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五十五分。
中山二路一百四十七号,门口牌匾上挂着:国民政府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
胡斐办公室。
站在玻璃窗注视门前,手里端着茶杯望着淅沥沥的小雨,心情颇为舒爽。
“看来他没胆量,也是,聪明人都不会做傻事,”胡斐转身看向井柏霖,“你想怎么处理那个女人?”
褚文昊不出现意料之中的事,井柏霖丝毫没觉得奇怪,“既然跟共党有接触,不管有没有嫌疑,都要落实口供,不能给外界口实。”
胡斐点点头,应该如此,打也要打成共党,否则就留下把柄。
“姓褚的小子不现身,你打算怎么安排?”胡斐对褚文昊的仇恨可是到顶点,非要抓起来狠狠收拾一顿不行,害得他颜面尽失,被自己人背后耻笑,最近都不敢出门活动。
“属下已经安排好人,潜伏在九龙湖小院,他不来就送进去,留点机密文件在褚家,其家眷都是共党人员,证据确凿即便上面查也无妨,何况,谁会在乎一个小队长。”
胡斐端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翘腿深思,“如此做怕是坏了规矩,姓褚的小子有些本事,日本间谍没少抓,在党国高层有些名声,太过,怕是遭到诟病。”
胡斐考虑片刻:“还是从女人身上做点文章,往他身上泼点屎,既然不来就斩断他晋升的路。
把白公馆的口供与审讯后的证据,登在报纸上,用舆论来压迫他。上峰既然不管,中统自己处理,宣传两天直接抓人,任谁也没话可说。”
叮铃铃~
说话之际桌上的电话响起,胡斐起身抓起电话,“哪位?”
听到电话里的内容,胡斐眉毛一挑,“来了多少人?”
电话里传来回复,胡斐惊诧莫名,怒道:“好胆!让他进来,你们把门口看好了!”
砰,胡斐把电话扣掉,神色忽明忽暗,拿不准褚文昊有何依仗。
一旁的井柏霖好奇问:“科长,是不是姓褚的来了?”
“恩。”胡斐神色莫名,“就他一个人,看来是没把中统放在眼里,很好!”如此鄙视的态度有些激怒他。
“好小子,倒是小看他了,居然敢单刀赴会,既然来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看向胡斐道:“科长,就按照准备的来,直接扣押塞进看守所,一个小时属下就让他知道中统的鞭子不是摆设。”
胡斐摆摆手:“先把带过来我到要看看他有何依仗,是来跪地求饶还是想在绑架我一次。”
“科长...”井柏霖担心真的再来一次绑架,到时可不好处理。
胡斐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可能,“那就列阵欢迎,让他插翅难逃。”
“是!”
大门口。
门卫接到通知放褚文昊进去,雨势渐小,举着油纸伞一步跨进中统大门,心情格外不平静。
伪造的证据只能震慑,希望胡斐懂点事,不然今天就是羊入虎口,军统也不会为他出头,即便出头也不是为了他。
中统占地面积跟湖广会馆相仿,整体布局却跟花园会馆一样,一路经过引得不少中统特务好奇不已。
下着雨,中山装的白发少年独自赶路,不急不缓,行着注目礼,谩骂者有之,觉得他在耍帅。
褚文昊来到科长办公区,本来不知道胡斐办公室,进院就知道,一排黑衣中山装男子列阵在楼下,一直延伸到二楼,整个通道都是用人堆出来的。
有些江湖习气,褚文昊站在院门,望着这阵势脸色虽平静,心里犯怵。
井柏霖在二楼背着手观望,院内的松柏遮住视线,示意旁边的江宁喊话。
“小子,有本事上楼来!”江宁一声大呵。
褚文昊抬头看了眼,咬咬牙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拉几个垫背的。
如此阵势其余科室都在议论纷纷,不屑着有之,暗骂胡斐仗着资格老,处长宠爱胡作非为,没点党国军人的样子。
“交出配枪!”
褚文昊笑道:“怎么,你觉得我需要带枪吗?何况一把枪能把你们这帮混蛋都打死吗?滚一边去!”
“你——”中统特务嚣张跋扈,何曾被人在自己地盘如此谩骂。
二三十人望向他的眼神极为不善,只要组长一声令下,就把他乱刀砍死。
“哼!”
井柏霖冷哼一声,“让他上来!”在中统总部如果让一个军统小队长跑掉干脆都回家种地吧。
褚文昊收伞,露出满头白发,没搭理怒目而视的白痴玩意,这帮混蛋指定中午参加过,骂他们两句还是轻的。
刚才双腿发颤,骂完反而不颤了,噔噔噔、快速来到二楼,这会知道身高差距很别扭,眼前的铁塔比他高,很有压迫感。
井柏霖冷冷注视着他,“你很有种啊,居然敢来中统撒野!”
“有没有种应该不重要,你既然盛情邀请,又怎能拒绝呢,想必就是喜欢欺负女人,胡乱伸手的井组长吧。”个子是高,单练可不怕他。
“闭嘴!来到中统还敢如此嚣张,你们这些共党分子,真是无法无天,要好好教训才行!”江宁急于表现,呵斥褚文昊的同时把身份给定死。
“怎么称呼?”褚文昊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
“怎么称呼...怎么称呼要你管,多嘴多舌怎么不去做媒婆!”江宁才不傻呢,等到了大牢在告诉他。
“既如此,没什么好说的,让开吧,处长让我带份礼物给胡科长,可不要耽误正事,小心你吃罪不起。”话还是要说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无所谓,单凭自己手里的证据可镇不住。
“哼,我到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把人救走!”井柏霖没把褚文昊放在眼里,看看他有什么底牌,敢独自踏足中统。
转身向胡斐办公室走去,褚文昊紧随其后,等见到熟悉的面孔时,还真有些怀念白公馆的日子。
“想不到这么快再次与胡科长相见,真是有缘,就是不知胡科长特意派人邀请所谓何事?”
褚文昊也没客气,进门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胡斐问候一句。
胡斐再次看到他,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冒,想起当日被胁迫,抑郁难平,今天落在他的手里,不打的你叫爷爷,算中统没本事。
端茶自饮,冷声道:“说说,给带了什么礼物,礼物要是太轻我可不答应,今天就留你在这做客了。”
他倒要看看,小子有何依仗,敢大摇大摆的来中统。
“我想一定不会让胡科长失望,”先取出口供照片来到桌前,“还请胡科长过目。”
“哼!”
胡斐毫不在意,拿起口供就看,周围可有井柏霖跟三个大队长护驾,一时也有些好奇。
啪!
“好胆!”
胡斐一拍桌子,起身怒骂:“你们军统是不是疯了!以为空口白牙伪造一份口供就能往中统身上泼脏水,打的好算盘,这种东西随便搞搞可以用来当草纸。”
“哈哈,胡科长息怒,这可不是伪造,想必胡科长也听说前两天抓的日本女间谍,人犯在我手里,经过三天三夜的审讯,终于把藏在身后的党国败类交代出来。
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即刻上报局座,却被压了下来,具体原因不明。但人证物证都在,胡科长要是有疑虑,自可上报来个三堂会审,请日本间谍当面指正,这总该假不了吧。
胡科长,不会想告诉我,日本间谍也是假的,甚至被我收买才造谣生事,如此就太看得起我了,这份本事暂时没练就,怕是随了胡科长心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褚文昊说着话还不忘拱手祝贺。
“你——”胡斐脸色铁青,一时哑言,单凭这份口供可没多大杀伤力,但加上日本间谍的指正,就算是假的也是一身屎说不清楚。
“呵、如此伎俩就想蒙混过关,怕是高抬你自己。”胡斐说着平心静气端坐,喝了口茶像是根本不在乎一样。
“胡科长说笑了,以为我编造谎言,狐假虎威,可以理解。为此,处长单独叮嘱说胡科长也是老江湖,只言片语怕是很难过关。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呵呵,口供不行,那就来点音乐,保证胡科长听了睡眠质量有所提升。”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录音机,放在桌上,准备按时却被胡斐阻止,“住手!”
胡斐眉头微皱,是不是日本间谍他心中有数,假的就是假的,但假的这么真就很难说是假的。
不怕真假,就怕谣言四起,到时候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
扫了一眼自己的下属,“柏霖留下,你们几个出去把门关上!”
“是!”
虽然好奇的要命,却要执行命令,等房门关闭,室内只剩三人。
“故弄玄虚,我到要听听是何音乐,能促进睡眠。”示意褚文昊来吧。
没客气,轻轻按下播放键,里面就传出章小曼清脆的声音,两人平心静气听着,褚文昊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此刻他的心情可不像外表如此平静,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这是最后的杀手锏,如果还不行,只能再来一次绑架,把事情闹大,等上峰来处决。
“为我提供情报的是中统行动处胡斐...”
砰!
“污蔑!”胡斐差点没气死,居然真的有录音指正,口供可以作假,录音想要作假很难,最重要里面日本间谍介绍的身份很清楚。
“呵呵,胡科长不要激动,听下去。”褚文昊笑着安慰他。
胡斐脸颊抽搐,忍着气,听到褚文昊的问题,录音机里传出:“中统还有几个大日本帝国的朋友,只能等见到胡斐才能交代。”
吧嗒,录音机停止。
“哈哈,胡科长不愧是老江湖,我就说在白公馆无缘无故置我于死地,原来是大日本皇军的朋友,这就不难理解了。”褚文昊还不忘消遣一句。
“你——”胡斐指着他,手都气的哆嗦,有口供画押、照片、有录音为证,还有军统的日本女间谍为人证,天衣无缝,身份可以确定,平常人这些罪证足已抓人。
“哈哈哈...”褚文昊笑道:“胡科长消消气,我也知道这女间谍有胡乱攀咬的嫌疑。估计局座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才迟迟没有动手,想必有什么误会吧。”
一侧的井柏霖眉头紧锁,他虽然没看口供,单单录音在他这里依然可以抓人。给日本间谍提供情报,相比共党人员还要严重,毕竟国共合作时期,两家人打的就是小鬼子。
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胡斐,怒道:“姓褚的,你以为凭这点伎俩就可以蒙混过关,这些都是假的,口供是假的,录音自然也是假的!”
褚文昊点点头没有否认,肃道:“真假自然不是你我说的,日本女间谍的身份你们清楚,没人会逼迫她做什么,甚至审讯都不敢用大刑,我想即便是假的,也有几分嫌疑在里面。
这事我说了不算,幸运的是录音就这一份,我一直保存,并没有上交。本打算抽时间敲诈勒索胡科长一番,却没成想还要拿出来欣赏。”
说话功夫,褚文昊把磁带拿出来放在桌上,把录音机收起来,“不知胡科长对我这份礼物满意吗?是不是可以增加睡眠。”
胡斐冷冷的看着他,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
“哈哈,胡科长放心,我保证就这一份录音,女间谍今晚我会安排除掉。”
褚文昊起身,“如此我先告辞,雨越来越大,不方便久待,不用送,我门口有车。”
话闭就抬脚走人,井柏霖刚要阻止就被胡斐抬手制止。
看着大摇大摆出门的褚文昊,恨不得掏枪出来毙了他!
“科长,就这样放他离开!”井柏霖有些不甘心。
胡斐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浊气,望向井柏霖道:“你以为我真的害怕这些所谓的证据嘛,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没参与就是没参与,打死也编不出来。”
“那...科长您还...”他实在不明白。
胡斐摆摆手,脸色阴沉道:“这小子一副吃定我的样子,怕是纸扎的老虎,没什么可怕的。
底气还是有的,怕就怕局里真有日本间谍发展的老鼠,最近姓戴的死死咬住白公馆不放手,上峰以共党方面为借口暂时拒绝。
这个时候要是闹出大事,怕是让他抓到把柄,借助姓褚的小子在敲诈勒索。
对于他的死活姓戴的自然不在乎,却也要脸,真把他拿下,怕是这些证据就成了真的,交到委座哪里,白公馆基本就失去掌控。
褚文昊毕竟是党国功臣,受过表彰,名声在外,暴力扣押屈打成招,就给足借口。
暂时先忍忍,等日本间谍除掉,证据就没有意义。”拿起桌上的磁带,“既然他说就一份,那就是一份,我可不想成为军统攻击的靶子。
另外,科里最近审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跟日本人来往密切的存在,即刻清除掉。”
“是!”井柏霖虽然觉得理由太勉强也不能说什么。
有一点胡斐没说,也是他最担心的,那就是空军的卢涵升是不是日本间谍,要真像褚文昊说的有问题,那自己可就有些麻烦。
另外,这事可是处长让他做的,里面有很多不确定性,真要是出事了,怕是要被扔出来抗雷,他要留条后路。
今天褚文昊东拉西扯倒是提醒了他,以后做事要小心一些,尽量跟处长保持一些距离。
井柏霖看着沉思的胡斐,小声道:“科长,他的女人怎么处理?”
“放了。”胡斐毫不在意摆摆手,“是不是共党都放了,姓褚的小子很聪明,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估计是怕受到牵连。从这点来说他做事很谨慎,谋定后动有些本事。
先让他放松几天,想找麻烦有的是机会,这个君漫歌家眷都在重庆,还害怕她跑了吗?
今天抓的共党全部处决,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交代下面的人嘴巴都给我闭严。”
“是!”
......
大门口。
褚文昊举着伞等在那,水花绽放脚底,他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今天的事情太过危险,运气的成分多一些,虽然不知道为何胡斐没有让人把他拿下,却隐约推测证据只是起到一部分作用。
也不会再给中统机会作妖,继续来拿亲朋好友威胁他,本不想调查福记车行的张彪,看来要提前动手,给中统敲敲钟,动手的时候顾及一下。
自己还是太弱小,没有影响,随便打杀,今后要注意发展自身实力,不能只顾在军统卖命。
胡思乱想之际,听到身后喊声,回身望去,君漫歌像是孤立的雪莲花,站在悬崖峭壁处,任凭风雨加持,只能巍峨挺立。
淋着大雨,像梦游一般走出号称坟墓的中统局。她心里有不知,亦有窃喜,更多的可能是好奇。
好奇是谁救她出火海,脑海里曾经划过白发少年,期望却不大。
然而,她走出大门的一刻,油纸伞下那高大背影花白头发,却给了她足够的震惊。
是他、
那个曾经有过婚约的男子,那个曾经救过他的男人。
她心里突然很甜,像蜜一样。又有些苦涩,像毒药一样。
即便想跟他心连心,却咫尺天涯。不在于你我,更多的是两种不能糅合在一起的颜色。
看到高大身影一步步靠近,她的心脏突然跳动起来,像是刚刚静止一样。
“还好吧。”褚文昊举着伞给她遮挡风雨,笑着轻声问候。
君漫歌低下头,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回复道:“还好。”
这一刻仿佛回到过去,回到上一世携手同行的画面里。
“走吧。”
车辆行驶在宁静的马路上,偶尔会有辆汽车穿行。君漫歌静静看向窗外,想着很多事情,自己同志没有营救成功,又牺牲八名同志,需要把消息带回去。
“你打算带我去哪?”君漫歌看到车辆过了嘉陵江大桥,向着江北方向行驶。
褚文昊回道:“估计岳母大人在家发火,你去劝劝。”
“贫嘴!”
车辆停在九龙湖小院,褚文昊猜的不错,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山下,应该是君家的。
两人下车,向着临时居住的四合院赶去,君漫歌皱眉道:“为何要搬到这里,褚家不是有房子吗?你要是缺钱,我可以从家里拿一些给你,毕竟...”
褚文昊没说,也许存着什么心思。两人来到暂居的小院,刚进门口就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
“你们褚家真是害人不浅,漫歌从来规规矩矩不惹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被抓进中统。
漫城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中统那帮特务指名道姓让你们儿子去救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声音一听就是刘君曼,君漫歌尴尬的看了一眼褚文昊,急步向北屋而去。
褚父褚母端坐板凳上,脸色都不好,无妄之灾,被刘君曼找上门开骂,真是躲都躲不掉。
自己儿子做特务,招惹是非难免,只能任其胡搅蛮缠,没有开口说什么。
“看看你们家穷的,住在山上,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还不是被你儿子害得。”
刘君曼还要说,被一旁的君智宇阻拦,“行了,说那些没用的,先想办法救女儿出来再说。”
君智宇,四十五岁,长相颇为俊郎,博物馆副馆长,诗书传家,名副其实的文礼大家。
君漫歌遗传其父长相,其母性格。君漫城正好相反,遗传其母长相,其父性格。
刘君曼也算大家闺秀,祖上也是官宦人家,只是家道中落,练就泼辣性格,基因很好。
被其丈夫呵斥,也就闭嘴不言,正生闷气,却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君漫歌走进来,一群人惊诧莫名。
“漫歌,你没事吧,你怎么回来的?”刘君曼上前抓住自己闺女问东问西,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妈,以后不要对褚家伯父、伯母如此,事情跟他又没关系,你这样以后还怎么见人。”君漫歌有些埋怨自己老妈。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真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刘君曼没好气回道。
“那些狗特务没难为你吧,你这脸是他们打的,天杀的混蛋,改天老娘非撕了这帮畜生不可。”
君漫歌一拍脑袋,真是拿自己老妈没办法,扔下刘君曼先过去给褚父褚母问好。
“褚伯父,褚伯母,不好意思侄女又给您添麻烦了。”君漫歌作揖请罪。
“好好好,你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你妈那脾气我知道,都是老邻居,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萧静怡是真心喜欢君漫歌,想给褚文昊留着做媳妇。
两家原本在南京隔得就不远,十里八村的相互之间还是经常见面。
萧静怡很早之前就注意君漫歌,没想到事事不遂人愿,缘牵一面实在可惜。
褚晟宸也很看好这个儿媳,点着头,脸上挂着微笑,很是满意君漫歌的表现。
看到君漫歌浑身湿漉漉的,对自己女儿喊道:“文淑,你带漫歌去换身干净衣服,免得生病。”
“是,妈。”褚文淑把孩子递给董明城,起身道:“君妹妹,先去换衣服吧。”
君漫歌本来想带着父母离开的,毕竟不合适,看到褚家如此热情,跟自己父亲打声招呼就跟着出门换衣服。
他出门,褚文昊从西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来到北屋。
“君叔叔,刘阿姨。”褚文昊欠身问候,名副其实的岳父岳母,真心诚意的补一个,他对君智宇还是很尊重的。
“好好好,老褚,你很有福气啊,文昊都长这么大了,我们都老了。”看到自己女儿回来,也就放开身心开起玩笑。
“哈哈哈...”褚晟宸高兴,“行了,可不要夸他了,总给家里惹麻烦。”看向萧静怡道:“去做点饭菜,难得聚聚,简单吃点。”
“明城去买些熟食,顺便买瓶女儿红,我跟你君叔喝点。”
......
轰轰轰——
十月二十七号。
日军的飞机再次扔下炸弹,把重庆城变成一片火海,然后嚣张的离去。
距二十二号广州沦陷后,昨天武汉相继落入日寇手中,全国一片哗然,声讨之声比比皆是。
短短几日,日军攻克两座重要城市,屠杀国民,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国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境地。
民怨沸腾,谴责国党政府军队不作为,日军如同回家一样轻松,要求国党政府严惩败类,还民众以公道。
冒着炮弹轰炸的危险,街道上游行示威的队伍直接把国党政府办公大楼堵住。
高喊:严惩凶手,还我河山!
这些事都跟在家养精蓄锐十天的褚文昊没关系,他抛下所有事在家盖房子。
山下警察局已经盖好,姜涛众人换上警服,在山上闲逛,反正又没事。
“看来这防空洞挖的还不错,没感到多大震动,”褚文昊带着父母从院子中间的假山里钻出,笑着感慨道。
“哈哈哈...我可是找专业的人士设计,看上去假山嶙峋,却别有洞天,就算小鬼子扔下几颗炸弹也安全的很。”董明城一脸骄傲。
一家人从防空洞出来,就走向客厅。青砖灰瓦处处鲜亮,新房只盖好一间北屋,却也足见不凡。
坐东朝西,没盖院墙直面九龙湖,周围住户都清理干净,炸了三米壕沟,用铁丝缠绕一圈电网,为此还在山脚建了一座小型发电站,足够一家人使用。
只有新修的一米小路能上山,其余地方都挂着电网,不怕死的可以试试。
下山需要穿过警察局才能出门,俨然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安全方面暂时可以放心,后续在建设。
褚家大院坐落山顶,海平面五十米处,不算高,称之为丘陵更合适。
主屋高六米,长三十,宽八米。分割成四个卧室,客厅、餐厅、书房南北贯通。
客厅落地玻璃镶嵌,坐在里面能欣赏落日余晖,湖光波澜。
进门梨花轩窗博古架分立两侧,南北分制镂空拱形门,算是古代官宦府邸装饰。
北侧客厅,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宛若蜻蜓点水一样从容。靠东墙高五米长九米一副万里长城雄阔图悬挂正面墙,假的,不过也花了大价钱赶制。
清一色的梨花沉香木座椅,靠东墙两座,属于褚父褚母的座位。其余南北各四座,中间都有茶几。
落地窗前用木头雕刻的茶座,三五好友可在此摆弄茶香。
一家人算是初步安顿下来,有自己的窝,众人在喝着茶水,西侧墙角桌上的电话急剧响起。
褚文昊起身去接电话,“哪位?”
“褚队长,处里通知您今天必须归队,下午开大会,上面疯了,您快回来吧。”
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