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湖畔,正和豚羊城骑兵激战的羽卫营骑兵渐渐式微。姜江列和他手下的护卫把曲安康困在垓心,双方生死搏杀。佟白鹤终于见识到了曲安康真正实力,那是令他叹为观止的武功,难怪连种士良那样的人也会夸奖曲安康。
而双方战至此时,佟白鹤对姜江列的看法也有所改变,这位困守在豚羊城的前大越国西节郡将军,竟然笼络了众多武林高手,而且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姜江列带着七八个武夫和曲安康缠斗在一起,双方竟然打得有来有往。不时有豚羊城骑兵奔过来骚扰,试图分散曲安康的注意力,给围攻曲安康的众高手创造机会。
曲安康刀法雄浑,内力精纯,看似狂暴,却又十分沉稳,凡是靠近他三丈范围内,试图过来帮虎吃食的豚羊城骑兵全都被他的刀气搅碎,尸骨无存。数轮之后,已有二十余名豚羊骑兵魂归地府,很快就没有豚羊城骑兵再敢于上前送死了。
佟白鹤仍未出手,他立马在圈成一圈的战车后,和百余名骑兵以及周正良等数名天命堂高手在等待,他们张弓搭箭,引而不发,只等着那些正在和豚羊城骑兵激战的弟兄们进一步消耗敌人的实力,迟滞敌人的进攻。
周正良等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佟白鹤要让他们恢复一定的体力,等到最后时刻再战。他们要拖,拖到孙德秋和诺兰等人能有机会逃离,拖到同翔骑兵接应。添油战术本是兵家大忌,可是目前这种状况,就算一次性把兵力都投入进去,也是于事无补,反而会更快的溃败。
激战仍在继续,曲安康用目光快速扫了一下目前战场上的态势,知道自己一方大势已去。就算等下佟白鹤和百余骑兵以及周正良等人投入战场,也不可能扭转败局了,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不过只要能拖住时间,给同翔方面的骑兵创造援救诺兰、孙德秋的机会,他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佟白鹤和曲安康都盼着孙德秋等人能遇到同翔城方面的援兵,却不知道那边早已经出事,豚羊城骑兵已经追上了孙德秋等人,大半的天命堂高手都已经殒命,而诺兰和孙德秋、姬同封等人都被卓龙虎给生擒了。
豚羊姜江列很开心敌人使用这种添油战术,这样的话,既可以保证他集中优势兵力,把敌人一点点吃掉,又能让自己一方把战损降到最低,何乐而不为?毕竟他部下的骑兵对余勒草原的情况远比对手更熟悉。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作战,远比敌人劳师远来更有优势。
双方各揣心腹事,战场上出现短暂的僵持。
“佟校尉!佟校尉!我们的援兵到了!”一名面朝同翔城方向的骑兵忽然兴奋大叫,他看到同翔方向有一支骑兵正在奔向这片战场。
佟白鹤顺着骑兵所指的方向一看,不由精神一振,果然有一只骑兵队伍开了过来。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妙,因为这支队伍不像是大越国的骑兵。等到这支骑兵再近一些,佟白鹤的心突地沉了下去。因为他看到罗刹国的骑兵簇拥着一辆插着蓝色旗子的逍遥车。而那辆逍遥车,正是诺兰所乘。
佟白鹤心头悲凉,这辆逍遥车被追兵俘虏,证明同翔方面的援兵并没有及时赶到,而自己在这里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诸流水了。今天,自己和自己手下弟兄们将会死的很可悲,毫无价值也毫无意义。
与此同时,外围正在哨探的罗刹骑兵远远见到自家骑兵押解着逍遥车返回,不由心头狂喜,立刻掉头拍马狂奔,去给城主大人报信。
金甲已经中了两刀的姜江列在得到探马报告之后,顿时精神大振,他用金枪指着曲安康,放声狂笑道:“曲安康,本城主劝你们还是弃刀投降吧!孙德秋他们已经被擒,你们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曲安康最初以为敌人是在搞心理战术,所以对姜江列的话并不予理会,仍就催动内力。只见曲安康的蓝色刀气如同潮水一般,片刻也不停息,护住自己的同时,寻机向外攻击敌人。当然,曲安康也知道自己这种状态不可能维持太久了,毕竟一个人的内力是有限的,内力不济之时,就是身死之时。
不过只要能报了当年大司马的知遇之恩,他曲安康也算死得其所,他曲安康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
当押解逍遥车的罗刹骑兵越来越近时,姜江列终于喝令手下人暂停进攻,姜江列立马在草原上,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高声喝道:“佟白鹤!曲安康!本城主现在劝你们放下兵器,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孙德秋和诺兰已经被生擒,你们再顽抗下去也是没有意义!”
佟白鹤脸色惨白,握着刀柄的手在颤抖,今天这场战斗,他们羽卫营拼尽全力搏杀,一共杀伤了八九百名罗刹骑兵,已经捍卫了大越骑兵的尊严。只可惜虽然重创了敌人,却仍是大败亏输,没能等到同翔方面的援兵,而且孙德秋和诺兰都被敌人生擒了。
此刻,是弃刀投降,还是战至最后一人?生或是死,这的确是个问题。佟白鹤下意识望向被围在垓心的曲安康,他想知道这位大司马的得力干将会怎么做。
此时,姜江列手下人已经暂缓进攻,曲安康横刀在胸前,对姜江列怒目而视。当曲安康看到那辆插着蓝色旗子的逍遥车时,忍不住一声叹息,既然大势已去,他又能有什么办法?除了以一死报答大司马之外,他已经没有别的念头。
羽卫营众骑兵也已经看到那辆被押解回来的逍遥车,众人眼中,脸上,满是各种复杂的神情,有惋惜,有愤怒,更多的是无奈和失落,拼死拼活了半天,却是徒劳。此时众人的心情,是何等悲凉!
逍遥车并未停下,三匹马拉着逍遥车,向两军交战处缓缓驶来。姜江列把手中的金枪担在得胜钩上,握住缰绳,一夹马肚子,喜气洋洋迎了上去,他想要看看他的战利品,他想知道这位诺兰姑娘究竟有多美,值得大司马种士良如此大张旗鼓,派出这样一支浩大的队伍来迎接她。
姜江列离逍遥车还有十余步距离时,逍遥车忽然停了下来。在姜江列诧异的目光中,两名年轻侍女掀起了车帘。姜江列目光所及之处,车厢内端坐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却不是他想看到的诺兰。姜江列很熟悉这个坐在车厢内的女人,因为那是他的妻子,三公主卡朵琳达。
卡朵琳达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乱动,因为一把短刀正横在她的脖颈之上。姜江列只觉得嘤一声响,魂魄便已经飞到天外了。天哪!太恐怖了!三公主被人给劫持了?!
正当姜江列魂飞魄散之际,一个穿彩绒绣大红蟒衣的人从卡朵琳达身后站起身,那柄逼住卡朵琳达的短刀正是此人所持。看装束,这人是一个太监,而且是个有品级的大太监。此行有品级的大太监除了孙德秋之外,还能有谁?
挟持住卡朵琳达的孙德秋见姜江列一副如遭雷击,如丧考妣的表情,忍不住放声大笑,出言挑衅道:“姜城主,感谢厚爱!姜城主如此乐善好施,初次见面就送上尊夫人做大礼,这可真让咱家受宠若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江列整个人都傻掉了,这怎么可能?!上千精锐骑兵,十余名贴身剑姬,还有三大护卫,这么多人保护着三公主,按理说万无一失。可三公主怎么就被人给劫持了?
傻掉的不止姜江列一个人,曲安康和佟白鹤同样一脸震惊。这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刚才他们还在考虑如何战死的问题,可现在要考虑该怎么死的已经是姜江列了。
姜江列紧紧握住缰绳,极力控制住正在发抖的双手。姜江列声音沙哑道:“孙德秋,不不不,孙公公,你千万不要乱来!你不要伤害了三公主!只要你放了她,咱们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
孙德秋出言讥讽道:“哎哟,姜城主怎么这么客气啊!咱家就是个太监,姜城主可是罗刹国的三驸马爷,像你这样尊贵的身份,跟咱家一个太监这样客套,这让咱家多不好意思!嘿嘿嘿嘿……”
姜江列满头冷汗,一时间乱了方寸,只好语无伦次道:“孙公公,你想怎么样?”
孙德秋狞笑道:“什么叫‘我想怎么样’?你的三公主在咱家手里,你不会不考虑她的死活吧?我们这些人都可以死,我们这些人都加在一起,也没有你的三公主值钱,没有你的三公主重要,对不对?”
孙德秋说着话,手中的短刀在三公主脖子上轻轻一抹,刀气透体而出,一阵痛意袭来,三公主惊呼出声。
姜江列真是吓得屁滚尿流,三公主要是有个闪失,女王陛下还不生吞了自己啊!如今自己在罗刹国的最大保障就是三公主,没有了三公主的助力,他姜江列就连个屁都不是!姜白平可以死,另外几个儿女也可以死,唯独这位三公主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