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通家的西域孔雀宝珠丢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冷东海又不见了,而且是不辞而别。那么有人因此怀疑是冷东海盗走了那颗孔雀宝珠,从逻辑上也没什么不妥之处。但是冷东海毕竟是楚随心的人,怀疑冷东海偷走了宝珠,便等于打楚随心的脸一样,所以孙伯通阻止书童孙之庆继续说下去。
楚随心涨红了脸,他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见段飞青揪住孙之庆要打,于是赶紧喝止段飞青,“飞青,不得无礼!还不快放手!”
段飞青见楚随心发怒,只能气愤愤的松开手。段飞青怒视孙之庆,喝道:“我告诉你小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无凭无据的就敢污蔑别人偷你们家东西,简直是讨打!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挨揍!”说着话,段飞青对孙之庆晃了晃醋钵大的拳头。
孙之知跳脚道:“哎呀,就你拳头大啊?好大的胆子,偷了东西还要打人哪!无法无天了啊!我怎么就没有证据了?你瞧,我们这屋子前有棵枇杷树,先前那个要饭的胖子就坐在枇杷树下吃枇杷,形迹十分可疑!现在宝珠丢了,他也不见了,这分明就是他在树下踩点,准备偷我们的宝珠!你还敢抵赖!你们这些人就是一伙强盗!”
牛太沉也忍不住怒道:“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你在我们住处搜出那颗珠子了吗?什么证据也没有,光凭想象就在这里血口喷人?那我还说他娘的是你们几个狗奴才监守自盗呢!行不行?反正又不要证据,只要能做到厚着脸皮,满嘴胡说八道就可以了?还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你娘的!”
牛太沉是泼皮出身,自然说话口无遮拦。
楚随心沉着脸道:“飞青,太沉,你们不要争了!不管这珠子有多么贵重,它丢了肯定和东海兄弟没有半点儿关系!我在危难之际,多少亲友见我就如同见到瘟神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可是东海兄弟能为了我和他的友情,弃了丐帮首席大弟子的身份,舍命相从,多次救我于危难。一路走来,无论遇到多少困难他都心若磐石,矢志不移。像这样的人,他会去偷什么宝珠?笑谈!”
孙之庆仍就跳脚道:“少说嘴了!你们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你们一来,诶,珠子就丢了!你说和你们没有干系?你上嘴唇一搭下嘴唇,说的可是好轻松!你说这东西你们没拿,就是你们没拿了?哎哟哟,可真是不要脸哪!”
孙伯通在一旁怒视孙之庆,大声斥责道:“之庆,你在胡说些什么!楚侯爷和他手下的弟兄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偷我们的宝珠!你在人家住处搜出来什么了?无凭无据的就敢胡说,小心人家打你的脸!再说了,你们几个保护宝珠不力,还有脸说别人?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河成灵出面劝道:“伯通哥哥,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都存个疑,也不是错!既然这位冷统领失踪了,那咱们把他找出来就是了!只要找到人,那不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至于孙之庆这几个人,丢了宝珠,自然有错,再说他们也难逃监守自盗的嫌疑,不如把他们先关起来,慢慢盘问!”
孙伯通沉吟了一下,表情很纠结,这颗宝珠丢了,他也难受。严无忌的老娘生辰在即,可是刚准备好的寿礼却丢了,这多让人难受!哪里再去找这样既合适又贵重的寿礼去?孙伯通只好点了点头道:“好!来人哪,先把孙之庆、孙之墨他们几个人关进后院的柴房,慢慢盘问!但是不准虐待他们,每天的饭食也不能少了!”
楚随心心中难受无比,他们一住进孙家,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睡醒一觉就有了偷宝珠的嫌疑了!早知道这样,打死他也不会带着弟兄们到孙家来住。可现在说什么有用呢?世上哪有后悔药卖。
楚随心回头问道:“刚才东海不见之前,没有和你们任何人打过招呼,说过他的去向吗?比如到街上买东西去了?或者是我刚才说到要准备一份寿礼,他不会是出去张罗寿礼去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道:“没有!他没有和我们打过招呼!”
段飞青仔细回忆了一下,懊恼道:“刚才大家在客房里说话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他在外面和谁说话!不过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也就没在意!唉,这事闹的!早知道我就跟出去瞧瞧!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孙之墨听孙伯通竟然要把他们给关进柴房里慢慢审问,顿时急了,跳脚道:“三少爷,依小的看这事还是报官吧!让官府的捕快们来查!那宝珠价值万金,官府必然重视!官府一旦介入,这案子还愁破不了吗?强比咱们在家关起门来胡乱猜疑的好!”
孙伯通怒道:“蠢货!县衙门的那些捕快能吃几碗干饭你不清楚?让他们抓个蟊贼或许能成,像这样的大案子能指望他们?那颗宝珠是放在阎王柜之中的,在阎王柜里都能丢,那就绝对不是一般小蟊贼能做出来的事情!”
楚随心从来没有听说过阎王柜这种东西,于是疑惑问道:“什么是阎王柜?”
孙伯通解释道:“我们桑兰国有一位既是暗器大家,又是能工巧匠的人,他叫铁半山,人送绰号铁阎王,这个绰号形容他暗器高明。他发明了一种存放贵重物品的柜子,柜子里面藏有连弩等暗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敢扭断锁头打开柜子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因此这种藏有暗器的柜子被称为阎王柜。在我们桑兰,只有极其富有的权贵人家才有这种阎王柜。”
楚随心顿时对这种柜子有了兴趣,楚随心问道:“那宝珠失窃之前就是放在这种柜子里?我能去看看那个柜子什么样吗?”
孙伯通点头道:“好!楚侯爷请随我来!”
无形之中,孙伯通口中的随心哥哥变成了楚侯爷,显然孙伯通已经对楚随心有了戒备之心。也难怪,楚随心一行人是在孙伯通得到宝珠之后出现的,而且宝珠还在楚随心一行人住进孙家之后失窃了,这能让孙伯通心里没有其它想法吗?
众人在孙伯通的带领下,来到了三进院的西厢房,一棵枇杷树就在院子里,离西厢房的窗子不远。先前冷东海就坐在枇杷树下,用地听之术偷听楚随心和孙伯通的对话。可是楚随心却没法把这话告诉孙伯通。孙伯通沉着脸打开西厢房的房门,那个阎王柜就摆在这西厢房中的暗间里。
楚随心见那阎王柜是个半圆形的柜子,体积不小,此时柜门大开,柜子里的其它金珠饰品等物仍在,只有盛放宝珠的盒子不见了。显然这个贼的目标明确,只针对这颗西域宝珠而来。
柜子前面的地上掉落着一把已经被拧烂的铁锁,也就是说,这个偷走宝珠的人,是用暴力打开了柜子。让人感觉奇怪的是,虽然锁头已经烂了,可是阎王柜内的机关并没有被触发。
孙伯通沉着脸道:“正常情况下,只要这个锁不是被钥匙打开,而是被贼人破坏的话,那么这柜子里的机关就会被触发,连弩等各种暗器就会如同下雨一般打出来,将贼人射成刺猬。可是今天明明锁都被拧断了,可柜子却仍旧好好的!”
冷若霜见状,在一旁问道:“那么也就是说,如果在不破坏铁锁的情况下,就取不出柜子里面的东西吗?”
孙伯通点头道:“对!这个柜子在设计的时候,已经考虑过如果有人暴力破坏柜子的问题,所以它的暗器并不是朝一个方向发射,而是哪里被破坏,哪里就会有暗器打出来。除此之外,里面还藏有毒药,也可以在柜子被破坏时喷出来,使人中毒!今天奇怪就奇怪在锁头被破坏了,可机关却没有发动,这不是怪了吗?!”
楚随心弯下腰,从地上拾起那把已经被拧成了麻花的铁锁头,楚随心皱着眉头盯着手中的铁锁看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一言不发。楚随心忽然眼前一亮,冷笑道:“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孙伯通等人立刻都望向楚随心,想听听楚随心有什么惊人的发现。楚随心环顾四周,扬起手中的破锁头,问孙伯通道:“三公子,这把锁的钥匙都谁有?”
孙伯通道:“这宅子里只我有一把阎王柜的钥匙,我从不离身!哦,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却是在伯府中,在我娘的手里!怎么了?侯爷怎么想起问这个事情?”
楚随心点点头,闭上眼睛道:“既然这把锁已经被拧坏了,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不如把它送给我吧!”孙伯通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楚随心要这把破锁做什么,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楚随心又道:“既然这颗珠子丢了,我们这些来做客的人一下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那么我也就不客气,喧宾夺主一次!不然我们抓不到偷宝珠的贼,就洗不清自己的嫌疑,这是三公子和我都不想看到的!”
孙伯通勉强笑道:“楚侯爷,言重了!孙某相信侯爷的为人,侯爷是什么样的人,什么东西没见过?又怎么会贪图我家里的一颗珠子呢?这事还是得慢慢查,找出真凶才行!请侯爷放心,孙伯通再蠢也不会去怀疑侯爷的人品!”
楚随心又道:“好,那么这件事我想亲自接手,查清真相!请三公子把家里的下人都叫来,我有话要说!”
孙伯通回头对管家孙有福吩咐道:“有福,去把咱们宅子里的人都喊来,楚侯爷有话要对他们说!”
孙有福答应一声,立刻去把宅子里的下人都喊了出来。片刻后,几十号人聚在西厢房门前。孙有福进来回禀道:“三少爷,人都到齐了!”
孙伯通对楚随心道:“楚侯爷,人都到齐了,你想说什么,请吧!”
楚随心手中把玩着破锁,走出西厢房,站在西厢房门口,回头对跟出来的手下人说道:“胡铮珠,从现在起,你负责主宅院子里的安全,有任何可疑的声音都来报告我,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胡铮珠答应一声,往主宅方向去了。
楚随心又道:“大师哥,这进院子归你负责,和铮珠一样,除了负责安全之外,但凡有任何可疑的声音都要报告我,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胭脂姑娘,云庄主,二进院子交给你们,头进院子就交给段飞青去处理,牛太沉负责总联络,有什么问题你负责来报告我!”
众人都答应一声。冷若霜在一旁问道:“五师哥,那我呢?”
楚随心笑道:“我练功疗伤,你负责给我做护卫。”
楚随心回过头,对孙伯通笑道:“三公子不怀疑我的人品,这当然是好事!可是仅仅不怀疑我,那还是不够的,我得想办法把这偷东西的贼抓出来,不然我东海兄弟就成了替罪羊,多冤得慌!再说了,还有我手下其他的弟兄们在,就算我没嫌疑,可他们呢?我楚随心绝不能让他们蒙受这等不白之冤!”
孙伯通沉吟了一下,无奈道:“好!我孙伯通相信侯爷!只是侯爷何以断定这贼不是外面的人?”
楚随心笑道:“我看这事三天内多半会有消息,三公子稍安勿躁,不必着急,等我的消息就是了!哦,对了,三天内,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宅子,等我把这个贼抓出来,替大家洗清嫌疑!否则的话,我会怀疑有人想把偷来的宝珠带出宅子去!”
站在院子里的孙家护院孙贵听到楚随心的话,不由大怒,高声道:“姓楚的,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一条丧家之犬,竟然跑到我们孙家来装二号主子?这里是孙家,是孙家的宅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发号施令了?”
昨天晚上,孙贵被冷东海丢下迎客来二楼,摔断了胳膊。此时他脖子上吊着一条白布,挂在断掉的胳膊上,心中正有气呢,他恨透了楚随心这些人,尤其恨冷东海。此时,他一听到楚随心在院子里发号施令,顿时忍无可忍,跳出来辱骂楚随心。要不是他打不过楚随心,他真要对楚随心动手了!
孙伯通在一旁大怒道:“孙贵,不得对楚侯爷无礼!楚侯爷是想帮我们找到那颗丢失的宝珠,也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能够狗咬吕洞宾呢?”
孙贵只好降低了声音,但仍是不服气道:“三少爷,小的就是觉得这事蹊跷!他们这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您得到孔雀宝珠的时候出现!他们一出现,咱们家宝珠就丢了,您说他们能没有嫌疑吗?再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要利用这三天时间,把被盗的宝珠转移出去!”
胭脂姑娘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哎哟哟,我们侯爷刚一说到不准任何人出宅子,你就跳起来,好像踩到了你尾巴一样!别是那宝珠是你小子偷的吧?”
孙贵暴跳如雷道:“放屁!你血口喷人!你,你,你,你们这伙贼,你们一到了孙宅,我们家就丢了宝珠,是谁偷了东西,你们心知肚明!不是你们还有谁?”
胭脂姑娘把脸一扭,一副得理不饶人的表情,冷笑道:“哎哟哟,这话就更好笑了!我们在客栈住得好好的,是你们家主人邀请我们侯爷来这里住的!别是你这个贼想嫁祸给我们,才趁机偷了宝珠吧?”
孙贵说不过胭脂姑娘,只气得一张黑脸发红,又由红转青,孙贵跳脚道:“好哇!你们还真是欺人太甚!看来你们还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子了?”
胭脂姑娘立起一双美目,喝道:“我们家侯爷在这里叫狗,你马上就跳出来,这又怎么说?我们侯爷是要抓住那个偷宝珠的贼,如果这珠子不是你偷的,你最好闭嘴滚到一边去,免得让人怀疑你和那个贼是一伙的!”
孙贵气得要死,嘿了一声,站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好男不和女斗,他和胭脂姑娘争论,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光彩。孙贵争辩道:“我是怕你们诬赖了好人!”
胭脂姑娘冷冷道:“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要抓的是偷宝珠的人,如果你没偷过宝珠,那么行的正立得端,你怕什么?”
孙伯通甩了一下袖子,怒道:“不要争了!既然楚侯爷说三天内能抓到这个偷宝珠的贼,那我孙伯通就绝对信任楚侯爷!从现在起,孙家任何人不得离开宅子,就是一只耗子也不能离开宅子!你们都听到了没有?”
孙家的护院和下人们齐声答应。孙伯通拍了拍楚随心的肩膀,沉声道:“侯爷,我信任你!放手干吧,把那个偷宝珠的贼抓出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讲,我会全力支持侯爷!”说完之后,孙伯通沉着脸,带着河成灵离开西厢房,回主宅去了。毕竟丢了昂贵宝珠的人是他,最难受的人也是他。
楚随心在后面高声道:“多谢三公子的信任!”
楚随心回头对孙家的仆役们吩咐道:“各位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像往常一样。”楚随心又对胭脂姑娘和云生尘等人道:“胭脂姑娘,云庄主,你们就多多费心吧!”胭脂等人答应着离开,各自按楚随心的吩咐去做了。
孙家的下人们也都交头接耳着离开了,有骂楚随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有心中疑惑的,也有暗暗担心的。楚随心都看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回头搂过冷若霜的纤腰,回客房去了。
进了客房关上房门后,楚随心坐在椅子上冷笑不止。冷若霜奇怪道:“五师哥,你说东海连招呼都没有跟我们打,就失踪了,他这是去哪里了?”
楚随心叹了口气道:“我看东海多半是被人给暗害了!”
冷若霜大惊失色道:“什么?被人暗害了?东海在这里没有仇家啊!”冷若霜顿了一下,猛然省悟道:“难道是那个被东海打断了胳膊的孙贵?是了,一定是他怀恨在心,把东海害了!”
冷若霜又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不对啊!就凭孙贵的武功,给东海提鞋都不配!他用什么害东海?东海用一个指头都能戳死他!再说东海是天生的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他用什么害东海?不可能,凭他的本事绝对害不成东海!”
楚随心苦笑道:“我也只是猜测。我当然希望我的兄弟平平安安的,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以我的直觉,东海多半被人给算计了!这人必然是偷走宝珠的那个人,他设计让东海消失,就是想让东海替他背这口大黑锅!”
冷若霜惊骇发现楚随心一向平和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凶狠神情,楚随心狞笑道:“敢对我楚随心的兄弟下手,那和害我有什么区别?等下我就把你这厮捉出来,给我兄弟报仇!”
楚随心爬上床,盘膝坐下,闭上眼睛道:“师妹,现在我要入定,你帮我护法!”
冷若霜答应一声,向空中一扬手,挂在墙上的飞鱼剑便连着剑鞘跃入冷若霜手中。冷若霜横剑在膝上,自信满满道:“师哥,你只管入定,其余的事交给我处理吧!”
楚随心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坐在床上,他要入定。
胡铮珠怀中抱着短刀,在孙家主宅的院子里晃来晃去,仔细听着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声音,可是听了半天却一无所获。胡铮珠有些失望,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侯爷是什么意思嘛!我在这里就算晃上一年,又怎么可能把那偷宝珠的贼抓出来!”
孙家的几个下人见胡铮珠抱着短刀在院中晃来晃去,都忍不住在后面指指点点。
胡铮珠忽然扭过头,凶狠的盯着那几个下人,她怀中的短刀忽然蹭一声,出鞘一寸,闪出一道青光来。那几个下人给那记刀光吓了一大跳,赶紧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溜了。胡铮珠鼻子里哼了一声,短刀又缩回鞘内,继续在院中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