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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走投无路

摩天峰山脚下,打了败仗的振威营士卒在正五品先登校尉凌志邦率领下,沿着山道慢腾腾往右平郡方向行去。打了大半天的仗,这些小卒几乎是人人都负了伤,而他们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喝了点儿山间的泉水,啃了一块冰凉的大饼,任谁也是没有多少力气走路了。
振威营原是禁军的精锐,每逢大越皇帝阅兵时,这支队伍都是王牌中的王牌,主力中的主力,所以种士良才会带着这支精兵来攻打摩天峰。可是现在不幸打了败仗,振威营作为禁军的那些精气神被完全打没了,远远望去,一个个盔歪甲斜,灰头土脸,精神萎靡不振,活像是饿了三天的要饭花子。
居中的云麾将军李奇训遥遥望着山路,漫长而遥远,看来今晚只能在山间过夜了。李奇训叹了口气,仗打成这样,他实在无话可说,没脸见人。好在种士良没有因为兵败而迁怒于他,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部队行进速度十分缓慢,两名走在后面的振威营小卒见同袍并没有注意他们,便溜到路边的树林里撒尿。高个子小卒名叫陆大头,小个子小卒名叫程有钱,这两个人是一个伍的同袍,今天他们伍里的五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人活了下来。
陆大头低声道:“程兄弟,这一仗打下来,咱们损兵折将不说,连大司马也中了白乐天的诅咒,实在是亏死了!来之前,我听马校尉说白乐天是个土财主,就连摩天宫的地板都是黄金铺成的,所以我才报名来的!我本想咱们打下摩天宫,哪怕偷偷抠下两块砖抱回家,怕是也发达了!谁想到,唉……”
程有钱愤愤道:“陆老哥,你可别提了!这他娘的打了一天的仗,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呢!李大将军原说打下摩天宫,就在摩天宫里生火做饭,哪想到不但没打下摩天宫,倒搭进去几百个弟兄!连马校尉也给那个离尘宫的宫主宰掉了!都说跟着大司马有肉吃,现在可倒好,不但没肉吃,连饭都吃不上了!别说吃肉了,能让老子们闻闻肉汤也好!”
程有钱说着肉汤,不由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没办法,已经饿到前腔贴后腔了。程有钱用手揉了揉肚子,一脸无奈,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是一场恶战之后每人只有一块大饼吃,他实在是饿啊!
陆大头冲着一棵松树撒完了尿,抖了抖,回头望向山道,见队伍走的远了,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这才放心骂道:
“肉汤个屁!姓种的有肉汤也是给那三个俏娘们儿喝!他娘的,出来打仗还要带着几个娘们,还要让那死太监带人保护他的美人!上山的时候还让人抬着他的娘们儿,全然不顾咱们是来打仗的!他什么时候爱惜过士卒?他眼里就只有女人和官位!”
程有钱斜眼笑道:“哼,今天一战,姓种的老兔崽子输的连底-裤都没有了!姓白的今天真可谓一战封神!先是宰了屠生非,又把这老兔崽子给打败了!可笑这老兔崽子平时总在人前自夸武功天下无双,可今天却被那姓白的像丢一条死狗一样丢来丢去!要不是姓白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早就已经死了不止十回了!”
陆大头狞笑道:“程兄弟,仗打成这样,回去多半也没有银子拿了!姓白的能在这里占山为王,咱们为什么不能去打家劫舍呢?他娘的,生逢乱世,能当他几天草头王,抢几个俏娘们儿当压寨夫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也不枉此生了!”
程有钱犹豫了一下,摸着下巴嘿嘿笑了起来,“陆老哥,这个事儿好是好,只是咱们做禁军是旱涝保收,做绿林好汉那可是饥一顿饱一顿!要是混得好了,那自然是好,可要是混得不好,还不如做禁军稳当!”
陆大头拍了拍程有钱的肩膀,哈哈笑道:“兄弟,今天这一仗打完,我算是看透了!如果只是在京城当禁军那当然是好,可你知道什么时候姓种的王八蛋又发起疯来,把咱们调来攻打这个山那个岭的!今天咱们是比老王他们运气好,没给人家宰了,下次可不一定再有这种运气了!反正都是个死,干嘛不把命交在自己手里?老王活着的时候,不是经常说什么王猴将相有什么种来着!”
程有钱听心里也活了,笑道:“是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陆大头一拍大腿道:“对!就是这话!”陆大头又惋惜道:“可惜了,今天这仗老王没能熬过来,不然的话,他识文断字,给咱们当军师那是再好不过了!”
程有钱咂了一下嘴,回头看着越走越远的队伍,恨恨道:“陆老哥,我也恨种士良!你说咱们在京城做个禁军,虽然不说有什么富贵,至少也是安安稳稳的小日子,发了饷就能出去花天酒地一番!好好的日子,都让这个姓种的王八蛋给毁了!咱们出来的时候是五个人,现在老王,小祝他们说没就没了,就剩下咱们两个烂命一条,孤孤单单的!”
陆大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于是冷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干脆现在就溜了吧!免得回到京城又有什么要人命的差使摊到头上!那时候想走可来不及了!”
程有钱点头道:“好!说干就干,那咱们今天晚上乘夜就走!”
两人正说得高兴,冷不防背后有人阴恻恻道:“好哇!咱家看你们两个猴崽子是活拧了!敢在背后说大司马的坏话?!”
陆大头和程有钱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心头大震。两个人一起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红色蟒衣,怀里抱着一柄拂尘的太监立在两人身后不远处。那太监一双大三角眼,恶狠狠盯着二人,脸色阴沉,像要吃人一般,这太监面相吓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程有钱慌了手脚,当时腿就软了,立刻讪讪笑道:“哎哟,这不是孙公公嘛!我们两个人是内急,在这里方便一下,一时高兴了胡说八道,我们怎么敢说大司马的坏话呢!对了,公公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孙公公,名叫孙德秋,是大内太监副总管,正四品衔,是种士良的心腹人之一。说起这位孙公公孙德秋,那也称得上是个狠人。当年孙德秋子承父业,在家乡团龙县开了间药铺,也已经娶妻生了一个女儿,小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不过这位孙公公有个毛病,嗜赌成性,刚成亲的时候还能克制一下,后来赌瘾越发大了,不止输光了身上的银子,连开药铺的本钱都赌没了。收债的当然也不客气,过来把药铺给收走了。孙德秋他爹知道这件事情后,活活被气死了。
刚一开始孙德秋赌钱的时候,孙娘子也曾劝过他,他嘴上答应,可仍是偷偷去赌。小来小去玩玩也就算了,等到他把药铺也赌输了,这事可就大了。孙娘子知道这事之后,一怒之下抱着女儿回了娘家。孙德秋追上门去央求,可孙娘子恨他不争气,执意不肯回家,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孙德秋被骂的火冒三十丈,发誓非要混出个人样让孙氏娘子瞧瞧。可是当他回到家想再找亲朋好友借些银子,把药铺赎回来重新开始经营时,却没一个人肯借钱给他。他烂赌鬼的名声在外,谁敢借银子给他?除非那人的银子不想要了。
世间多少事都是要靠银子才能办成,没有银子,孙德秋连从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孙德秋正无奈之际,刚巧他有一个住在京城的远房表哥,名叫熊亦良的回乡祭祖,于是孙德秋就跑去问他表哥熊亦良借钱。
熊亦良知道孙德秋好赌,自然也不想借银子给他。于是对孙德秋笑道:“兄弟,这事我自然想帮你!可是这开药铺可是需要一大笔银子,远不是三十两二十两银子能解决的!况且你在家乡,就在这小县城里开个药铺,每天能赚几文银子?”
孙德秋叹气道:“表哥,你说的我自然也知道!可恨我一脚踏错,现在回不了头了!我爹被我气死了,我老婆也气得跑回娘家了,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熊亦良笑道:“我倒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你胆子够不够大!”
孙德秋一脸正色道:“表哥,如今兄弟我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还有什么胆子大小的?只要能赚银子的方法,就是好的!哪怕你有门路能让我去做个山匪,只要能保证不死,外加有银子赚,我都愿意去冲锋陷阵!”
熊亦良笑道:“兄弟,那杀人放火的事我肯定不会推荐你去做的!我说这事,什么都好,就是要把那话给割了,进宫去做太监!我在宫里有个朋友在做大内总管,能帮上忙,就是不知道你舍得不舍得它!”
孙德秋低头瞧了瞧裆部,半晌没说话,这玩艺儿要是给割了,那可就真没了!可是如今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做太监就做太监吧!想到这里,孙德秋把心一横,“表哥,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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