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永川府城,齐誉一行人继续上路。
随行的人数也由之前的三个人变成了现在的四个人。
趁着吃饭的时间,齐誉便做起了互相介绍,彼此之间算是正式认识了。
寒暄过后,各人便自顾自忙去了。
彭文长也算得上是颇为睿智的老学究,虽说他从没在官场上历练过,但其阅历极深,在看人阅事方面还是有些干货的。
途中,他一边观察一边分析,揣度着那两个侍卫身上潜在的问题。
他故意避开了二卫,对齐誉窃窃说道:“依老夫来看,那个叫黄飞的还算实诚,但那个冷晴绝非善类,十有八九,她就是陛下派来监视你的,此事不可不防,千万不要在她那里落下口舌。”
英雄所见略同!!
内卫属于是皇帝个人的鹰犬,而他们也只效忠于天子一人,和官吏之间的关系是互相对立的。
必须得防着点!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不对。
按常理上来说,若想监视得当,就应该与被监视者保持一种亲密的关系。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注意到其一举一动。
再看这个冷晴,她自上路以来就刻意地远离自己,说话也是惜字如金。即使在侍候自己吃药时,也跟那点炮仗似的趔趄着身体,哪有这样监视人的?
不对劲,逻辑上说不通。
齐誉挠了挠头,心里疑窦丛生。
自己身边跟着这么一个看不穿且又摸不透的女人,实在是不踏实。
不行,必须得探探她的底细,否则无法安心。
问谁呢?
当下的切入点仅有黄飞一人,也只能从他这里下手了。
齐誉相信,凭借以往的交情,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即使不方便明说内情,多少也会点个端倪,暗示自己一二。
于是,齐大郎便展开了试探。
“黄兄,你是不是在护送我安全抵达了琼州之后,就返京复命了?”为了让企图不那么明显,齐誉决定先从他身上开始问起。
黄飞也没多想,立即回道:“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如果你觉得不需要我再行保护,我就可以返京了。”
“哦?你说这事是由我说了算?”齐誉奇道。
“不错!当下,皇上已经赐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利,你完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行安排。至于我何时回京,确实是由你说了算。”黄飞解释说。
原来如此!
齐誉呵呵一笑,忙朝北拱拱手,颂道:“真是皇恩浩荡啊!”而后,他脸色一正,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冷晴何时返京,也是由我说了算吗?”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驱赶之意,不是特别圆滑。
对于齐誉来说,这个女人着实令人讨厌,若能一脚踢开,自己求之不得。
却不料,黄飞居然摇摇头,笑道:“她?呵呵,这事你说了不算,陛下对她另有安排……”说到这,他下意识地收住了口,脸泛不悦道:“齐大人,你这是在故意地试探我?”
呃……
居然被他察觉到了,反应还挺快的!
虽说露馅了,但齐誉一点都不脸红,依旧厚着脸皮问道:“这女人性子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实在看不穿她。为安我心,还望黄兄指点一二。”
这句话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既表达了对冷晴的不信任,又暗含了对黄飞的信任感。
咱俩才是一伙的!
是吗?
是的!
黄飞觉得,在猎杀川王妃时,二人一起扛过刀枪,在青楼里一起逛过窑子,这份真挚的情谊,绝对是杠杠滴!
信得过!
黄飞点点头,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她确实不是今上派来监视你的,她此行南下,身上另有任务……可能和庸王的事情有关。”
庸王?
齐誉追溯往事,恍然忆起,在那幅收缴回的图上,除了燕王和赵王的印戳之外,赫然还盖着庸王的章子。
由此可以间接证明,在他们三王之间,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的,而皇帝派出内卫南下暗访,也在情理之中。
冷晴既然不是监视自己的人,那就可以放心相处了。
……
这日,一行人终于赶到了长江口,在略做了些补给之后,便改乘了海船继续南下。
当下的时间段,依旧是处于海禁期,所以,海岸线上并没有来往的商船,但官船还是偶尔有之的。
海禁,禁的是民商,而非是官府。
现在时值隆冬,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蔚蓝的天空和幽蓝的海平面上下映衬着,一直绵绵延伸到了遥远的天际,并在那里汇合成了一条融合线,分不清尔尔。
海天一色固然壮观,但齐誉却无心欣赏。
在驶入了大海之后这才发现,海浪的翻腾远比长江上的风波要大得多,这晃来晃去的,胃都快被捣腾得厌食了。
好在齐大郎对此早有准备,他将二舅母曹氏送的酸梅含在了嘴里,那股翻腾的感觉登时锐减,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齐誉左臂上的夹板也取掉了,总体上来说,骨伤的愈合情况非常理想。不过,后面还需要一些功能锻炼,距离彻底恢复还需时日。
天空中北风徐徐,海面上船帆猎猎。
由于现在是顺着季风南下,所以行速很快,没过几天,官船就驶入了福建境内的海域。
这一带正是倭寇猖獗的地方,最近几年都不太平。
黄飞和冷晴也都提高了警惕,轮流换班在船头处瞭望放哨,观察着周遭的一举一动。
紧张感油然而生!
别看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每个人的心全都悬了起来。
沉舟侧畔千帆过。
这句诗形容当下极其恰当,沿途中,时不时地就会看到舟船的残骸以及漂浮的残帆,让人唏嘘不已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这里的危险。
千万不要遇上倭寇!
不仅仅是齐誉,其他人也都在暗中祈祷。但是,偏偏事与愿违,还真就遇到了。
这天傍晚,正值夕阳西下,夜幕尚未笼起。
视野中,突见有五艘插着‘旭日’大旗的帆船由远及近地靠了过来。
立于艄头处的冷晴突然秀眉一蹙,发出了提醒道:“注意,有倭寇!”
齐誉闻言睨了她一眼,貌似在说:我眼又没瞎,早已看到了!
冷晴轻哼了一声,不去理他,转而对着黄飞说道:“准备御敌!”
“好!”
这一次,齐誉非常自觉,不等别人提醒,便拉着彭文长躲去了船舱里。而他的手里,已经紧紧握住了那个袖珍箭匣,以防不测。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耳边传来了刺耳地刀戟相加之声,声声入耳。此外还有倭寇的怒叱声和惨叫声,让人感觉心惊胆战。
齐誉透过窗棂,观察起了船头上的战况。
却见,冷晴身形敏捷,遁避有致,犹如是飘逸的飞凤,颇有一舞剑器动四方的凌厉气势。而黄飞也与之不相上下,手里的大刀左劈右砍,如同猛虎下山一样,威风凛凛。
倭寇虽众,但受限于船头处的有限空间,发挥不出人数上的优势,直在冷晴和黄飞的奋力厮杀下死伤甚多。
看着看着,齐誉的心里倏然一惊:坏了,倭寇改变了战法!
是的,众倭贼已经意识到了问题,与其这样蛮横地猛攻,不如采取合围的战略,让冷晴和黄飞首尾不能相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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