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拉开窗帘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细细飘落的雪。
浅井躺在床上,已经被他收拾好了。
抱着去洗了澡,床上的异味也都收拾过,甚至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冒着雪扔去了村里的垃圾处理站。
第一次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这些都是浅井弄的。
现在看她这般累,被自己折腾的够呛,能做的就顺手做了。
“你想知道什么。”
浅井测躺在床上,紧紧裹着小被子,就露了个脸在外面看着他。
夏目直树手里拿着那本笔记,捧在左手上,右手握着笔望着窗外的雪,下笔写。
“为什么叫我直树哥哥?”他边写边问。
浅井便回答:“小时候就这么叫了,还是你教我的,不叫就不给吃棒棒糖。”
“小时候……”他问道:“果然日记上写的那个小女孩就是你。”
“我不知道日记上都写了什么,但是我对它是有印象的。”
浅井看着夏目直树正在书写的日记,柔声道:“以前的时候你也会像这样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日记,是你告诉我的,不能直接告诉别人但又想告诉什么人,就写成日记。”
“你还教我在日记里写爸爸妈妈多好,能成为他们的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事,最后提一嘴想要的玩具,把日记本藏起来。之后没过几天,爸爸妈妈就会跟开心的买来想要的玩具给我,一度让我觉得日记其实是许愿本。”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开始教坏我了。”她说道:“小时候和现在,是我最幸福的人生,我很喜欢。”
夏目直树闻言手中的笔微停,顿了顿,然后继续写:“喜欢就好,以后会更喜欢的。我也问过我妈了,女仆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都是你编出来的对吧?所以……女仆过家家到此为止,回去以后我们除了家务事平分之外一切照旧,毕竟大学你总是要上的,去别处租房子不如跟我一起住。”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以后我们是合租也好还是同居也罢,都随你喜欢。
反正我不会放你走的。
浅井只是轻轻摇头,“女仆总是要当的,至少我是自愿。”
他看向浅井:“你说我自私、骂我渣男都好……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我问过你咱们两个的关系是怎样的,你当时问我愿不愿意放弃学姐和雨宫,我没有回答。”
“现在能回答了吗?”浅井反问。
夏目直树摇了摇头:“抱歉。”
“是在跟我说抱歉,还是在跟这件事说抱歉?”
夏目直树看着日记,仿佛能透过日记想起一些点点滴滴。
他握着笔的拳头勐然收紧,坚定说道:“我对你们所有人说抱歉,我哪个也不想失去。”
浅井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转身背过去,这次连脑袋也捂起来了。
“若是别的女人,你敢提上裤子说这种话,现在已经在医院里了。”
她的语气显然有些生气,但夏目直树能听出来更多的是无奈和偏护。
没办法,自己选的master,只能宠着。
“别的女人吗?”他自言自语,“果然现在还没办法对学姐她们说出这样的话。”
浅井心想现在或许她们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都想着踩死情敌。
可如果让她们知道了当年的实情,你再这样说,她们又会怎么样呢?
会跟自己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她如是想道,希望能看到那一天。
夏目直树还在哄她:“我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但我就是不想让你离开。拜托了真绪,请不要离开我……我们不是约好了明年你的生日还要一起过的吗?”
“明年生日……”浅井呢喃一句,然后声音大了一些回答:“我收回那句话,明年的生日要不要跟你一起过,待定。”
“怎么这样?”
夏目直树一愣,从语气里听出了她是认真的,立马就慌了。
合上笔记本放回书桌上,他赶紧掀开被子钻进去哄她:“别生气嘛真绪,我的问题,我不应该在事后说些扫兴的话的。可,可我们约好了不是吗?还有更大的蛋糕和红豆饭。”
“我没有生气。”浅井转过来看着他,“好吧,对于你的花心还是有一点生气,但小时候已经跟你闹过了,现在姑且原谅你。”
“那生日的事……”
“我说了待定。”她语气十分认真:“虽然蛋糕很有诱惑,但我不能答应你。因为现在我也不确定明年的生日要在哪里过。”
“那当时……”
“你是想问当时为什么答应你吗?”浅井平静地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微微一笑回答:“可能是从那时候开始有了想跟你过一辈子的想法了吧!毕竟每年生日都能吃到大蛋糕,对我来说真是很大很大的诱惑呢。”
“但是抱歉,前两天我去了一趟神社,现在的一切我都没办法跟你保证了。”
“神社?那个神官?”夏目直树一愣,紧接着面色严肃:“他跟你说了什么?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没有见到他。”浅井语气平静:“在祭祀典礼那天之前谁都没办法见到他,他不在神社里……他已经是前任的神官了,现在的神官是他的徒弟,现在的神官告诉我,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估计挺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那你去神社见了谁?又说了些什么?”
“换个问题好么。”浅井像是在安抚焦躁的野兽一样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你一定还有很多想问的。”
夏目直树很清楚浅井的脾气,她不想说的事就算问一万遍也不会得到答桉的。
看来明天自己要亲自去一趟神社了。
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轻轻握住她抚摸脸颊的小手,觉得很凉,便想着帮她捂一下:“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我现在叫七海真绪。”浅井静静回答:“所有的证件和手续上全部都是这个名字,查其他名字是查不到我的。”
“那浅井真绪?”
“是我以前的名字。”
“为什么石碑上的罹难者名单里有你的名字?”
“浅井真绪十年前死于车祸是事实,”浅井笑着说道,就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虽然很可怕,但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能跟你一起生活也是事实。”
她认认真真,仿佛在说一句十分重要的话,一点都不能儿戏:“我,七海真绪,现在是活人,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这句话的重量超乎寻常,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为了证明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实,究竟付出了什么。
夏目直树是有些发懵了,他觉得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需要缓一缓。
“那我日记里写的小女孩呢,是你还是浅井真绪?”
“她叫浅井真绪,也是我。”浅井说道:“不管是日记里提到的还是现在的我,直树哥哥的人生中出现的所有真绪都是我,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