊摇晃着:“老师,您怎么老在这边啊?我们那边都等了好半天了。”
“好,好,这就去。”
被那女生拽着,方尘快步地走过去,后面跟着“嘎嘎”大叫着的两只鸭子,很壮声势!
“您看,这个草地有那么多小白花,我不会画。”
“这好办。”说着,方尘把画板从画架上取下,平放在地面上,让学生多调出些草绿色,用大号笔平涂草地。
这当口,方尘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等学生刚一涂完色,便拧开瓶盖,轻轻抖动着,均匀地在那湿润的草绿色块上撒上白色粉末。
“啊,这是什么?”
“这就是普通的食用盐。”方尘将小瓶子递给一旁的学生。学生们传看着,只见瓶口上有均匀的小孔,细小的盐粒就是从那小孔中倒出来的。
有人用手指沾了点,尝了尝:“喔噻,真是盐啊!”
“我家的食盐瓶就是这样的,这是在做汤么?”
“难道我们是上厨艺课么?”
学生们唯恐天下不乱。
议论声中,草绿色块干了,所有沾上盐粒的地方的草绿色都被吸掉了,形成了一朵朵小白花。方尘将干结的盐粒轻轻拂去,一片开满了白花的绿草地呈现在大家面前。
“喔,这么神啊!”
“原来您有秘密武器,您怎么早不告诉我们呀?”
“早告诉你们,印象就不会这么深刻了!记住,这是撒盐法。”
大家纷纷如法炮制。
很多人撒盐过早过多,没有得到预期中的绿草地,反倒像是一锅菠菜蛋花汤。
方尘很是无语。
两只鸭子“嘎嘎”大笑。
下课时,一个空瓶子回到方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