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很静,几个老烟枪一脸凝重吸食,不吸烟的只能端起大碗喝点白开水缓解。
沉默片刻后终于有人率先打破寂静,“我说说我的看法,时年同志仅仅听取了褚文昊一些简单想法,从而汇报。没有经过实际考察,不具备可操作性,一旦冒险答应允许接触,万一是圈套潜伏在华北地区的同志很可能被敌人一锅端了,危险系数太高,有些不切实际。”
“另外,对于褚文昊个人我仍抱有看法,这跟私人感情没任何关系,完全从组织角度考虑问题。内部宣扬其贡献,我也没提出异议,但确有杀害我党同志先例,虽然都是恰逢其会也不能视而不见。”
“他如今身份是何?德国助南京顾问团翻译,却被日军委派宪兵团长职务。褚文昊在山城等各地没少跟日军厮杀,为何日方没有铲除却委任高职很让人费解。”
“当然,从时年同志反应来看,整体上做的事有利于全面统一抗战。如今身在北平,按照北平负责人秋雅同志反应,行事雷厉风行,到任后先杀了保安团长潘书节,后皇协军、保安团相继推出上几百人执行枪决,一时之间华北地区风声鹤唳,伪军跟汉奸确实收敛很多。”
“单单从表面看却是遏制部分戕害百姓汉奸,望风而动的国军叛投。但要通过表面现象看到问题本质,事情发生后各伪军汉奸会沉寂一段时间,等他离开北平后将迎来更大的反弹,破坏力更胜往昔。在这个时候冒然跟他接触,甚至要主动被捕叛投,参与到即将组建却没有得到日方首肯的宪兵团里面去,这中间存在多少风险很难一言而定。”
“日方情报部门不会视而不见,就算成功组建,内部同志能否发挥职能安插布局要看日方态度。倘若是注意设下陷阱引诱我党同志主动跟叛投同志联络,从而进行锁定抓捕,造成的损失将是可怕的,无可挽回的……”
“我的意见不参与,按照早期制定战略方针继续瓦解、破坏。”
室内静默片刻。
“我说说我的观点,我不同意朱委员看法。理由是,过去的对错已经成为过去,不应该在抱有敌意,应该主动争取合作。根据时年同志反应来看,褚文昊在南京有意无意帮助组织多次。前几天成功营救秋燕同志,阻止获取军事档案也是避免我党失信于苏联方面,避免重大经济损失。并通过职权铲除那些祸害百姓的汉奸伪军,虽然没有直接帮忙安插人员,也间接为我党制造便利,使南京方面工作起来更加从容。从这一点来看,褚文昊虽然身份不明,却仍抱有爱国热情,值得肯定。”
“另一方面,褚文昊要操作宪兵团事宜,为的是今后更加从容掌握各伪军行动,从而缓解我军在正面战场部分压力。单单从容布局,随时能掌握消息来看就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更会起到钳制引导汉奸、伪军对各地军民破坏,保护民族元气的重要作用。”
“我不否认中间存在危险,更有被日军顺水推舟歼灭的可能。但此刻全面抗战时期,不深入虎穴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只要日寇在中国一天,老百姓就时刻在危险边缘徘徊,时刻准备被汉奸、鬼子盘剥、欺凌,无法躲避。”
“与其被动挨打,何不主动出击迎难而上?即便日军有准备,难道我们在做好充分思想准备的前提下不能在炼狱中得到永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小心谨慎机会总大于不主动参加。”
“另外,时年同志已经把话说明白,褚文昊只是从民族角度考虑问题,牺牲与被捕的可能已经提前言明,并没有逼迫我党选择,只是告知一声。组织不参与他也会实施,到时只有国党方面参与,这种被动局面可能会随着时间演变成为不可扭转的局势,将来我们是要吃苦头,花费十倍代价都不能挽回的……”
“我的建议参与,而且要百分百信任参与,展示我党抗击倭寇的态度!”
双方观点都很尖锐,客观主观因素都分析很到位。
“我同意李委员意见参与,理由是,褚文昊提出的宪兵团计划并不是仅仅在北平地区实施,是要覆盖整个华北、华中、华南地区,甚至可以说只要有汉奸有伪军的地方将来都会设立宪兵团。这是何等意义?整个民族百分之六十土地,百分之八十城镇被日寇侵占。此时此刻那个日占区不是土匪横行,汉奸横行?不参与就能改变现状?恰恰相反!我认为要主动参与并积极配合,稳定局势发展以图将来反攻之势。”
“可以想象,此刻日占区每一座城镇都有我党同志在内部参与工作,积极引导,获取情报同时保住民族元气等待反攻时机!反之,我党不参与会是一种什么结果?不但成为瞎子,更可能会沦为日寇、汉奸、伪军、甚至是国党清除的首要目标,其结果不敢想象,一反一正太可怕了……”
静默,门外士兵走动的脚步声都能听到,问题很复杂牵扯重大,需要慎之又慎。
“郭委员说的很好,但即便参与面临的问题同样艰巨。”
“如何跟同志们解释,让其主动叛投,在绝对保密基础上心中没有丝毫怨言,不会对组织失去信心?稍有不慎可能会动摇我党根基。整个日占区,可能需要几千同志,谁能保证事情井然有序按部就班进行,万一有人经不住诱惑泄露整件事布局,那将迎来何等恐怖局面?这些问题不得不考虑,在没搞清楚之前不可冒然决定。”
气氛随着讨论也渐渐活络起来,都积极发表自己看法。
“彭委员顾虑很有必要,我的意见,事情可以参与,但不能全面参与。可以考虑先以北平为试点,通过观察后在相继做出后续安排。如此即降低风险,更能从容应对突发事件,等事情成熟后在全面铺开较为合适。”
“北平伪政府设宪兵团,可纵深整个华北地区,三个月足够看清楚。至于内部同志问题,可能麻烦些。如果提前交代故意叛投,很可能出现像彭委员所说事情;若不交代清楚,有故意陷害自己同志嫌疑,且被捕同志可能会拼死坚守信仰最后活活被折磨死,有悖初衷。”
“唉,难!难!难!”
众人都面容沉重,问题很棘手,左右都很为难。
“不仅仅是内部同志问题,如郑委员担心所言,以北平为试点,观察三月后再决定。可诸位有没有想过,褚文昊不会在北平等三个月在去华中、华南地区,他的脚步可能会很快,整件事都要围绕他来操作,否则不成立且存在危险。我分析日军同意成立宪兵团,也不会遍地开花。以北平覆盖华北地区,以广州覆盖华南地区,以武汉覆盖华中及西北地区。如此整个日占区拓展延伸也就合情合理,我党应该早做准备,提前在武汉、广州做好沟通工作只等褚文昊抵达后相继配合行事。”
其余几人相继发表意见,多数同意参与只是考虑内部衔接问题。
“刘书记,您怎么看?”
“恩,大家分析的都很客观。我的意见先以北平为试点,这件事要处于绝对保密不能丝毫泄露,关于中间事务可能需要详细跟褚文昊做一次沟通,有他负责相继叛投同志的安全。秋雅同志革命意志坚定,是我党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看就有她来完成整件事配合。负责今后跟褚文昊单线联系,且有计划相继暴露,其余各地负责人不得参与,该怎么做怎么做,即便产生误会也不能透漏,有诸位做好协调工作。”
“初期我党同志不用参与太多,兵在精不在多,每个地区规定名额最多三十人。就以百人来拓展后续战略布局,相继被捕同志要挑选意志坚定的同志参与,后续对接工作有秋雅来完成,中间细节可能要详细交代一番……”
“既然大家形成初步统一意见,我会转达中央。秋雅同志是李委员学生,就有你尽快给下达命令,并做好叮嘱。其余事务各位要在保密基础默默进行,必要时有郭委员学生时年来完成配合,组织内部只有我们八人知道。”
“大家没意见就散会,各自去准备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