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预备役”里出来,也算是受了苦,当然得吃顿好的,算是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区静和厉亥把林光伟从拘留所里接出来,就带着他去了一家饭馆,点了一桌好菜。
“厉亥、区静,赵红妆怎么肯放过我了?你们不是去找过她,她根本就不想谈么?”喝了一杯酒,林光伟就问道。
“我和厉亥找了赵红妆好几趟,她都不像和我们谈,没办法,我们就找了南易,你能出来,应该是南易想的办法。”
“南易,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和赵红妆的关系又不好。”
“不知道,反正我昨天刚告诉南易,今天你就出来了,要不是南易做了什么,总不可能是赵红妆突然手下留情。”区静说道。
“那他怎么没来接我?”
“志平,什么事?”
南易正想出门,房间的电话就响了。
“香塂爆发禽流感,元朗那边养鸡场的鸡大面积死亡。”
“哦,你怎么得到的消息?”
“陈师奶今天去买菜的时候从菜场听到的,说是几个卖鸡的摊档在低价往外卖鸡。”
“去打听一下,我等你消息。”
挂掉电话,南易就坐在客厅里面等着。
半天以后,阮志平又打来电话。
“已经确认,的确爆发了禽流感,各个养鸡场损失惨重,卫生署已经出动了。”
“丢你老母,我知道了。”
娘希匹,老子刚开始养鸡,你就给我来一场禽流感,跟我作对啊?
骂了一句,南易又把电话拨了出去。
“阿婶,香塂爆发禽流感,养鸡场那边注意防疫。”
“南易,你放心好了,养鸡场的卫生工作一直做的很到位,人住的房子都没有鸡住的干净。就我们的养鸡场,根本闻不到一丝异味。”
“阿婶,牛就别吹了,养鸡场怎么可能没臭味,严防死守,要是有鸡仔死亡,记得做好隔离工作。”
“一切放心。”
和葛翠竹通完电话,南易又把电话打给了冼耀东,“冼叔,我记得村里有人在做粮食生意是吧?”
“有啊,耀昶就在倒包粟,从东北往深甽这边倒,一车皮也能挣点。”
“卖给鸡场和猪场的?”
“对啊,他做的不错,包粟还能卖到香塂去。”
“了解了,你跟他打声招呼,最近包粟行情会有大变,让他不要亏本往外出,就在手里囤着。村里拨一百万出来,准备低价收已经在深甽火车站的包粟。”
“南易,你怎么突然想起倒包粟了?”
“香塂禽流感,羊城、深甽的包粟价格肯定要大跌,可这禽流感控制起来并不难,这事情很快就会过去,这包粟价格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涨回去。
当然,主要也不是为了挣钱,我们自己有养鸡场,趁着便宜,多囤点包粟当饲料,反正也放不坏。”
“我懂了,我就着手去做这个事。”
“敞开了收就行,包粟的价也不贵,到时候卖不完就给自己的鸡吃,还吃不完就给人吃。”
“给人吃?有饭吃,谁吃包粟啊。”
“没让你给村里人吃,琢磨一下做成零食就行了。”
“成,我知道了。”
禽流感的爆发,让南易想到了玉米,然后又想到了黑西哥债务危机。
1970年到目前为止,黑西哥实行的是“爬行钉住美元”制度,即视通货膨胀情况,允许货币逐渐升值或贬值的一种汇率制度。
今年八月,黑西哥的很多外债都要到期,可按照黑西哥目前的财政情况到期后根本无力偿还,到时候震惊全球的第三世界债务危机就会拉开序幕。
过去,黑西哥主要是以农业种植为主,他们有着种植玉米最好的土壤和与之配套的加工设备,而玉米的主要出口国就是羙国。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羙国自动化农业种植腾飞;羙国进口的黑西哥玉米量越来越少,到后来甚至开始对黑西哥开始倾销,所以黑西哥玉米价格下跌非常严重。
黑西哥随即想出了一个办法:羙国如果每年出口到黑西哥的玉米达到一定的量以后,以阶梯式增长关税。黑西哥本来以为会保护本国的农民,但是农民很简单,种玉米不赚钱我就种其他。
因为玉米价格下跌,导致很多农民破产,失业率飙升,黑西哥毒贩就趁机崛起,一公顷土地用来种玉米只能挣1万多比索,可种毒品却是能挣40多万比索。
玉米是黑西哥的主食之一,种植减少,这价格就会涨,未来几年,往黑西哥卖玉米会很有赚头。
“四大粮商……看看你们在黑西哥会怎么搞,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能耐。”
南易嘴里嘀咕着,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捻起一颗松子在手里翻动着,不一会果肉和壳就分离开来。
到了晚饭的饭点,南易上街买了一点卤味,又拿饭盒打包了两客猪脚饭,慢悠悠的往和平里走去。
“林光伟、林光伟,在不在?”南易来到林光伟家的楼下,冲着上面的阁楼喊道。
“在呢,在呢。”林光伟的头伸出窗户,往下面喊着,“南易,中午你怎么没来?”
“我忙着呢,你丫的出拘留所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咋滴,还要锣鼓开道,八抬大轿把你给抬回来?”
“那倒不用,可怎么也得来吃哥们的接风宴啊。”
“少扯,赶紧开门。”
“等着啊。”蹬蹬蹬的声音响起,林光伟很快就把趟栊门打开,“带了什么好吃的?”
“猪脚饭。”
南易晃了晃手里的饭盒,把林光伟往边上一推就往里面走。
“你就让我吃这个?”
林光伟说着,也跟着南易往里走,两人来到二楼的客厅。
南易把卤味和猪脚饭放在桌上,嘴里啐道:“你现在是衰仔,不是醒目仔,有的吃就不错了。”
“得,我去拿酒。”
三杯酒下肚,林光伟就把想问的话给问出口,“南易,你是怎么说服赵红妆放我一马?”
“忆苦思甜呗,我给她讲历史讲传统,讲我们在文昌围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还跟她说你暗恋她已经很久了,就是觉得配不上她一直没好意思说出口。
她一听就说了,她喜欢你也好久了,让你好好捯饬捯饬,明天带上户口本、街道证明去民政局登记。”
“扯呢,赵红妆一直就看我不顺眼,没把握大卸八块就好了。”林光伟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拍,“你要说她喜欢厉亥还有点可能,我就他妈算了吧。”
“呵,知道和她关系不好,你怎么还求到她头上去?”
“谁让她是部队大院的呢,她能搞到部队的大解放用来运货啊,从海丯往羊城拉货,不是军车有这么好走啊?”
“最后还是被别人挖了个坑把你给埋了不是吗?”
“操,我哪里知道这里面这么多坑呢,我在那边开了十个箱子,里面都是彩电,可运回来后,把其他的开了,里面变成砖头了。”
“你不是在宾馆收订金么,怎么想到真去拉彩电了?”
“谁他妈愿意骗人啊,我不是没办法么。听说有一批彩电,我当然得去提货了,谁知道是个大坑。”
“钱呢?全没了?”
“没了,我这次是一无所有了,重头再来咯。”
“做生意本来就该讲信誉,靠坑蒙拐骗长不了,现在机会多得是,没必要吊在彩电一棵树上。”
“那你说我能干嘛?我现在钱也冇、人也冇,想出去摆摊都不行。”
“你先休息几天,调整一下心情,过些日子去京城找我。”
“好啊,我给你拎包去……喝。”
林光伟一杯接一杯,很快就把自己给灌醉。
看着醉倒的林光伟,南易把杯里最后一滴养金鱼水给喝干,从兜里掏出一沓人民币,还有一沓外汇券扔在桌上。
把林光伟扔到床上,给他带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