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石岭,老江家的宗祠内。小姑江读带着丈夫孩子,倒是一直生活得很平静。自从上次江跃他们来探望过后,盘石岭已经许久没有来人了。
不过小姑对当下的生活很满意,相比于外界的水深火热,在盘石岭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安逸。
宗祠虽然不大,也不是什么高墙大院,更没有修建成末世堡垒,可宗祠提供的安全感却十足。
为他,宗祠看着似乎院墙不高,规模不大,也没有修建成封闭式的建筑,可这是老江家的宗祠,它是老江家底蕴的传承。
其中有诸多禁制,攻防一体,很好地为江读一家提供了庇佑。
别说一些小毛贼,便是邪祟怪物,等闲也根本不可能冲破宗祠的防御体系,更别说还有想象不到的进攻。
而经过变异后,盘石岭本来比较贫瘠的土地,居然也变得肥沃起来。江读种什么得什么,而且次次都是丰收。
上次江跃江跃他们看到的半米长的豆角,如今更是夸张,长的都将近一米了。
各种蔬菜水果,都是异常丰硕,且口感还比过去更好。
偌大盘石岭,就他们一家。原本几十家人的土地,如今都被他们夫妻二人耕种,当真是打造成了一个立体生态园。
鸡鸭牛羊满地走,米面果蔬样样丰收,完全形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体系。别说是三个人,就算上百人也完全供应得了。
外界愁粮食,愁吃喝,在盘石岭显然是巨大的过剩。
也就是他们夫妻二人没有全力开垦,毕竟人手有限。加上他们上次抓到的那個俘虏,也不过是三双手可以耕作。
说起那个俘虏老聂,这货原本是童江南的手下。自从得知童江南挂了之后,他是彻底摆烂了。
原本做俘虏给江读他们打短工,可打着打着,他终究打成了长工。最让老聂自己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很享受这份长工的工作。
在这里至少衣食住行都不愁,而且有外界根本没法奢望的安全感。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老聂哪会看不出来。这一家子很不简单。这盘石岭老江家看着似乎平平无奇,但处处透着不平凡。
就说这盘石岭,邪祟怪物都得绕道走,像他老聂这样的入侵者,进入之后更是瓮中捉鳖,来一个倒一个。
也亏得他幸运成了俘虏,要不然现在恐怕也跟那个同伙一样成了枯骨。
因此,不是老聂苟,而是他真的很喜欢当下的生活状态。虽然是长工,但小日子却过得不错。
因为这里的庄稼太能长了。他们只需要付出一半的辛苦劳作,就能收获过去数倍的收获。
要不是外界是末世,老聂都觉得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每天工作几个小时就可以保证衣食无忧,这不是阳光时代他这种屌丝梦寐以求而不得的生活吗?
说来奇怪,老聂最初来盘石岭是以凶手身份来的,而现在,他却成了盘石岭的坚定支持者。
谁要是现在敢对盘石岭不利,觊觎盘石岭的基业,甚至都不用江读和唐天德夫妇动手,老聂第一个不答应。
谁敢对盘石岭不利,那就是跟他老聂过不去,要砸他饭碗,推翻他的好日子,他老聂怎能答应?
村里的房子那么多,旧是旧了点,可稍微收拾一下,大部分都是可以住人的。而且有些房子品质还是不错的。
老聂随便收拾一栋,有庭有院,有花有草,视野开阔,除了没有城市里的喧嚣热闹之外,这也是别墅级的享受。
简直就是神仙过的快活日子。
这也就难怪老聂对盘石岭的认同感十足了,他已经习惯了把这里当成家。而江读唐天德夫妇对他态度也还可以,并不是把他当长工使唤。
除了干活之外,其他时间都给了他足够的自由度,并不过度干涉他。
当然,老聂对江读夫妇也是十分敬畏的。本身他的身份就是俘虏,要不是人家心慈手软,早就干掉他了。
而他也知道,老江家这伙人都是狠人。这对夫妻算是狠人堆里不太狠的了。上次来的那两个侄子,明显是真狠人,而且位高权重。
任何一个,都能轻松将他碾压。
跟这样的家族对抗,那绝对是愚蠢的行为。打不过人家,积极主动加入人家是最英明的选择,抱上这样的大腿,可不比当初给童江南卖命强多了?
给童江南卖命,也不过是混口吃的,时时刻刻还担惊受怕,还得做各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背上人类叛徒的帽子。
而投靠老江家,给老江家当长工,则活得堂堂正正,明明白白,晚上躺床上也不用担心有鬼敲门。
活得就是一个舒畅自在。
……
而江读一家,则是宗祠和江跃家的房子两头住。出于安全起见,他们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宗祠里住着。
虽然住在宗祠稍微显得有点不恰当,可宗祠无疑是盘石岭最安全的一个地方。
这一晚,江读哄好了孩子后,唐天德腻腻歪歪在被窝里往她这边蹭。
江读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少给我骚情,这是老江家的宗祠。要折腾哪天回屋里头去。”
她说的屋里头,当然是江跃家,当然现在也就他们一家住。
在宗祠,肯定不能做那些事。祖宗跟前,可不能这么大不敬。
唐天德憨憨笑道:“我才没那么大瘾,这不是看你今天心事重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么?”
“你看出来啦?”江读闷声道。
“嗨,咱们一个被窝这么多年,我还看不出来这点事?”唐天德其实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人,可老夫老妻这点情调还是有的。
“你是不是担心小跃跟三狗他们?”唐天德追问道。
“是啊,他们去西陲大区这么些日子,好不容易打赢了。大部队都回星城了,人家星城主政的千金亲自来给咱们送信,他们哥俩倒好,一个音讯都没有,也不怕家里人担心。”
“嗨,就小跃跟三狗那本事,你还担心他们吃亏啊?再说了,人韩家大小姐不是说了吗?你失踪多年的二哥也出现了,小跃是跟他们在一块呢。”
江读苦笑道:“你不说我二哥还好,就因为有我二哥,我才更担心。”
唐天德有些闷:“这话可怎么说的?伱二哥不是一向稳重吗?他要是在他们身边看着,不是更有保障么?”
“你懂个屁,我二哥书读的最多,几个兄弟里,他学问最大。可要说变通,他甚至都不如我三哥。他那读书人的思维,一根筋不转弯的。你看我二嫂失踪后,他能丢下小影和小跃自己去找人,这不是一根筋吗?老婆是重要,难道儿子女儿就能不顾了?要是小跃跟三狗听我二哥的,跟他一起胡闹,我反而更担心。”
江读是小妹,家里的老幺。按说她是没资格说自己二哥的。可夫妻被窝里的悄悄话,她也就没那么多掩饰。
唐天德讷讷道:“照这么说,二哥对二嫂这么上心,这是爱老婆爱到骨子里,那不好么?”
“我没说不好,可孩子总是不能丢下不管的。小影当初要是……哎,算了,都是过去的事。”
“你就少操心吧,没了二哥庇佑,小影和小跃反而更独立,说不准这也是因祸得福的好事。”
“但愿如此吧,对了,老唐,要是我哪天失踪了,你会不会跟我二哥那样不顾一切去找我?”
唐天德挠挠头,这道题会不会是个送命题?
“我……我找,还是不找呢?”唐天德嘀咕着,偷偷瞥一眼自家媳妇,他心里一个哆嗦,毫不犹豫道,“我肯定要找的,我会拼了命去找。”
回答完毕后,唐天德明显感觉到被窝里的杀气在迅速退散。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糊涂。
二哥这么做,或许是不对的。可换做他唐天德要是不这么做,那肯定是大大的不对。
女人呵,永远是双标的。
“那咱家小宝呢?你舍得下他?”
“托人请人照顾。”唐天德虎口脱险,立场坚定,义无反顾地回答。
这一番话,倒是哄得江读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她心头那股子烦闷却一点都没消解,那种坐立难安的感觉,一直缠绕着。
“今天也不知道咋的,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而我又抓不到线索。”江读嘀咕道。
“该不会要出事吧?”唐天德紧张起来。
“出不了,在盘石岭这些日子,你还没看明白吗?邪祟怪物都得绕道走,盘石岭能出什么事?”
唐天德道:“那你心神不宁什么?”
“我担心,会不会是小跃跟三狗他们有什么事,这是老江家的血脉共鸣,心灵感应什么的?”
要放在过去,唐天德一定会觉得妻子神神叨叨。可如今,他哪里会不知道妻子娘家是怎样神奇的存在?
唐天德暗地里简直乐开花,觉得是自己家祖坟冒青烟,才能结到这样的亲。妻子贤惠能干不说,模样身材样样上佳。除了脾气急一点之外,简直是完美的代名词。
这些且不说,就他唐天德的儿子,虽然现在还小,可那也是一半的老江家血脉啊。自家普通血脉跟神仙家庭的血脉结合,那是攀上高枝了,绝对的改善基因,没准自己儿子将来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想到这些,唐天德好几次梦里都偷笑出了声。
如今听妻子这么说,唐天德不敢怠慢。老江家小跃和三狗,可是下一代的中坚力量,也是他儿子将来的坚实后盾,大靠山。
他们可不能出事。
“会不会是你担心过度了?”唐天德问道。
江读一个骨碌起身,算了:“我去给祖宗上个香。住这么些日子,蒙祖宗庇佑,咱得好好感谢一下。如果真有什么事要发生,或许祖宗会给出一些提示什么的。”
“是是,那是应该的。”唐天德道,“我陪你一起去。”
反正儿子小,觉很沉,睡深了就是在他身边放鞭炮都吵不醒。
夫妻俩来到宗祠供奉祖先牌位的区域,恭恭敬敬上了香。
烟雾缭绕之间,夫妻二人只觉得眼前的烟雾在不断扩散,就像一个迷雾世界在若隐若现打开了缺口。
“呵呵,幺妹儿,你总算来了。”
江读耳畔传来一声慈祥的笑声,让江读身体猛然一颤。
幺妹?
这个称呼,是属于一个独有的称呼。便是三个哥哥都不曾这么叫过他。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那就是父亲,记忆中那个特别心疼她,宠溺她的父亲。
可父亲他……他怎会在宗祠出现?
可烟雾之中,并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听声音似乎近在眼前,但眼前明显没有人。
“幺妹,别找了。我是你爹,但我不在盘石岭。”
“爹,真是你,真是你啊。是你在找女儿吗?”江读已经泪流满面。她显然想起父亲去世的情形,她还亲自参与了收殓,给老人擦洗身子,给老人换上寿衣……
“是我找你,但不仅仅是我,还有小跃,还有狗子……”
“阿爷,我不是狗子,是三狗。”三狗在一旁抗议道。
“狗子,你怎么……”江读心里一惊。
“姑,你别担心,我跟二哥,还有二伯,还有阿爷,我们都在地心世界呢。”
“啊?地心世界,你们果然去了那里。”江读心里既高兴,又担心。
“幺妹,闲话先不说。这是我们通话的唯一机会。这里有一些重要情报,你必须牢牢记住,然后尽快将消息传给军方,传给官方。”
“嗯,爹,你说,女儿一定牢牢记住。”虎父无犬女,江读自小受老爷子熏陶,性格也是很飒的,自然不会在个人情绪里无法自拔。
“你明天就出发,翻越大金山去找中南大区军方的据点,找你侄女江影。然后想办法通过军方的途径,再去星城联系星城主政。”
“爹,你放心,我明天就出发。有小影和韩家丫头,这事我一准办成。”江读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十分坚定地表态。
“好,那你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