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和成涛看着欲狂欲癫的我,有点不知所措。还是成涛把我摁到沙发上,又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没有发烧啊,怎么老说胡话!”
我伸手拨开成涛的手,也不生气地说:“你才发烧呢!让我起来,我给你们说说。”
心月拉开成涛,又拉起沙发上的我,关切地问:“你真没事?”
我还是喜不自胜地说:“当然没事啦,下面我说说我的思路!”
心月和成涛兀自点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在不大的房间来回踱着步子,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然后开口说:“刚刚电视上的解说词提醒了我,解说词说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敌人打了场错误的战争。”
说完,我观察心月和成涛的表情。心月在宁神沉思;成涛则满脸的狐疑。
我继续开导他们:“你们想想,如果把这句话反过来呢!”
心月尝试着说:“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和正确的敌人打了一场正确的战争。”
我说:“对!”
成涛还是不太明白,问:“可是这和落日天机有什么关系?”
我解释道:“我和心月早就探讨过,落日天机古画的秘密应该是隐藏在画面中没有的事物上,结合《登鹳雀楼》古诗,古诗中的黄河、鹳雀楼都在画面的核心位置,唯独这落日在画面中没有,也许找到这落日的位置,就是破解落日天机的关键。”
成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心月说:“我明白了。华鑫的意思是,我们要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正确的事。”
我高兴地说:“太对了!好,下面我们就逐一分析下,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事分别是什么?”
成涛说:“刚才你说了,破解落日天机就要找到落日的位置,这个正确的事,就是找到落日的位置。”
我高兴的点点头。
心月说:“我认为这个正确的时间就是冬至,冬至日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
成涛还是表示反对,说:“冬至只是心月的直觉,我们破解落日天机怎么能单纯靠直觉呢?”
我替新月辩解道:“是心月的直觉,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证据。首先,心月说过冬至在中国天文学和民俗学上的重要性,这个是地砖上标注的夏至、春分和秋分不能比的。”
心月感激的看我一眼。
我沖心月莞尔一笑,继续说:“我这里还有其它证据可以证明,冬至就是落日天机古画要传达给我们的密码。”
成涛兴趣十足,凑近我说:“那你说说。”
我继续说:“昨天下午在塔院,我和杜师傅发现了,冬至地砖的字体和其它几块地砖的字体完全不同。其它几块地砖就是普通的楷体,而冬至地砖是蚕头燕尾的严体,这个字体和独乐寺山门牌匾的字体一模一样。这样,不光把冬至和其它几个节气区别开来,更关键的是把冬至和独乐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我们通过落日天机古画中的密码——安字,以及《鹳雀独乐图》的画名,将鹳雀楼和独乐寺、观音阁联系在了一起,同样反推,这个冬至也就和落日天机古画有了关系。”
成涛若有所思地说:“而且,偈语石牌和地砖都是明朝人换掉的,而落日天机古画也是明末时传给陈义略的。所以﹍﹍﹍﹍,通过古画指引我们到蓟州独乐寺和观音阁,又找到白塔、偈语石牌和地砖,这是四百年前就布下的局啊,一步一步指引我们找到冬至。”
我缓缓地点点头,说:“太精秒了,环环相扣啊!”
心月微蹙眉头,说:“也太凶险了,万一其中一个环节出现纰漏,我们就永远无法破解落日天机了。”
我说:“是啊,还好,我们两家祖上显灵,保佑一切遗迹尚存,总算让我们抓住了破解天机的关键。”
成涛说:“你这大学老师怎么也信鬼神啦!”
我不好意思起来,说:“不是信鬼神,只是感叹冥冥中自有注定,保佑和天机有关的遗迹尚存,保佑我们可以破解天机。”
成涛叹口气说:“恐怕你的祖上道行不够啊,鹳雀楼可是结结实实地毁得一干二净。”
心月说:“鹳雀楼不就在那里吗?上个月我们三个人还去过。”
我给心月说:“成涛说的没错,现在的鹳雀楼不是古画中的鹳雀楼。古画中的鹳雀楼早已在元末毁于战火,而鹳雀楼现存的唯一仿品就是观音阁。”
心月说:“那我们总不能把观音阁搬到黄河边去啊!”
我从桌上拿起那叠勘察记录的临摹件,在手中挥舞着,说:“有了这勘察记录,我们就好比把观音阁带到了身上。观音阁每一层的数据尺寸都清清楚楚,我们只需要根据数据复原高度就可以了!”
成涛闻言在他的背包里翻找东西,总算从包里拿出激光测距仪,说:“根据勘察记录的数据,我们去鹳雀楼用测距仪就可以复原出观音阁的高度。
我说:“成涛说的对,也不对。”
成涛不服气地“哦”了一声。
我继续说:“首先说成涛说的对的地方,我们刚才分析了正确的时间是冬至太阳落山时,正确的事是找到落日的位置,那现在我们说说正确的地点——我认为正确的地点就是鹳雀楼的三楼,我们也分析过,因为更上一层楼,所以是三楼。按照成涛的办法,我们根据勘察记录的数据,并不难复原出鹳雀楼三楼的高度。”
成涛点点头,说:“是啊,我说的全都队啊。”
我转折语气,说:“但是——,现在的鹳雀楼并不是在原址重建的鹳雀楼,我们必须找到鹳雀楼原址,在原址复原三楼的高度,才可以真正做到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正确的事。”
成涛问:“你怎么能确定不是原址重建?”
我说:“鹳雀楼基址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文化遗迹,一旦发现必定被妥善保护起来。在新修鹳雀楼的时候,需要做细致的地质勘探工作,如果发现地下有鹳雀楼基址,是不会在上面大兴土木的。所以,我判定,要么鹳雀楼原址已经湮灭无迹,要么就是还没有发现,但是肯定不是现在鹳雀楼的位置。”
成涛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尽快回永济,去找鹳雀楼的原址。”
我点头同意成涛的说法:“今天我们就回去。”
我又转身问心月:“心月,我想问你个问题。”
心月笑着答:“说吧。”
我说:“我们以上的分析,都建立在一点上,就是落日的位置会因季节不同而变换吗?”
心月说:“会变换。简单说,夏天太阳直射北半球,我们看到的太阳是从东北方向升起,从西北方向落下;冬天太阳直射南半球,我们看到的太阳会从东南方向升起,从西南方向落下。”
我追问:“那冬至日呢?”
心月说:“冬至日时,太阳直射南回归线,我们看到的落日在西南方,而且是最最偏南的位置。”
我释然说:“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那就对了。”
成涛说:“对什么对啊?落日在西面,无论如何我们也看不到黄河东入大海!”
我兀自点头,自相矛盾地说:“我相信能,也许——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