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的短信，周子午有些奇怪。
之前他已经答应了对方，可以用《天地龙鳞》作为纪录片的片头曲，而且后续合同什么的，老爹也和对方谈过了，怎么还来找自己呢？
不解之下，他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
李鸣是个挺会精打细算的年轻人，这是周子午对他的第一印象。
说是年轻人，其实他也马上奔四了，只不过在普遍大器晚成的导演界，在他这个年龄，能执导这样的大型纪录片，已经是年轻有为了。
两人的见面地点，选在了一间并不起眼的街边茶馆。
“来，我给你倒茶。”
茶室内，李鸣拿起茶壶，主动给他斟茶。
“不用了，我自己来。”
周子午想从他手中要过茶壶，自给自足。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摆架子的人，再加上这老哥虽然才三十多岁，但看着却和老爹差不多大。
看着一个看起来和老爹差不多大的人给自己倒茶，周子午心里总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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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来吧，你人能过来，我就很感谢了。”
李鸣笑着挡住了他的手，“其实，我之前都做好被你拒绝的准备了，毕竟以你现在的名气，来这样的小茶馆，好像是有点跌份儿。”
给周子午倒完茶，李鸣一抬头，就看到了他那奇怪的眼神，仿佛是在说，知道这跌份，你还请我来？
他赶忙解释道：“不是我对你有什么意见，我是真没钱了，只能请你来这了。”
通常情况下，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自己没钱，大概率是在卖惨博同情，可周子午却有种感觉，这人说的应该是实话。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周子午道：“李导，其实我不在乎这些，刚刚电话里你不是说要为《天地龙鳞》拍mv吗？咱们还是聊聊这个吧。”
见他这么爽快，李鸣道：“行，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次我临时邀请你过来，是因为我们的纪录片，过完年不久就要上线了。”
“我们很希望你这个片头曲的演唱者，能和我们一起拍摄一支mv，同时，我们也将用它来做为记录片的宣传片……”
双方都是爽快人，以诚心换诚心，仅用了二十分钟，两人就商量好了合作细节。约好在元宵节后，就去故宫拍摄视频。
至于签约费用的问题，周子午则让他去找老爹商量，在谈判方面，老爹才是专业的。
一切搞定后，李鸣告罪一声，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他就这么走了，周子午有点傻眼。
这人有点直啊，聊完事，也不说请个客什么的，哪怕客气客气也成啊，哪有这样一走了之的？
摇摇头，将自己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行吧。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鸣明明是个挺厉害的导演，却穷到只能在这样一间小茶馆请人谈事。
就这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家伙，得亏运气好，遇到了像自己这样的好人。
这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可能因为他这份态度，直接就终止合作了。
……
闲来无事，周子午再次来到畅老所在的医院。
然而等他进了病房，才发现屋里的病人已经换了人。一问才知道，原来畅老昨天就已经出院了。
打电话过去慰问了一下，周子午又返回了酒店。
在酒店里宅了一天，正月初十，央视元宵晚会彩排开始了。
下午两点。
周子午来到熟悉的央视一号演播厅，还没进门，就在门口碰到了个老熟人。
“然姐，在等人吗？”
安然点头，“等你。”
周子午不解，“找我有事吗？”
安然又摇头，“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个问题，憋在我心里一直很久了，今天想找你问个清楚。”
“咱找个能坐的地方说吧。”
周子午说着，抬眼开始寻找谈话的地方。
“不用啦。”看他这么正式，安然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我就是想问个八卦而已。”
“那咱边走边说吧。”周子午迈步朝门里走，“然姐，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安然道：“其实，我就想问问，你这几天为什么不给自己在网上拉拉票？就今天上午的时候，我看了下你的票数，和第一的差距已经不大了。”
“只要你发动发动自己圈内的朋友，给自己拉波票，我觉得马上就能追上。”
周子午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什么八卦呢，原来就这个啊。然姐，不是我不给自己拉票，是我不能啊。”
“为什么不能？”安然不解道。
周子午道：“前几天的那场闹剧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此一家》本来就有刷票的嫌疑，我接着再发动自己的朋友，给自己拉票。那这个‘我最喜爱的春晚节目’评选，不就失去了它的意义了吗？”
“《如此一家》的闹剧，让黄导本来就焦头烂额的，我这时候就别再添乱了。”
安然摇摇头，“只能说你境界高，要换成是我，管他什么黄导红导绿导的，把奖拿到手里才是最实在的。”
“这可是票选活动开办以来，含金量最高的一届了，眼下这情况，明年春晚导演换了人，有没有这奖还不一定呢。”
周子午朝她竖起大拇指，“然姐，你是真敢说，这样编排黄导，就不怕我跟他告密啊？”
安然一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是笑呵呵的：“要是怕我就不说了，虽然见面不多，但我感觉你不是个背后捅刀的小人。你的人品，我不担心。”
周子午朝她抱拳拱手，“就冲然姐你这句话，我这声姐就没白叫。”
安然嘻嘻一笑，抬眼看了看前方的通道，“行了，我就不跟你去后台了，一会排练开始，黄导那边恐怕还要找我呢。”
“行，那然姐你去忙吧。”
安然冲他摆了摆手，走了。
下午三点。
彩排正式开始。
周子午站在后台，看着墙上挂的直播现场的电视，慢慢走了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老师，周老师？”
周子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身穿演出服的男人，疑惑道：“你好，你是在叫我吗？”
眼前的男人，他并无印象，也不知道他找自己干嘛。
男人点头，满脸激动地握着他的手，“周老师，我是你的歌迷，特别喜欢你唱的那首《当你姥姥》，而且不光是我，我姥姥也特别爱听。”
“周老师，咱俩照张相吧。”
周子午：“……”
他今天可算是见识到，嘛叫假粉丝了。
关键是你说话就说话，骂街是吧？
“你演出服都换了，手机应该没在身上吧？”
那人一摸自己口袋的位置，脸上立刻浮现尴尬的神色，“我去拿。”
周子午笑着阻止他道：“没事，等彩排完，咱再合影也是一样的。”
“那可太谢谢你了周老师，那个，要不咱再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好啊。”周子午微笑着，把魔都盛景天坛小区门口卖烧饼的电话给了他。
打发了这个假粉，周子午正准备继续看节目，突然又有人找过来了，同样是想认识他的。
周子午不明白了。
上次参加春晚排练时，自己还无人问津，怎么今天突然变成香饽饽了？
其实他不知道，在后台这群人的眼里，他现在可是圈里一颗冉冉升起的超新星。
评选活动中《如此一家》那事大家都知道了，他都这样芒果台针对了，票数居然还能追上来。
这说明啥，说明人家要不就是背景强，要不就是实力强到连芒果台出手都压不住，不管哪种情况，这时候赶紧上去抱大腿准没错。
“周老师……”
“那个，我去趟卫生间。”
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声音，周子午赶紧打断对方。
说着，他就准备迈步找个地方躲会清净。
“啊？那个，周老师，如果不太急的话，你看是不是忍一会，因为马上该你上场了。”
……
“啪啪！”
看着周子午鞠躬下台，黄力争忍不住鼓起掌来。
他感觉，如果元宵晚会也和春晚一样，来一个类似的票选活动的话，那这首歌，毫无疑问依旧是一等奖的有力竞争者。
“说实话，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我一定会怀疑刚刚他是假唱。”黄力争感叹道。
他主职是电影导演，接触的歌手相对来说较少，而周子午在他所接触的歌手里，不说唱功是最好的，但是现场的稳定性，一定能排进前三。
最关键的是，他才二十出头啊，假以时日，他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黄导，您这次请他来元宵晚会，还真是请对了。”一旁的安然突然道。
黄力争道：“是啊。也只有他，能带给观众们印象深刻的新歌了吧。”
看他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安然又道：“黄导，你不知道，就下午的时候……”
她跟黄力争复述了一遍自己和周子午下午见面时，他说的那些话。
她想让黄导知道，周子午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想帮他在黄力争面前加加分。
当然，关于吐槽黄力争姓氏的那段，她选择性地跳过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
安然点头：“我当时也很惊讶，这个年轻人，真的和一般的明星不一样，他是有底线的。”
“圈里这样的年轻人，确实不多了。”
望着周子午下台的方向，他若有所思。
……
下午五点半，元宵晚会彩排完毕。
和春晚相比，元宵晚会没有那么多节目，因此大家也就轻松点。
周子午这次没有直接走人，而是来到黄力争的办公室，一直等到现在。
“卡察。”
门响了，黄力争推门走进来。
“黄导，辛苦了。那个，您找我到底什么事？”
“当然是商量你节目的事了。”黄力争来到沙发上，坐到周子午旁边。
“春晚的时候，我就因为时间太仓促，导致你的节目没弄舞台懊恼了好一阵，这次有时间了，总不能继续把遗憾带到元宵晚会上吧。所以，这次的元宵晚会，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舞台，说说。”
这不是把自己抓壮丁吗？
而且，春晚《天地龙鳞》的回放他看了，说实话，舞台效果他挺满意的。
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来。
周子午忽然萌生了退意：“黄导，舞台设计我不懂，要不我先……”
“不会让你白干，给你发工资。”
“黄导，这是我自己的节目，当然义不容辞！”
……
星城。
这几天，芒果台内部暗地里对于台长向仕勇议论声颇大。
时至今日，群星帮着《如此一家》拉票事件，已经成为了外界的笑柄。
所有人都在嘲笑芒果台这波是输人又输阵，请那么多人去打压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就算了，关键是，这波打压还没起到什么效果。
人家的票数，慢慢追上来了。
自己挑事，让人“反杀”，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其实，芒果台内部不少人对周子午还是非常有好感的，甚至在他刚退出《原你》的时候，还有人在微博上给他点赞，帮他说话。
本来，随着节目组公告的发出，大家都和网友们一样，以为这事结束了，却没想到那个已经神志不清的向台长，非要在春晚票选活动中继续针对他，然后就半失败，丢人丢到了全网。
就这样没格局还没本事的家伙，竟然是自家领导，自己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台长办公室。
向仕勇不断刷新着央视网“我最喜爱的春晚节目”投票界面。
看着《天地龙鳞》不断上涨的票数，他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继续让人为《如此一家》拉票加码吧，现在网上已经爆出来是谁在幕后了。继续加码，得罪的可就不只是黄力争，而很可能是整个央视了。
可是就此打住，最后让《天地龙鳞》拿了一等奖，那己方还是少不了被群嘲。
进也不行退也不行，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电脑上周子午那张被放大的春晚舞台图，向仕勇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明明几个月前，他在《最强音》的歌王还是自己亲手颁奖的，怎么才几个月过去，他就能让自己束手无策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