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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绝世高手

袁从信虚晃一剑,跳出圈外,从容退回白乐天身后,他知道,再打下去也赢不了,时间长了要吃亏,不如把这厮交给师父也好。屠生非听白乐天说他要亲自下场,注意力立刻都移在白乐天身上,见袁从信退回去,也并不追赶。
正在此时,一名头盔上插着鹅毛的传令兵急匆匆走向种士良,向种士良行礼,又上前附在种士良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随后躬身退了下去。
种士良面有喜色,哈哈大笑道:“白乐天,你在山脚下埋伏的兵马已经被我的人消灭了!现在朝廷两万精兵围山,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本官劝你放下幻想,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信我的话,投降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屠生非提着大棍放声狂笑道:“白乐天,你终于决定亲自下场了!嗯,你这老小子还真不错,知道心疼徒弟,怕我把你的乐天派的好苗子杀个绝根!不过大司马已经兵困摩天峰,我劝你还是不要螳臂当车的好,你不如束手就擒,也免得摩天宫生灵涂炭!”
白乐天不理屠生非,低声对程长林道:“长林,带着你师弟们退回后山的石城去,告诉你师娘,敌人势大,不可轻敌,守住石城,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切记不要出城,守住石城,才是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都不可意气用事!数千人的性命,都在她的手上!”
程长林哪里肯走,大声道:“师父,我不走!大敌当前,弟子怎么能弃师父而去?就算守不住摩天宫又如何,咱们和他们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就算是死,咱们大家也要死在一处!”
白乐天皱眉道:“胡闹!你这孩子,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年纪轻轻的,动不动就说死字,多难听!死,也得让这些披着人皮,鱼肉百姓的畜生去死,而不是咱们!听师父的话,回去助你师娘和师弟师妹们守城,只要人还在就好!咱们来日方长,不可轻举妄动!”
屠生非狞笑道:“听听,听听!多感人的一幕!白乐天,这就是你的遗言吗?你想凭一座破山抗拒朝廷的大兵?我看你是想多了!”
程长林还想说什么,白乐天转过身对其余几名弟子一挥手道:“秋生,你们护送三师兄回去养伤,前边的事情你们不要再管了!一切自有师父和你们大师兄处理!告诉你师娘,不管前面发生什么,哪怕是师父我死了,后面也不要主动出击,守好石城,那是我们乐天派最后的希望!”
小童子秋生立刻答应一声,率领几名师弟架起程长林就走。程长林一边挣扎一边厉声高叫道:“师父啊!弟子也想留在这里和师父并肩作战!”可惜他受了伤,力道不足以挣脱几名师弟的手,只能无奈被众师弟拖走。
白乐天转回身,一脸慈祥的问袁从信道:“从信,刚才你和这位屠先生比武,感觉自己和超一流的差距如何?”
袁从信一脸凝重道:“如果继续打下去,弟子不是他的对手!弟子感觉自己的剑法尚有提高之处,而且和超一流高手之间不止是内力上的差距!弟子要提高的地方还有很多,只是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才是!”
白乐天微笑道:“本门将来有大成就者,不过你和随心两个人而已!其余人或许能达到超一流境界的末尾,但始终要比你二人差上一截。师父以前从来没说过,是怕因此影响你们的进取之心,觉得自己有天赋就可以躺平而不用努力了。现在你能知道和超一流高手之间的差距,这很好,以后多多努力吧!”
袁从信躬身道:“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白乐天又道:“等下我和这位屠先生之战,是超一流高手之战!你可要看仔细了,在你成为超一流之前,这样的大战可不多见!你能有机会观摩这一战,对你的武境提升将会大有帮助,倘有一日你能晋入超一流武境,你就知道师父传你的惊天剑法是何等惊世骇俗了!”
白乐天忽然神秘一笑,附在袁从信耳边低语了几句,又拍了拍袁从信的肩膀,笑道:“乐天派的将来,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白乐天笑意从容,缓缓走屠生非,笑容满面道:“这位屠先生,现在就让白某陪你切磋切磋武艺,如何?”
袁从信望着师父高大的背影,心中忽然涌上一种不祥之感,师父这分明像是在留临终遗言一样。袁从信盯着对面这些高手,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飞鱼剑柄。对面人多势众,这边只有师父和自己。袁从信知道,今天绝对是一场恶战,就算自己不死,怕也要被扒层皮了。
要说袁从信不怕,那是假的,可是当他看到师父坚定的步伐,高大的背影,心中的惧意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十大入室弟子中,半数以上没有爹娘,二十年来,师父一直都是站在他们这些弟子前面的领路人,为他们这些没有爹娘的孩子遮风挡雨,教他们武功,教他们做人……只要师父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屠生非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武境上的压力,他心头一紧,目光再也不敢离开缓缓向他走来的白乐天。他忽然感觉到这位一身白衣的昔日探花郎远比他想像中更深不可测,并不像他想像中那样受了重伤就不堪一击。
站在一旁观战的种士良竟然悠闲自得坐在了一把大椅子,端起桌上放着的茶碗,轻啜起他最爱的洞明湖云雾茶来。他坐的椅子,身旁的桌子是身后不远处那两百名精兵从山下扛上来的。白乐天的摩天宫自然会有桌椅茶盏这些东西,可是种士良只想用自己的东西。
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屠生非稳住了心神,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白乐天不会比自己更强大,这一定是幻觉!自从他晋入超一流境界之后,几乎是战无不胜。
江东马怜花,江北沐成童,塞外黎咏智,西域高清明,这些一等一的高手,哪个不是他屠生非的手下败将?就连当年和天下第二的左云光切磋武功时,自己也只在百招开外才输了他一招,而且这还是十年前的事!这十年间,经过和多位高手的生死大战,他的武功更上一层楼,比起十年前更加炉火纯青,他有什么好怕?
都说白乐天杀了同玄和尚之后,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七,那么今天老子就要杀了这个天下第七!屠生非狞笑起来,要不是同玄和尚这几年酒色过度,耽误了功夫,你白乐天能打败他?你凭什么!我屠生非在武道的路上,一步一个脚印,从不敢有任何松懈,你一个小小的白乐天,还不够看!
摩天宫前这一块空旷的空地,约有一亩大小,地面是由大青石砌成,极为平整坚硬。平时是乐天派入室弟子和入门弟子们较武竞技时所用,今天却成了白乐天和种士良手下鹰犬们动手的战场。
屠生非狂吼一声,拖着大棍狂奔向白乐天。两人相距不过十余丈距离,以他这样的高手,那真是眨一下眼就到了白乐天面前。屠生非抡圆了手中的镔铁大棍,以开山摧城之势重重砸了下去。这一棍,风声呼啸,重有万钧,屠生非是咬着牙砸下去的,他恨不能把白乐天一棍砸成齑粉!
屠生非狞笑道:“你是新天下第七?就算你侥幸杀了我同玄大哥,也得再过了老子这关才行!没有得到老子的同意,你算什么天下第七!今天我就杀了你这天下第七,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绝世高手!”
种士良端着茶杯的手忽然在唇边停了下来,他感觉到凛凛的杀意!
白乐天轻描淡写般向前进身,一道残影在空中闪过,白乐天便已经到了屠生非的面前。白乐天左掌向外一拨镔铁大棍,右掌已经拍向屠生非的胸口。一记铁手重重印在屠生非的胸口,白乐天轻声吟唱道:“我有神功,名曰铁手;纵横四海,九州神游;一掌摧城,二掌开山,三掌海覆,四掌裂天!”
屠生非睁大了惊恐的双眼,他赫然发现自己根本躲不开白乐天如鬼魅般的步法,白乐天的一对铁掌,在他胸口重重打了四掌。屠生非只觉得内力忽然不继,连护身罡气也瞬间散去了,他胸中一阵翻涌,一腔鲜血几乎都要喷涌出来。
袁从信在一旁见了师父的铁手功,顿时如痴如醉。这就是被二师弟鲍成逊瞧不起的铁手功,认为配不上他乐天派二师哥身份的铁手功,可是这掌法在师父手底,是何等的风流写意,何等的惊世骇俗!不是铁手功不行啊,是人的武境不行啊!同样的武功使出来,师父和鲍成逊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啊。
看似轻描淡写的四掌,可屠生非一掌也没躲过,被白乐天打得倒飞出去十余丈远,跌倒在地上。屠生非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大铁棍,只能松了手,当啷一声,铁棍落地。屠生非用手捂着胸口,瞪大惊恐的双眼,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刚才白乐天出手之后,自己的内力会忽然断绝。
本来他屠生非和白乐天之间的武境差距并不大,可是为什么他会被全面压制,连气机也断绝,无法接续了?怎么会这样?屠生非百思不得其解,几乎惊恐到绝望!
白乐天缓缓向屠生非走去,眉眼间杀机横生。种士良这伙人到了摩天宫,就没有存着任何善意,那他又何必客气?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去年冬天,爱徒鲍成逊的忽然背叛已经让他精疲力竭,心灰意冷。今年的白乐天,心肠远比去年更冷,更硬,出手也更绝决狠辣。
屠生非分明听到白乐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本不该来的!以你天下第十的身份,好好在江湖上闯荡,赢得万人尊重,得一个善终不好吗?可是今天你助纣为虐,随着种士良上山来欺压摩天宫,还说要为同玄和尚报仇,你凭什么给他报仇?你真当我白乐天是熟透的柿子,谁都能捏两下?”
白乐天走到屠生非面前,把屠生非的镔铁大棍从地上拾了起来,再丢到屠生非面前,冷冷道:“拿着你的棍子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的和我战斗!你好歹也是曾经入过武榜前十的高人,你应该站起来,光荣的战死,而不是像条狗一样屈辱的死在地上!”
屠生非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乌血,屠生非吐出一口乌血之后,感觉胸中畅快了许多,屠生非闭着眼睛喘息了一下,伸手抓过镔铁大棍,以大棍拄地,扶着大棍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屠生非不停的运转内息,想用内力打通受损的经脉。
白乐天没有急于出手,双手负后,表情平静站在那里,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他在等待屠生非用内力疗伤。种士良则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着白乐天和屠生非两个人,看样子白乐天并不把这个天下第十放在眼里啊,有意思!
铁扇仙吴墨阳,不男不女丘不哭,死瘸子顾大元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恐之意。强如天下第十的屠生非,竟然在白乐天面前一招败北,而且败的如此之惨!这怎么可能嘛!这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姓白的明明在去年冬天受了重伤,按理说应该实力大打折扣,怎么现在反而战斗力爆表了?
屠生非又吐出一口乌血,他感觉自己的内息嗡的一声,平息了下去。屠生非如释重负,总算缓过来了。
白乐天忽然轻笑一声,仿若自言自语道:“我会尽量争取在五招以内解决你,让你知道你和绝世高手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屠生非忽然又睁大了眼睛,他感觉到一种越来越强的武境压力从白乐天身上散发出来,压得他几乎要窒息了。屠生非简直难以置信,这白乐天怎么会有比昔日天下第二左云光还强的武境?!就是左云光也无法带给自己这样强烈的压迫感,那种来自武境上的压迫之感!
屠生非忽然心头一寒,嗫嚅着问道:“白乐天,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境?”
白乐天呵呵一笑,淡淡道:“什么武境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你足够了!”
屠生非狠狠啐了一口,他不相信,这一切一定是幻象!他忽地一下记起,武林中有几种邪门的功夫,就是在对敌时制造出一种幻象,让对手死在恐怖的幻境之中。其实在那种情况下,打败人的往往是人自己。想到这里,屠生非终于冷静下来,他双手紧紧握住镔铁大棍,咬牙道:“来吧!我不怕你!”
白乐天仍是淡然一笑道:“你远来是客,我让你先出手!不然别人会说我欺负你!”
他娘的,那老子就不客气了!屠生非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这白乐天简直太看清自己了!屠生非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白乐天制造出来的幻象,是假的!同玄老哥一定也是在幻象当中把自己吓死的!我偏偏不中你的计!
屠生非又是一棍劈头砸下,棍法刚猛,气势十足,力求一击毙命。最强的武功绝没有那些花哨的动作,都是一击就足以制敌的杀人技。
远远观战的吴墨阳等人心中都道:好强的棍法,这一棍若是砸向我,我绝对无法硬接,非用轻功避开才行!可是白乐天并没有动,难道白乐天能硬接这一棍?那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白乐天站在原地没动,竟然抬起头望向当头砸下的大铁棍。白乐天面无表情,屠生非却心头狂喜。这一次,屠生非终于没有了气机忽然中断的感觉,这一棍下去,绝对可以要了白乐天的狗命!
屠生非骤然睁大了眼睛,因为他忽然发现,镔铁大棍被白乐天探手接住了……大铁棍被白乐天徒手接住了……白乐天用手接住了重逾万钧的大铁棍?
此时,傻掉的不止是屠生非,还有吴墨阳、丘不哭和顾大元、孟七娘等人。谁也看不出白乐天这一手的玄妙之处,每个人都觉得这一幕匪夷所思,明明白乐天的速度比屠生非慢得多,可他怎么就能接住屠生非的大铁棍呢?
袁从信似懂非懂的笑了一下,他只觉得有一层晦暗不明的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他只要突破这层障碍,就足以让他跨出一步,步入更高的超一流境界。可是这一层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也许就是一流和超一流之间的屏障吧。
种士良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茶碗,身子略微前倾,盯着白乐天的一举一动。他身后那些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静静的观战。那个人,就是刚刚投到他门下不久的九命猫卓轻云。
屠生非只觉得手中的铁棍忽然犹如火炭般烫手,他不由啊的一声大叫,急忙松了手。屠生非低头看着自己的虎口,竟然冒起了黑烟,天哪,他的手被铁棍给烫伤了!屠生非的目光落在了铁棍上,只见那铁棍已经变得通体赤红起来,就像刚被火烧红了一样。可白乐天却轻轻松松抓着那根铁棍,似乎并不受任何影响。
白乐天用双手抓住铁棍,用力一拧,就把烧红了的铁棍拧成了一根麻花。白乐天随手把弯曲如麻花的镔铁大棍丢到一旁,笑吟吟道:“你打完,又该到我了!”
也不等屠生非回答,白乐天忽然纵身上前,双手抓起屠生非,举过头顶,把屠生非当成一柄锤子一样,狠狠向青石板地面砸了下去。屠生非猛地运起气机,试图用内力反抗,可他却发现自己的气机一碰到白乐天的手劈,就如同泥牛入海一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屠生非无奈,只能用双手抱住头,试图保护自己的要害,至少不能给人家摔成傻子吧?
咚咚咚咚,白乐天抓住屠生非,用屠生非的头不停撞击地面,青石地面很快被砸出许多破破烂烂的坑来。
两个人没开战之前,吴墨阳、丘不哭和顾大元等人都以为白乐天重伤新愈,屠生非打他简直会是一边倒的屠杀。可是事实却是,白乐天简直如同痛打落水狗一样,把屠生非打到毫无还手之力!每个人都在怀疑,屠生非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天下第十!
种士良和九命猫卓轻云对视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沉重。这些人当中,除了屠生非之外,就是他们两个人武境最高。
卓轻云和种士良两个人都看出,白乐天的武境在瞬间攀升到了顶点,高到两人都觉得玄之又玄的境界。通俗的讲,到了这一境界的人,可称为绝世高手。两个人不明白的是,白乐天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按理说,白乐天没有理由达到这一境界。
种士良嘴角忽然浮现一丝狰狞的笑意,种士良啪啪啪鼓起了掌,山谷之中皆是回音。种士良朗声大笑,震得众人耳膜生疼。白乐天听到种士良的笑声,脸色忽然一变,随手把已经被摔得奄奄一息的屠生非丢了出去。
白乐天望向种士良,沉声问道:“种士良,你笑什么?”
种士良呵呵笑道:“白乐天,白探花,好武功啊!连本官也不得不佩服你一下。不过,我想给你介绍一位老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白乐天疑惑道:“什么老朋友?”
种士良回头道:“把人带上来!”
身后立刻有人答应一声,随后十余名军卒拥着一个脑门上贴着黄色符纸的人走到种士良面前。种士良掀起这个人脸门上的符纸,笑吟吟道:“白乐天,你还认识他吗?”
白乐天看着这个脑门上贴着符纸的人,似曾相识一般。白乐天皱了皱眉头,再仔细盯着这个人的脸细看。片刻后,白乐天忽然勃然变色,脱口而出道:“二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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