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障之气与血色之气的交替侵蚀下,原本给人浑厚雄壮、不可破解的光磨也如瓦上积雪般化散开来。
大阵中天地灵力不断充盈,二人精神之力死灰复燃。
精神一足,疑心顿起,望着抖落尘埃的光磨,顾玉成眉头微蹙“这也太,顺利了。”
“人不知理必有祸,事出反常必有妖。”白郅易也赞同顾玉成的观点,现在的大阵已经开始解散,外界的场景逐渐裸露在眼前。
能看到外面,很好。大阵开始瓦解,也很好。
但无论外界形势如何,眼前大阵也应是由一个阴阳境修士操控的。纵然宣声突破阴阳境,也不可能这么迅疾地斗败操纵大阵的修士、从而破解大阵。
顾玉成尚在观摩,天间一道人影已闯入面前。正是初窥阴阳境的宣声。
此刻宣声周围灵力如热汤蒸腾,天地灵力似山中之雪,与之一交触,便化散成滚烫血气。
顾玉成金眸微颤“阴阳二气,竟然能将灵力蒸为血气?”
白郅易眉头微皱。
身在桃源,不知秦汉、无论魏晋。
现在的她正处在凝鼎境界的桃源中,对阴阳境,这个凝鼎之外的境界,她也不是非常了解。
宣声眼神落在顾玉成眼中,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带有几分嫉妒,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宣声首先打断彼此之间的忌惮“九祖不在此地,白殿主等人此时也应该回到了正紫宫。陛下的肉身,就在阵外。”
白郅易丝毫不怯宣声“原来圣子宣声也是国之干城、济世之才。如此忠心之态。”
宣声并不理会白郅易的嘲讽,自顾自看向顾玉成“你是妖国大司祭之子……白诡道失踪,妖国顿陷危局。妖后与白子墨苦心维持妖国局势……直到,大司祭背叛了所有人。”
顾玉成眉头微皱,妖国三大太守的制度,是白子墨百年前定下。
那时候也只是个模糊雏形,或许只是用来收拢人心的手段。步孤仁三人,也还不是三大太守。
大司祭带走圣女,却非百年前。——白郅易比顾玉成还尚小几岁呢。
也正因白氏嫡系流落在外,才导致白子墨不得不落实三大太守这一制度,令步孤仁坐大。
妖国未成三足鼎立,皆因皇族实力尚存,人心尚在。
“陛下就未想过,身为女子,在当年的处境?”宣声似是无意地问道。
白郅易冷笑“妖后梦中日月入怀,早孕而迟生,可不是因为朕的女儿身不足以继承大统、服顺各方、安定天下民心。在妖国,血脉即天命。”
宫廷之中,常有他人所难测的隐秘。
妖后能与白子墨在妖帝失踪后,监国掌政,正是因为妖后那时已身怀妖帝血脉。
身为修士,妖后当年感查到白郅易的性别,担心女儿不足以稳定妖国局势,迟迟不愿诞下血脉,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这么想,当时的妖国朝廷中,当真是没有一个干净的,连妖后也对自己的血脉信心不足。
但白郅易终究是人心所向的妖国天子。
在妖国神柳池、抚钟楼那段时间,白郅易就已经开始逐步了解妖国曾经的隐秘往事……
妖国历史上,也曾有皇后与皇帝共同处政的时期。称孤道寡,在妖国凭的是血脉。
“母亲迟迟不愿诞下子嗣,是因她将自身血脉,全用来孕养了朕……”即使未曾接触,白郅易此刻对那陌生至极的妖后,也微有动容。
“血脉即天命。在妖国,从来如此。”白郅易重复到。
宣声哈哈大笑,突破阴阳境后营造的神秘感被他天生如此的猖狂…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陛下,妖后,是被毒死的。”宣声口出惊人。
修士很少因诞嗣而死。
若按照白郅易的说法,妖后耗空气血,在诞下白郅易后不久身亡,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有些牵强。
白郅易可以看出,宣声最初只想动摇自己继承妖帝身份的信念。
但面对宣声的惊人之语,白郅易也不着急多说。
沉默,常是特权,更是强者独有的附庸。
白郅易作为妖帝,深谙此道。
她的帝王身份,便是权利的附庸对象。她实力或许不够,可面对阴阳境强者,也有资格沉默。
宣声失笑,转而问向顾玉成“还记得,南海东宁岛吗?那些战船。”
仿佛是想起波光粼粼的广袤大海上高大威严的船队,顾玉成追忆道“东宁岛,有你的势力根节盘错……”
宣声摇头“你真以为,九祖对仁皇省圣齐宗下手,只是因为你?”
顾玉成眉头微跳,俄顷,心头一紧。
海路!
“你也是笼中狮子,徒劳爪牙……看来那些战船,都是九祖准备的。他们图谋仁皇省已久……”顾玉成眉头紧锁。
宣声眉眼轻挑,神色倨傲“但九祖现在将我放了出来。”
白郅易刚想插言,宣声便指着一处方向吩咐道“陛下肉身在那里。快些归体,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顾玉成这时也吐出一口恶气安慰道“灵魂离体太久对肉身和灵魂都有损害。”
白郅易看着身影越发稀薄的顾玉成,再感受着宣声身上充盈的血气,平静地离去。
顾玉成只觉得嘴巴发苦“九祖想要什么。”
“想要一个自由的我。”宣声淡淡回道。
顾玉成眉头紧皱。
二人陷入沉默,准确来说是强势一方的宣声不愿再做交谈,直接缄口不言。
顾玉成仔细感知周围,宣声的目光落回顾玉成身上。
半晌后,白郅易回到顾玉成身旁。
宣声也不废话,抓起二人便向外走去。
一边走,宣声周身一边溢出大量魔障之气,片刻形成一张人脸,死死盯着白郅易。
很快,与顾玉成相貌别无二致的人脸开口了“你真是废物啊顾玉成。”
顾玉成也不搭话。
四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三人一魔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宣声显然有他的目的,白郅易与顾玉成则有着基本相同的疑惑。
只有顾玉成的心魔不分场合,正赤裸裸地打量着白郅易,明明只是一团魔障之气,可眉宇间的贪恋、渴求之意却灼烫着旁人,张扬无比。
白郅易气笑着嘲弄顾玉成“难不成,昔日的你也对我有襄王之情?”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心魔率先表态“单凭他,如何配得上月秋?”
白郅易有些恼火“你说什么?”
心魔毫不在乎“心有不甘,情受念执,故而衍生心魔。——心魔从何而来,本魔不知道,然本魔为何来……”
心魔直勾勾看着白郅易不再言语。
白郅易见状又不得不释然。
顾玉成未必是襄王,可这心魔,那是铁了心要做白月秋的襄王。
因白月秋而衍生的心魔,自然只为白月秋而称魔。
一直闷声不语的宣声也忍不住笑起来“陛下之姿容仪貌,倒真是神女了。”
“我们要去哪里?”白郅易抓住宣声张嘴的间隙发问道。看书喇
“九圣子栖身之地。——那里,有一个东西。”宣声淡淡回道。勾起的却是更多困惑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