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之下
方凌雨拍了拍韩阴的肩膀笑道“还记得提醒我让开,算是有意有情。”
韩阴看着方凌雨,有些激动,只是身体已然过度劳累,动弹不得了。这时的韩阴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大雨成活”。
这大雨根本就不是天下大雨,而是这方凌雨,这元鼎省最大的人。
方凌雨一手抚在韩阴肩膀,问道“你师傅是谁?”
韩阴愣了片刻,最后还是缓缓说道“凝鼎春一剑。”
方凌雨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原来是他。不错不错。他收了个好弟子。”
此刻的三个长老看着方凌雨与韩阴交谈起来,哪还记得什么追杀,全都将脑子典当在了原地,直接停止了思考。
方凌雨手中阴阳灵力波动,涌去韩阴体内,韩阴在须臾间便感受到身体的回复,甚至连自己缺失的精血都得到了补充。就像大雨涨枯池,原本已经彻底枯竭受损的灵海和肉体,瞬间恢复了过来。
方凌雨淡淡说道“你是我见过的大才。不亚于中原的那些个世家贵族弟子。我今日保你,希冀你时候有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之时。”
韩阴听后大受鼓舞,随即想了想,便又开口请求道“晚辈恳请前辈能送我入函谷关。”
方凌雨眉间紧皱。
韩阴知道方凌雨那一代人对商家基本没有任何好感,因此开口道“晚辈在中原已有祸事。在这元鼎省更是受人排挤,只希望能到那函谷关内,待晚辈修为有成,好衣锦还乡。”
方凌雨听后,沉吟许久,最后长叹一声,也不再纠结于韩阴前往函谷关的举动。淡淡的说道“衣锦还乡…算了,你想怎样,便是你的自由。”
方凌雨将手搭在韩阴的肩膀上,嘱咐道“我已经不在意中原与函谷的区别,至尊失踪后,这天下早就不是曾经至尊‘一身转战三千里’许诺下的天下了。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吧。本尊便顺手为之罢。”
说罢,一阵灵力缓缓包裹住韩阴。说是灵力,实际上是方凌雨的阴阳之气。那阴阳之气玄幻不已,围绕在韩阴身边,好似左右护法一般。
韩阴看着平静异常的方凌雨,想要询问方凌雨为何会说出那些话。可惜被灵力笼罩住的韩阴还没等说些什么,方凌雨便挥手将韩阴送走了——韩阴被那灵力直接带着飞了出去。
方凌雨转身,丝毫不在意身后的一切。
“我不在意至尊曾经的天下,我只贪心你留下的九省…”
那三个长老亲眼看到一方凌雨将韩阴送走,而方凌雨也飘飘然的离开。纵有千言万语,也脱不得口。
而被阴阳之气裹携着飞向天边的韩阴只觉得风云变幻、景象幻灭,自己正以一种惊心动魄的速度飞出元鼎省。
在被送出的那一瞬间,方凌雨告知韩阴会直接将他送到函谷关的城下,到时候他自行进入函谷关即可。于是韩阴便在这阴阳之气中忐忑的等待着。
不久后的冬音门也会因为韩阴的逃脱与方凌雨的出现而产生剧烈的震动,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张之林与熊怀一同走在门客队伍末尾,众人都沉默着,可这沉默,却又带着一种孤立,张之林能感觉到自己和熊怀被所有门客排斥着,张之林并不在
意这些,只是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着自己和熊怀?
此时的熊怀却毫不在意。莫说在意,根本是未曾察觉。
张之林知道,熊怀此刻定然还在怀恋韩瑛前几日在韩府外的相送,甚至还对二人进行了勉励。
这使得熊怀在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整个人魂不守舍起来,若不是自己看着,熊怀甚至可能会直接逃离队伍,直奔回韩府去。
前几日,韩瑛突然将张之林与熊怀召集起来,并点名要张之林与熊怀一同前往元鼎省。
然而带队的却是一个未曾见过俊朗男子,据说是韩瑛的世弟,名叫韩偲,刚从函谷关边境抵御魔族归来。
韩偲带着队伍,来到函谷关外的商街,找到那最好的客栈,便是要今日在此处落脚了。
收拾好行囊,放置到房间之内,张之林便与熊怀赶往楼下,要与众门客一同聚餐,谁知刚下来便发现来的五个门客已经聚拢在一张桌子前,还有人将脚踩在长凳子上,把这桌子给围的难有立锥之地。
张之林见状,知道这是这五个门客在刁难或排斥自己。
熊怀却丝毫未察,或者说是不在意。只拉着张之林来到了另一桌子。
那五个门客见状,猛然大笑起来。虽未点明,但对张之林二人的嘲笑已是鲜明的很了
张之林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寡淡要了几分特色烤肉,便坐在原位。
原本沉闷的目光在扫到一人时,却猛然定住。
像,太像韩瑛了。
正是一个坐在窗前的男子。
衣着虽是普通,可腰间佩戴的锦袋,以及手戴的白云扳指,却都在揭露此人身份不寻常。
正当张之林疑惑与此人与韩瑛怎会如此相像时,韩偲却突然闯入眼帘。
韩偲理所应当的坐下,脱口而出的话直接将张之林给呛住了。
“大哥怎么在函谷关?莫不是在等李不书那个女人?”韩偲毫不留情的逼问道。
韩城玉眉头扣结,余光清冷“韩府太闷了,三弟与能和长老去大漠观光,大哥我只好来此处听听琴音,可惜,竟不得其时。”
韩偲在大漠中与魔族交手确实有长老弼辅,但被韩城玉一路观光,就直接将韩偲个人的付出全部给打消掉了,不免令韩偲面上无光。
于是韩偲带着恼羞成怒的口气说道“也确实。愚弟我没有妹妹替自己做主,也只能找长老了。不过兄长也真是失期,总不得见自己的未婚妻。”
韩城玉丝毫不在意韩偲敲边击侧的嘲讽自己仗着韩瑛的身份在韩家度日。
只是有些胸闷于那一句“失期”。
韩城玉缓缓摇头,站了起来“既然失期,也确实不应一直固守在此。听闻不书去了元鼎省。三弟此程也是元鼎省,愚兄没什么可赠予的,只期望三弟一帆风顺。今日便不打扰,告辞。”
韩偲还未反应过来,正与自己较劲的韩城玉便转身离开了。来不及说些什么,竟只能有些落寞的坐在了座位上,只好点了些菜肴,闷声独思起来。
张之林签了一块儿切好的烤肉,看向熊怀“怎样?”
熊怀点了点头“确实像韩瑛。”
张之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一筷子拍下熊怀的烤肉“我说的是,你感觉出为什么那些门客要来针对我们了吗?”
熊怀摇了摇头“确实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不过至于为何……”
张之林就一口酒,吐出几分豪气,断定的传音说道“世家弟子之争,被卷进来罢了。”
熊怀回道“怎么说?”
张之林断定“这带队的韩偲,看起来与韩瑛,应当就不是一个派系的。所以…被韩瑛特殊勉励过的你我,自然而然在他眼里成了韩瑛派系的人…自然也就境地如此了。”
熊怀沉默了片刻。
张之林接着说道“所以韩偲看你我的眼神才会那般。而韩瑛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而已。”
熊怀执拗的否认道“或许只是一两句勉励而已。”
张之林猛然一笑“或许?你也知道是或许。也就是说你也知道有可能是韩瑛故意将你我推向这个地步。”
熊怀沉默了,他知道这有可能。只是这对于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张之林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便没有继续开口。
一顿饭很快便吃完。
各是心思的上了楼。窗外东风一夜平,不皱镜池水。梦里云深不知处,更有千番景。
……
第二天再上路,张之林二人依旧是被排斥在外。
张之林毫不在意,反观熊怀却是有点难以释然。张之林只当熊怀还未从韩瑛的阴影中走出来。
众人在韩偲的带领下很快便通过函谷关。这时韩偲似有意又若无意般的开口说道“原先那两个蠢才被换掉了。——也是被人当枪使了。”说这话的时候还隐隐看了几眼张之林与熊怀二人。
熊怀拳头攥握,神色阴翳。
张之林却毫无所谓。
韩偲这话也不过是想让二人与韩瑛有所嫌隙,无论是韩瑛还是韩偲其实都一样把张之林和熊怀当成皮球任意踢向他们想要的方向罢了。
韩偲见张之林与熊怀并不搭话,便冷哼一声,带着众人便向前走。
张之林再看面前巍峨绝尘的函谷关,不禁怅然,心底无端想起了在曾经函谷关下听到的琴声。
张之林明明是第一次听,却刻骨十分。如果给一架琴,张之林甚至能够自己弹出听过的那一部分。
而此时的韩阴,正在人群中排队。
韩偲带着的队伍将人群划开,豁出一条口子。所有人都避开这个来之不善的队伍。
韩阴在队伍中看着颐指气使的众人,内心不平之意顿起,虽是后退却也不过让开一步,韩偲身后的门客经过时一把推开了韩阴,韩阴脸色微变,但还是错开了身位,不打算与这群人产生冲突。
韩阴身上浓厚的剑法气息露骨的吸引了张之林的目光,令张之林躁动起来,举目望去。
韩阴也看向张之林。
张之林见韩阴似列兵之府,藏锋纳芒;韩阴观张之林则似架刃之台,张扬恣意。
二人虽被彼此吸引,却终是擦肩而过,各奔前程去了。
二人再见是,或许也如今日,又或许也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