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季平看着二十四五的年纪,哪怕他父母生娃比较紧密,一个挨着一个生,那他的大姐最少也得有二十八岁。
就算他的父母十五六就开始生,今年也得有四十五六岁,爷爷奶奶至少得六十往上。
不过,按照他父母生了六个来推断,他爷爷奶奶估计也没少生,谁知道韩季平的父亲排行第几,要是老小,那爷爷奶奶的年纪还得往大里算。
这还是算的最理想的情况,实际上不太可能,一般不会一个挨着一个,总有其中两个之间会隔上几年,那他父母的年纪就不好说多少岁了。
葭县的土地非常贫瘠,地里刨食未必能从年初吃到年尾,搞不好还得吃救济,就算韩季平的父母再开明,六个子女念书,他们也供不起。
他上面的两个姐姐能读上一两年小学就了不起了,到了他这个老三这里,是个会读书的,那可能拼了命供,不顾一切的供。
韩季平的大姐二姐是什么情况下嫁出去的,这里就要打个问号了,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给他捞点聘礼当学费。
他下面的三个弟弟搞不好一天学都没上过,全都给他这个当哥哥的让路。
如果是这种情况才培养出来他韩季平一个大学生,那孝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补偿大姐二姐,拉扯三个小弟,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不这么做就是浑蛋。
运气不好的话,冼梓琳得照顾四个生病的老人,得给他门养老送终,还有三个弟弟,可能要接他们出来打工,将来给他们盖房子娶媳妇。
遇到好弟媳还好点,要是遇到难缠的,弟媳的弟弟哥哥又得找到她要安排、要工作,还有可能存在的韩季平的大伯叔叔,以及堂哥堂弟……
不能算,这么算下去,冼梓琳将来起码得管着韩家几十口人的吃喝拉撒。
韩季平的性子绵还好,要是一个自尊心重的,冼梓琳将来免不了还得挨上几顿打。
有一个很难堪的事实,越是穷地方,大男子主义也就越兴盛,女人的地位就越低下。这不是那个地方性格使然,而是因为男性具备更强大的生产力,女性只能依附一个男性壮劳力才能生存。
重男轻女,也不是主观上才形成的观念,而是被生存所迫,农民地里刨食,都得看天吃饭,家里要没有几个壮劳力,不管争什么都争不过别人,这就会直接导致活不下去。
从一个大男子主义思想泛滥,男性地位得到无限拔高的穷地方出来的韩季平,能给冼梓琳幸福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南易推导出来的结果很不理想,冼梓琳能得到幸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他可不会劝冼梓琳放弃这段感情,陷入恋爱中的男女智商都是负数,耳朵都是聋的,根本听不进别人劝。
通常来说,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南易可以预见到,等冼耀古夫妇回来,他们夫妻两个肯定会劝冼梓琳放弃这段感情,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他们自己可是实践过的,怎么可能让自己女儿去遭那个罪。
南易在韩季平面前摆了一会土财主的谱儿,吃完了早点就离开食堂。
沿着村里铺设的青石路往河边走去,凹糟事不断,他心里挺烦的,可这他妈就是现实,人生哪有什么一帆风顺,见招拆招吧。
一路走,南易一路寻思,“为了避免梓琳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得在村里刮起一阵嫁在本地的风气……”
“南易。”
“耀华叔。”
“刚吃完早点?”
“嗯,去河边走走,看看为麒。”
“为麒今年二十八了,他爸妈正张罗给他找个老婆。”
“耀华叔,是找呢,还是买呢?”
“买吧,找能找谁呢。”冼耀华叹口气说道。
“买这个字眼太糟践人了。”南易想了一下说道:“多物色物色,找个家里困难点的,最好也是带点毛病的,不然养不熟。”
“其实可以找那种父母已经不在,当大姐,下面还有嗷嗷待哺弟妹的人家。”冼耀华说道。
“耀华叔,这种人肯定找的到,只是,人家是抱着感恩的心呢,还是忍辱负重呢?要是忍辱负重,等她弟妹成长起来,也是她走的时候;就算到时候不走,她能对为麒好?
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谁知道她会不会欺负为麒?谁知道会不会让为麒成绿王八?
还是找个有毛病的好,就找个腿有毛病的,陪着为麒说说话,陪着她钓鱼,也不指望她干活,这样挺好。
年底开会的时候,分红制度再微调一下,对为麒这种身体有毛病,生活不能自理的,也要给予特殊照顾,他们的分红也往上调调,给他们一个保底。
按当下的收入水平来算,每天不能低于五块钱,还有他们的医药费,也不和其他人一样,不按比例报销,村里直接全承担了。”
“五块高了点吧,去年村里的人头分红才932块7毛3,他这都1800了,村里人会说小话的。”
“能一样么?除了分红,他们不是在村办厂里上班,一年还能领个三四千,要不就是在外面做生意,又不指着村里的分红过活。”
“那到时候提一提吧,走了,我还要去河堤那。”
“去河堤干什么?”
“上游飘下来一个蛇皮袋。”冼耀华黑着脸说道。
南易一听,脸也是一黑,“第一次吗?”
“今年第三个了。”
“前面两个都是女的?”
“对,女的,都是漂亮女孩子,这个多半也是吧。这世道怎么了,好好打工挣钱不好么,这里的钱不难挣啊。”
“留在村里的年轻人还有几个?”南易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多,十来个吧。”
“组织一下,搞个文昌围联防队,平时在村里转转,每天再巡巡河。然后在村界的位置,河面上拉起一道铁丝网,既用来拦截垃圾,也用来拦这些东西,定期让人清理。”
随着外来人口的增加,深甽这里变得鱼龙混杂,特别是严打一起,其他地方的漏网之鱼大多都往粤省这边跑,几个特区一下子席卷进来不少外来人口。
都说狼行千里吃肉,狠人来了这里也不可能变安分,深甽这里工业区发工资的日子,那些工厂门口可热闹了,落单的打工仔、打工妹总会有几个“朋友”找上他们借点钱花。
客气的只借钱,不客气的连命也一起借。
特别是打工妹要是有几分姿色的,那真是挺危险的,财色命可能都得丢。
“是要组织一下,今年有不少陌生人光顾文昌围了,偷东西的贼,冲着财物来的,冲着吃的来的,冲着偷衣服来的都有。”
“今年还有人从我们这里逃港?”
“有,都是犯事的人,就在铁丝网那里逮了好几个。”
南易摸了摸下巴,说道:“那联防队得搞得正规点,去找找派出所,最好弄块保安队的牌子,我们集体企业也能搞保安队吧?”
“可以搞,申请两把枪下来都行。”
“那就搞,给公安局捐两辆警车,再捐几辆边三轮,今年的过年福利,文昌围也出了,把牌子和枪申请下来,悄悄的,声势被搞大。”
“那下午开个会议一议?”
“明天一早再开,我一会就去城里,晚上请李文冨吃个饭,钱我昨天都已经支了,耀华叔你也一起,现在城里哪里有高档的地方我都不清楚。”
“那你晚点跟我一起去啊,这么早去干嘛?”
“顺便逛逛。”
“不跟我去看看蛇皮袋里有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慢慢看吧。”南易摆摆手正准备走开,忽然想起一点事,“村里的水井取点水样送去检验一下,如果水质不行,打深井。”
“应该没事吧,大家都喝水井里的水,也没见出事啊。”
“还是检验一下,不一定会马上出事,可时间久了就难说了。”
“行,我会安排。”
“那你忙你的,我也出发去城里了。”
南易告别了冼耀华,去村委会打了个电话就在晒谷场上等着。
半个多小时以后,陈维夼就开着车子过来了。
“南易,去哪里?”南易坐进车里,陈维夼就问道。
“你帮我送到市区就行了,跟我说说,现在深甽哪里有高档点的餐厅,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要说吃饭,现在好点的地方也就蛇口招待所隔壁的京城饭店,还有翠竹路的肥妹烧腊店、潮汕大目火锅,不然就去南塘食街。
要说玩就去竹园宾馆的歌舞厅,要么就去南洋歌舞厅、向西村西苑歌舞厅,这两个歌舞厅都是本地的年轻人去玩,有点乱,三天两头打架,负责那一片的南塘派出所被整的焦头烂额。
要玩的话,我建议你去竹园宾馆,那里经常有外国妞过来,经常会有洋妞在那里走秀,我跟你说,一个个穿的那叫一个清凉,身材都很高挑,只要舍得花钱……”
“好了,不用往下说,乱七八糟的事情少掺和,厂里还好吗?”
“生意还可以,来料加工的单子忙都忙不过来,虽然利润率不高,但是活多,今年的利润还可以,一家厂也能有一百多万,不但投资已经能够收回来,还会有盈余,到了明年就是纯赚。”
“嗯,挺好,厂里的工人呢,有出什么事吗?”
“还真有出事的,一厂、三厂都有一个小姑娘,下班后出去玩,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报派出所了,去报社寻人启事也登了,可一直没消息,估计凶多吉少。
事情出了以后,我也就给厂里立了规矩,女孩子不能单独出厂,都得有男工人陪着,而且不能就单独两个人,每次都要四五个一起出去,后来也就没再出事。”
“家里人找过来了吗?”
“都找来了,每家我给了三千块钱打发了,都还讲道理,没找茬。”
“人家小姑娘跑来这里打工不容易,她们的安全得保证好了,一个是生命安全,一个就是在厂里多开展一下爱情观宣传。
都是乡下山里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容易被男孩子骗。
得告诉她们,不要轻易和男孩子走的太近,特别是身子,不要轻易给男人,多接触,看准了再说,不要急吼吼的。
还有,厂里的那些小组长、车间主任什么的,不要让他们在厂里瞎搞,谁要不老实,就给我往死里整。”
“这样会不会管的太宽了讨人嫌,都是小姑娘,一个个心气大着呢,可不好管。”陈维夼发愁道。
“讨人嫌是肯定的,多半会有人说你狗拿耗子,这也没什么,你受点委屈,总比那些打工妹走了岔路,丢了命强。
我们厂是什么样子,别人厂又是什么样子,那些打工妹都有眼睛,迟早会看明白的。就算看不明白也没什么,我们对得起自己的本心就行了。”
“啧啧,南易,你都快成大善人了,国营企业也没有你这么为工人考虑啊。”
“屁,我的潜台词你没听明白么,让那些小姑娘少闹幺蛾子,好好干活,替自己多挣点钱,给咱们多挣点钱。小姑娘里面有脑子比较活,能大用的人么?”
“有那么两三个,人比较机灵,还读过高中,值得培养一下。”
“哦,明天你把她们的资料给我送来,我先看看。要是有男人的就算了,培养得花不少精力和钱,别他妈刚培养出来就生孩子去了,怎么也得给我们服务到三十岁再说。”
“行,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你从五个厂里挑出一个厂,把那个厂的业务都转到其他厂去,对那个厂的业务进行改组,不再做代工,先做交换机的代理,然后组建研究所进行交换机的自主研究。”
“交换机?这么高大上的玩意,是我们能搞的?”
陈维夼也算是电子行业的从业人员,交换机是什么玩意,他当然知道。
“一步步来嘛,先做买办,然后再自主研发。对了,改组以后,工厂名字改成无穷大,无穷大科技集团。”
“无穷大是什么?”
“就是大到没边,就是有无限可能,你只要把8这个数字横起来,那就是无穷大的符号。无穷大想要大发展,我们需要给它引入一个股东,这件事还有代理的事情,我都会办好。
明年的一月底,我去南陈村一趟,村里开个会讨论一下这个事情。”
“成,那我先着手改组的事宜。”
南易打算你和赖彪好好谈谈,问清楚这小子将来是打算往哪个方向发展,如果准备从商,就邀请他过来当无穷大的董事长,主导无穷大的发展。
交换机业务可不是一家集体企业能惦记的,必须得给无穷大披上一层红色的外衣,赋予它特殊的属性。
“嗯,手里的订单完成就先进行改组,后面的业务往其他厂转移。除了无穷大,其他四个厂还是按照以前的既定方针走。”
“明白。”
“村里带过来几个人,是好手么?”
“有个七八个,都是村里的主力,现在都在厂里呆着,要收拾谁?”
“收拾个屁,我要在城里逛逛,鬼知道会不会遇上事,都给我预备着啊,我电话一过去,他们得赶紧来救我。”
“丢,缩卵,你自己不是也挺能打的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能打了,老子是食脑的。”
“你当我瞎啊,别告诉我,你八块腹肌是吃出来的,练过就练过,有必要瞒着么。”
“靠,孙子,我的腹肌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在南陈村偷看我洗澡了?”
“维宗说的啊,说你小子肯定练过。”
“呵,我那就是瞎练,假把式。这两个月我也没关心南陈酒的事,维宗那边怎么样了?”
“还行,听说挺顺利的,已经谈了好几个红酒和威士忌的品牌,他们都对博览会有兴趣,估计要不了多久博览会就可以搞了。”
“那就好,明后天你让维昊过来一趟,我有点事要交代他。要是有事来不了,那就过些日子去京城找趟我。”
“他现在还真来不了,人在北边呢,要回来路上得几天吧。”
“那就让他去京城找我,事情也不算急。”
“好,我会告诉他。”
南易看了一眼车窗外面,说道:“行了,就在这停吧,我自己到处转转。”
“别急啊,干脆跟我一起回厂里,你把人先带上,真要遇到事,等你来电话就来不及了。”
“也行。”
南易还真担心会遇到什么事,有一群人跟着,声势浩大,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撞上来,避免一些麻烦。
一起到了厂里,陈维夼把人给叫了过来,领头的两个人南易都见过,一个叫陈于修,一个叫陈鸣镝。
碣石卫城明清时期都是海防要塞,海丯民间的武风兴盛,两人都学过刘亚梅创的吞吐拳,算是刘亚梅的徒子徒孙,经过多年的实战,擂台博弈不一定行,生死拼杀那可就是一把好手。
“大先生。”
“大先生。”
两人给南易打了一个招呼。
“别叫我大先生,直接叫我南易。”南易和煦的和两人说道:“走吧,跟我上街去逛逛。”
南陈村的几个厂都在上步工业区,处在现在深甽的主要发展地带深南大道沿线,南易要在市区逛,只要走几步路也就到市中心了。
市中心这一代治安还是挺有保障的,比较乱的地方靠近乡下,镇上那些自行发展出来的小工业区。
深南大道边上依然很荒凉,现代化的建筑一坨坨的,从高空往下看,犹如烂泥塘里的几坨牛粪。
马路上,面包车、小轿车、小货车、自行车、牵牛的,步行的人都有,现代化和落后有机的结合在一起,既格格不入,又显得和谐。
车子走几步就从排气管里吐出一口黑烟,牛走几步,就噗噗噗的赏赐给大地一坨牛粪。
马路边上,两个叼着烟的男人拖着一个赖在地上不走的妇女,在他们身后有一辆推土机一路跟着,把一栋老房子给推倒。
随着轰隆声,妇女的眼里沁出了泪花。
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高楼大厦,或许这个妇女更喜欢自己的狗窝。
妇女这一类人,会有一个响亮的称号——钉子户。
走过一个村子的路边,几个孩子在那里玩打瓦,他们的不远处立着三块石头,打中的人留下,打不中的闪到一边。
这个村子,已经迈开步子往城中村前进,这些孩子二十年后,都会踩着人字拖,手里拎着一串钥匙,无聊的收着房租。
再走一段路,来到一片烂房子,巷子口,一个姣婆倚靠在砖墙上,手里叼着一根烟,天气已经有点凉,可她依然穿的很清凉,犹如一个七月的太阳,目光蛰的人心痒痒。
南易走过,女人就挑衅的睖了他一眼,“帅哥,打扑克吗?”
“好啊,我们有十个人,大家一起玩德州扑克?”
“五百块,别拿我当人。”女人根本不吃南易的软钉子,再次挑衅。
“女侠,甘拜下风,后会有期。”南易抱了抱拳,灰溜溜的跑路。
南易的后背上,女人放肆的嘲笑直接粘在上面。
路过中心广场,几个妇女在那里跳着广场舞,没有音乐,就在那里干跳着,这跳的什么舞,南易也看不懂。
只是看着那个领舞的跳的很好,多半是专业舞蹈团退休的。
等拐了一个弯来到东门老街,左耳朵飞进来张德兰的《情若无花不结果》,右耳朵里钻进来《偏偏喜欢你》。
还真是巧了,《偏偏喜欢你》这个版本,本来就是陈百強为了参加东京音乐节,找到周启生给他改编过的,而改编参照的就是《情若无花不结果》这首歌的风格。
这时候来深甽出差的外地人,或者在这里打工的人,在空闲之余,都喜欢来逛一下东门,而这里最畅销的是日本味素和香塂脯干,南易已经见到几个穿着“厂干部”服装的人买了满满的一个旅行包。
脯干,南易还能理解,这味精买这么多干嘛,国内也不是不产味精,难道就因为是洋品牌?
除了这两样,外地来的还喜欢来东门这里看布料、服装,看着一个个也都是一大包一大包的背着,都是这样一件、那样一件不带同样的,明显不是倒爷,而是给熟人带的。
这时候的东门老街虽然只有低矮的老房子、狭窄的老街道;但,却是做生意的寸土寸金之地。
街道两边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有卖食品的、有卖服装的、有卖布料的、有卖电子电器的、有卖金饰的、除了军火,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大多是从香塂走水过来的,少部分通过正规渠道进来,都是北边见不到的宝物。
老街到处人头攒动、人浪滚滚,有给自己买东西的,有帮熟人带东西的,有贩东西回内地倒卖的,有南易这种纯粹闲逛的,拥挤的人群,仿佛要把老街低矮的老房子、狭窄的老街道挤爆。
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卖货的把价格高高抬起,买货的拦腰一刀砍下,成为当下做生意的必要步骤;侃价的历史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在这里、在高第街、在易发街诞生。
但凡有本事在东门这里搞到一块巴掌大的铺面,基本就能等着数钱。
一路走过去,南易看到不少店铺老板手里都捏着厚厚的大团结,也有不少从外地过来的人,看着他们手里的钱咽着口水。
对他们来说,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也是,这时候除了工厂里的会计和出纳,还有在银行工作的,根本没多少人见过几千块成沓的钱。
东门老街就是原来的深甽墟,解放前,逢二、五、八当墟,是深甽人做生意的地方。解放后,这里是深甽镇政府所在地,深甽镇就是宝安县的城区,深甽镇就是城中镇。
东门老街就是其他普通县城的人民路、和平路、延安路三条路中的其中一条路,是县城最繁华的地带。
南易在人群里穿梭了一会,就来到一个卖牛仔裤的门面。
“刁老板,生意怎么样?”
“喔,南老板,你可真难得啦,都快两年了,你怎么才来啊,我房租都不知道该交给谁,心里不掂当啦。”
店里的刁老板一看到南易就喜笑颜开,两年了,都没人来收房租,他心里正忐忑呢,这地方生意这么好,没交房租,他怕随时被赶走。
“这不就来了么,方便么?方便的话,你就把前两年和明年的房租都给我吧。”
“南老板,别明年,我把后面三年的房租一起给你。”
“这也行,但是说好了,下面三年的房租可不是现在这个价了。我也不狮子大开口,前面我们说好是两万块钱一年,依然按照这个价,后面三年,你想租,那就按照两万七,你一气给我十二万一。”
“行,两万七就两万七,可店里没这么多钱,要不南老板你明天再来?”
“没那闲工夫,你明天给我送文昌围村委会去,我还得去下一家,走啦。”南易说完,就走出店铺。
77年,闷三儿帮南易在宝安又买了三套房子,其中的两套就在东门老街。两间房都在老街的黄金地段,尽管是八十年代的当下,房租一个月一千多,南易也并没有要狠价,要的就是当下的行价。
虽然南易没怎么在老街逛过,也没有太了解过行情,可他稍微问几句,听几耳朵,就能大致推断出来。
这老街,租金贵的上千,便宜的几块一个月都有,可几块一个月的那些店铺根本没人租,反而上千的这些大家抢着要。
要不是南易没闲工夫来管着这两间铺面,他敢把房租推到五万以上去。
“累死累死才赚那么一点,姓南的扑街倒是躺着分钱,冚家铲,不掂当啦。”南易走后,刁老板就吐了一口唾沫,啐了一口。
不管赚的再多,生意人对自己的房东都会带着怨恨,生意人骂房东吸血,房东骂租客不识相,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
南易事儿太多,当初把宝安的几套房子委托给冼为民管理,现在他人也在外面忙,房子也就没人料理,都快两年了,南易才有功夫来收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