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别院,主宅的大院里一片狼藉。倒伏在地的花花草草,支离破碎的石灰地面,十余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院中水池中也有数具红衣汉子的尸体漂浮在当中,水池中的假山也已破败不堪。数十名持刀的红衣汉子将袁从信、冷若霜、胡铮珠三人团团围在当中,却无人再敢上前。
脸色冷峻,左手握着飞鱼剑鞘的袁从信在前,冷若霜和胡铮珠二人在后。
一身青衫,儒雅已极的袁从信根本无视那些持刀的红衣大汉,一脸严肃望向主宅正屋台阶,因为台阶上站着一位下巴上有颗大黑痣的红衣大汉。冷若霜和胡铮珠各持宝剑,背靠着背,对那些红衣大汉全神戒备。台阶上的高手归袁从信负责,她们两个人自会料理那些杂鱼。
七丈之外,那名下巴有颗大黑痣,红衣胸口绣着金色鹰头的大汉站在正屋台阶上,双手负在身后,一脸威严望着杀进院中的三人。此人正是紫霞别院院主,四明狂刀郭保隆。
两名袖口和衣襟都绣着乌鸦的红衣汉子腰间悬刀,一左一右,站在郭保隆身后,面无表情。左边的汉子手中捧着郭保隆的狂影刀。
院中杀气腾腾,正屋廊檐下的十余个鸟笼里,鸦雀无声。大约鸟儿们都感觉到了极强的杀气,全缩在笼中不敢动弹。偌大的院子里,一片死寂。
郭保隆和袁从信对视,眼中擦出火花。两人都明白,对方可堪一战。红衣大汉们都对包围圈中的敌人有些胆寒,毕竟能杀进紫霞别院主宅,能让四明狂刀郭保隆出面应付的人,绝对是相当棘手的存在。
那名青衫帅哥还没出剑,地下便已经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同伴的尸首,都是那两个看似娇滴滴的小娘子出手所杀。这是多么可怕的敌人!
袁从信望着郭保隆的眼睛,从容道:“只要你们交出孙三公子,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否则我一怒之下,血溅十步!”
众红衣汉子都望向郭保隆,毕竟郭保隆才是他们的主心骨。郭保隆沉默了一下,忽然失笑道:“嗯,年轻人嘛,有些傲气可以理解!毕竟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实力,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在我四明狂刀郭保隆面前,你还没有狂傲的资格,因为你这点儿本事还不够看!”
袁从信上下打量郭保隆,一脸诧异道:“你就是四明狂刀郭保隆?!”
郭保隆傲然道:“不错!我就是现任紫霞别院院主,四明狂刀郭保隆!”
郭保隆心中得意,他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名声虽然不及武榜上排名前十的高手,但名声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你看,这个武功高强的年轻人不就知道他的名字么?
袁从信“哦”了一声,一脸遗憾道:“没听说过!”袁从信身后的冷若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向以严肃著称的大师兄原来也会有幽默一把的时候。
郭保隆苦心保持的高人形象瞬间破功。他娘的,敢耍我?一向以狂傲著称的郭保隆脸上肌肉抽搐起来,他握紧拳头,拳头咔咔作响,他有些气急败坏了!
郭保隆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气,冷声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师父又是谁?他能调教出你这样的徒弟,应该是位高手才对!说说看,郭某想知道是否是哪位旧相识!”
袁从信没有回答郭保隆的问题,一脸平静道:“今天孙三公子我们必须带走!谁挡住我们的路,谁就得死!听着,我们来到这里不是和你讨价还价的,只是通知你一下!想活命就闪开!否则的话,别怪我剑下无情!”
郭保隆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屋上瓦片都嗡嗡作响,整个主宅院子都在郭保隆的笑声中摇晃起来。
郭保隆阴沉着脸,伸出左手。站在他身后左边衣襟上绣着乌鸦的红衣汉子恭敬上前,把狂影刀放在郭保隆手上。郭保隆左手握紧狂影刀鞘,眼神凌厉。面前这个年轻人实在太狂妄了,应该教训一下!
郭保隆手中的狂影刀出鞘两寸有余,却又停住了。
就在郭保隆手中狂影刀出鞘两寸,却又停住的瞬间,袁从信眼中忽然有了一团烈火。
那不是烈火,而是郭保隆的刀气。不过是转瞬之间,一股暴烈无匹的红色刀气便裂空而来,将袁从信三人覆盖在当中。院中水池里的水,也被刀气所带动,激起数道一丈余高的红色水浪,如同喷泉一般,冲天而起。
袁从信轻喝一声,双脚点地,人已拔地而起,飞鱼剑出鞘,一道青色剑气划出优美弧线,先是斩断池中水浪,继而破开红色刀气,势如破竹一般。袁从信剑出鞘,人也随着剑气激射向前,直取廊檐下台阶上的郭保隆。一袭青衫,一柄宝剑,迅如疾风。
郭保隆嘴角翘起,眼中有了欣赏之意。这年轻人有些意思啊,这剑法够快!郭保隆身后,两名衣襟上绣着乌鸦的红衣汉子脸上有了惧色,这位年轻青衫剑客的剑势,竟然丝毫不弱于他们郭院主。
红色刀气和青色剑气在空中碰撞,轰然有声。年轻的青衫剑客已经攻进了郭保隆身前一丈范围。刹那间,飞鱼剑与狂影刀在半空中有了近百次交锋。叮叮当当的金属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片刻后,袁从信倒跃而回,稳稳落在水池中的假山上,手中仗着飞鱼剑,目视郭保隆。郭保隆眼中有了凝重之意,这年轻人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啊,不止剑法高明,连内力也竟然能和他平分秋色。
郭保隆已经是不惑之年的汉子,在武道一途下了许多难为人知的苦功,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可对方一个年轻人,不过二十余岁年纪,能有如此高明的剑法和内力,这是何等惊世骇俗!
离保隆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袁从信手中飞鱼剑上,郭保隆忽然笑道:“原来是摩天宫白乐天的弟子!你是袁从信?!还是楚随心?!”
“袁从信!”话到剑也到。郭保隆来不及再讲话,只能竭力向前,疯狂舞动狂影刀,再度逼退了袁从信的进攻。
见袁从信又落回水池中的假山上,一副虎视眈眈随时要卷土重来的表情,郭保隆眼中怒意大盛,斥道:“袁从信,你再要胡闹,别怪郭某刀下无情!”
袁从信冷笑道:“那我倒要试试看,你的刀下究竟能有多无情!我们已经一路杀到这里,屠有力身死,虎千行逃走,大戒和尚也已经死了,其余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今天你不放孙伯通出来,咱们就只有生死相向一条路可走!”
听到大戒身死,郭保隆先是极度震惊,随后又摇头,不大相信道:“大戒禅师死了?怎么可能!以你的武功,你根本不可能杀了大戒禅师还毫发无伤!不,你根本就杀不死大戒禅师!”
袁从信笑道:“谁说我是一个人和他单打独斗了!”
郭保隆先是诧异,随后暴怒道:“你们倚多为胜?不讲江湖道义,好不要脸!”
袁从信呸了一声,用剑鞘指了一下四周的红衣大汉,冷笑道:“是谁在倚多为胜?嗯?从我们进了紫霞别院,便一直是以少对多!你们以众凌寡的时候,可曾讲过江湖道义?哦,一旦发现自己一方吃了亏,就开始搬出江湖道义了!好一个江湖道义,你们既然讲道义,又为什么夺走严无忌辛苦创立的百鸟山庄!”
郭保隆无话可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大声道:“袁从信,江湖上一向以实力为王,你若是能打赢我时,我自然无话可说!可你若是赢不了我,你所说的就全是毫无价值的废话!你敢和我继续打么?”
袁从信嗤笑道:“有什么不敢!四明狂刀?你也只好在别处狂一狂!今天你若不交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交人不交人?”
郭保隆咬牙道:“交人?你先打赢我手中的狂影刀再说!”
袁从信回过头对冷若霜和胡铮珠道:“六师妹,铮珠姑娘,那些人就辛苦你们了,把他们都打发了吧!这个郭保隆交给我就是!”
冷若霜和胡铮珠齐声答应,随即各持宝剑扑向那些红衣汉子。
对面的红衣汉子们早已经排好了阵势,就等对方进攻了。这些红衣汉子以九人为一队,九柄刀齐出,都带着不计生死一往无前的气势。刀阵刀意圆转,九柄刀在进攻的同时,又自带防守,对于寻常武夫来说,这样的刀阵简直是泼水不进。
四排刀阵共三十六人,将冷若霜和胡铮珠围困在其中,余下的五名红衣大汉虽然因为人数原因结不成阵势,却在一旁查缺补漏,尽力在保证刀阵攻击性的同时,还能保护防守上的完美。
冷若霜和胡铮珠对视一眼,一起点头,扑向最右侧一个刀阵。冷若霜运足内力,以手中宝剑先后磕开两名红衣汉子的单刀。胡铮珠借机猛地一个近身,扫堂腿踢翻了一名躲闪不及的红衣大汉。那红衣大汉惨叫一声,小腿已被胡铮珠踢断,痛得立刻弃了单刀,抱着大腿在地上滚来滚去。
立刻就有一名红衣汉子从圈外扑上来,想堵住刀阵上的缺口。
就在这一瞬间,胡铮珠猱身而上,就已经到了这名红衣汉子身前,手中七星短剑猛地刺出,红衣汉子胸前喷起一股血雾,人已经被七星短剑洞穿。
胡铮珠再补上一脚,把这名红衣汉子踢得横飞出去,红衣汉子的尸体刚好撞在另一排刀阵上,瞬间就给九把刀砍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