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不由得开始思索HIM的话语,开始怀疑起来,自己坚持要消灭他究竟是好是坏。
“哐哐哐!”
门外再一次响起那敲门的声音,跟着怪物又一次的进入圣堂,拒绝,然后来到牢狱。
熟悉的记忆再次浮现,可HIM却似乎是完全恢复了,动作、语气、神态都是最佳状态。
但他却没有再提解救那些人以及离开这里的事情,只是重复着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林北心头涌动着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拼命想跟HIM沟通,但他却仿佛成了提线木偶,只是不停的沿着既定的剧本前进,将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痛!痛!痛!
林北打起十二分精神,竭尽全力不让自己晕过去,他已经感到了不妙,如果再坚持不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自私的混蛋!愚蠢的自大狂!”
仿佛有声音从心底响起,一遍一遍责备着他的行径,双重折磨下的林北只有拼命维持住自己的清醒,承受着一波一波愈发剧烈的疼痛!
这时候,晕过去反而成了一种恩赐,但每当他心底涌现出这个想法,一种恐怖的直觉就压得他无法喘息,那道直觉一遍遍告诉他,一旦你晕过去,就彻底完了!
“不……我不能就在这里停下!我……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林北拼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向着记忆里牢门的方向摸索而去,痛苦逐渐到了尾声,那折磨的感觉和嘈杂的心底声音一并隐没,林北短暂的恢复了视线。
“门!”林北一个踉跄,抓住了铁门,全部的重量一下子压在那上面,视线摇晃模糊,看向自己的身体时还能看到鲜血正从面部滴落。
咬着牙,林北摸到了把手,想要转开但是却被锁死了。
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一双双漆黑的手从身后攀上林北的灵魂和意识,正要接着将他拖进痛苦的回忆!
!!!
林北绝对不要再经受那样的痛苦!
他斜靠在铁门上,挤出吃奶的力气,从脖子上取下自己房间的钥匙,哆哆嗦嗦的将其嵌进钥匙孔里。
“拜托了!!请一定要开啊!”
绝望之中,林北唯一剩下的意识便是祈祷和相信,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手中那把不知道合不合适的钥匙。
“咯啦。”
随着要钥匙的转动,铁门发出一声响动,随即被林北身体的重量缀着猛地大开,而林北则狼狈的一头栽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想要将他拖进记忆里的手臂已经消失,也能感觉到自己在逐渐恢复些力气。
过了良久,林北才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后怕的看着那座牢房。
如果他没能及时的逃出来,就要一遍遍的经受之前的痛苦吗?
抓住栏杆,林北一步步向最里侧的牢房挪动,看到了那依旧在遭受折磨的女孩。
要救她么?
林北恐惧不已,但他尚且记得自己曾经的悔恨,如果我有机会的话……
他曾经为自己无能为力感到自责,而现在,不正是机会吗?
深呼吸,林北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将钥匙试着塞进钥匙孔。
铁门再次被打开,不过在林北看来,那已经不再是一扇普通的铁门,而是通往地狱的深渊大门。
“走吧,我可不想以后再后悔!”
心一横,林北所幸不再去思考后果,一步踏出。
进入牢房的瞬间,四周的景致一变,林北已然置身于一间昏暗的地下室。
其中四五个人还有一个小女孩正团团坐着,无视了林北在商量着些什么。
“这是我从黑市搞来的强力魔法道具,只要戴上它就能获得超凡的力量,到时候我们贵族想要复兴也就更加容易了!”
开口那人手中正举着那张银白色的铁面具。
“只不过带这个面具的人会受到诅咒,而且想要戴上它也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那女孩局促不安的听着自己的父亲和其他人商量着些什么,默默等待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只有给她戴上了么?”
“是啊,没办法,我们成年人有其他的用出,她只需要安心当一个施展武力的道具就好了。”
“戴上面具之后,她会完全的听从我们的命令,所以不用担心她不听话什么的……”
商量接近尾声,她的父亲那逐渐坚决冰冷乃至疯狂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父亲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
“已经查出来了,比对身高和年龄,以及尝试还原面部特征,还有一些其他的证据,这个女孩应该是旧贵族里斗争派领导人:古德里安家族的小女儿妮娜,不过她应该在一年前死了才对,至少当时他们家族是这么说的。”
应对小组对小女孩的尸身进行检验,本想找出物品的来历或是找到些许黑雾的踪迹,不过却查到了些许其他资料。
“这次黑雾事件导致旧贵族基本被连根拔起,其他那些融合派的旧贵族因为很早就脱离了圈子幸免于难,也算是除了我国境内的一些不安定因素。”
“不过她的父亲也真是够残忍的,居然同意这样折磨自己的女儿,就是为了那种邪恶的力量吗?”
调查员将自己查出来的一切上报给了自己的上级,对此上级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拥有超人的特权,为此牺牲一个两个的血亲也不是不可能,好了,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只要邪神教存在,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消失,比起对此感伤,还是多去寻找些黑雾、邪神教有关的蛛丝马迹吧。”
“是!”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资料,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
这不过是应对小组的秘密工作地点的一点点小小插曲,没有多少波澜的淹没在他们无休止的工作之中。
……
铁面具被加热到通红,女孩被自己的父亲用绳子捆在一边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泪水扑簌簌从她的眼眶滚落,她不断哀求着自己的父亲,可那个男人没有丝毫动摇。
另一位贵族则用火钳夹起铁面具,准备按在她的脸上。
一旁围观的那些贵族脸上都有些不忍,但突然一个贵族起身,说出了一句话。
“这都是为了贵族的荣光,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牺牲……”
顿时他们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对……这是为了贵族的荣光,着不过是一点点的牺牲……”
愧疚、不忍乃至自责渐渐在他们脸上褪去,他们正襟危坐,等待着他们最强的工具诞生。
“去它娘的荣光!”一阵恶心和愤怒从林北心底涌起,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他大半的力量。
他无法再坐视不理了,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夺下那人手中的火钳。
可他扑了个空,那些画面仿佛虚影,从林北身上穿过,没有丝毫阻碍。
炽红的面具扣在了她的脸上,顿时她发出了凄惨的悲鸣。
鲜血将要流下就被蒸干灼烧,在脸上形成一层漆黑血痂,五官被毫无人性的摧毁抹平,直到面具冷却,直到她的声音嘶哑,没有任何一人流下星点的泪水。
林北僵在原地,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回头看着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心中无穷的情绪无处发泄。
“成功了。”
亲手毁掉了一个少女的贵族没有半点怜悯,他俯瞰着戴上面具的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北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他开始无法控制住自己:“这些家伙,是魔鬼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的……”
他踉踉跄跄的走到她身边,面对这么一个可悲的孩子,他没法说什么,他又一次,无能为力了。
但至少……
林北想要握住她攥得冰冷苍白的小手,哪怕是给她一点的温暖和力量。
跟刚刚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握住了!
场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取代了阴暗的地下室,林北正站在一个极美的场地,周围一切都美得不真实且朦胧,所有的物品仿佛闪耀着温暖柔和的白光,而他的手里,还牵着一只小手。
“你就是王子吗?”
林北闻言,转头看向身边,一位身着华丽舞裙的女孩正仰面看着自己,目光中是道不明的喜悦、艳羡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低头看去,自己身上不知何时也换上了一身正式礼服,此时的场景很明显是舞会,周围也不知何时多了好多对伴着音乐翩翩起舞的舞者。
“我……可以跟您共舞一曲吗?”
尽管面具遮住了她的脸颊,但林北仿佛能看到,面具之下她脸上飞过的一抹羞红。
林北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虚幻和不真实,这恐怕是这个女孩心中所向往的美好童话吧。
王子与公主在盛大舞会上的相逢,这是她唯一憧憬的世界?
林北深吸了一口气,收敛起自己刚刚的情绪,转向自己身边的舞伴,弯腰轻轻在她纤细的手背上一啄,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
“当然。”
在她惊喜的目光中,林北轻轻牵起她的手,环过她的腰肢,带着她一起在音乐中摇曳。
“这……这是我第一次跳这个舞,不知道我跳得如何?”
她紧张的看着林北,语气里有些微弱的担忧和慌乱,不过她跳得并没有什么问题,也幸好林北曾经在音乐课上跟老师学过这么两手,能凭着记忆去配合她的舞步。
“别对自己没有信心,你跳得很好了。”林北微笑着鼓励道,两人在舞池中摇晃,没有半点停歇,直到繁星盖满天空。
两人牵着手来到了阳台,一起享受着习习微风,仰望着天空的星河。
只是她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慢慢变得失落。
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林北:“王子,你又要走了吗?”
林北楞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梳理起她浓密柔顺的秀发。
“我知道的,每到了夜深,王子你就会离开,不用骗我了。”
她低下头,一边任由林北玩弄她的秀发,一面失落的继续道。
“而且现在的我……也根本不配让您喜欢了,我……”
说到这里,泪水扑簌簌从她的眼眶里涌出,她一把按在面具上难以掩饰自己的悲伤。
林北眼前浮现出温妮的音容笑貌,但他却还是摇了摇头,伸手将面前哭泣的女孩揽在怀里,艰难的、有些沙哑的开口:“不,你值得王子的爱,你知道吗?而且,至少这一次,我会陪着你。”
“可是我……”也许惊喜来的太过猝不及防,她七手八脚的擦去泪水,慌乱的指了指自己的脸上:“我已经是个丑八怪了。”
林北打断了她:“不,你就是你,你就是值得被爱的那个你,这跟你的容貌无关,而且……”
忽然间林北仿佛明白了什么,手一张,多了一面镜子。
他将镜子递给她:“让我来看看真实的你,好吗?”
“不……不要。”她细若蚊呢的呢喃着,不过却并未拒绝林北的动作,她早已做好的心理准备,可还是止不住的有所期待。
林北没有在意她说什么,只是轻轻将面具取下,看到了她现在的面容。
果然是被损毁的样子,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轻轻啄在她的脸上,然后抬起头:“你看,你是多漂亮的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