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互相调侃了几句,等到气氛很融洽了,龙德立这才问道:“昨天那位刺杀种士良的,是暗卫司的什么人?”
杜惊月脸上现出沉重之色,轻声道:“她是暗卫司左统领栾大人旗下的分旗主,名叫秋娥。为了这次刺杀,我们已经酝酿了三个月之久,可惜种士良所练魔罗功的进境超过我们预期,以致于功败垂成!当然了,我们这次刺杀,也只是一次试验而已,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死种士良。”
年轻的皇帝摇头道:“可惜了!她身手真不错,只是种士良的身手更高明。朕劝你们,以后不要再做这样无谓的牺牲了。秋旗主忠心为国,不幸捐躯,朕自然痛心无比,可是朕今天想告诉你们的是,朕并不想种士良死。”
杜惊月不由一怔,不解的问道:“皇上,为什么?”
龙德立叹了口气,“没有种士良,朕就坐不到龙椅上。就算他是在利用朕,但是至少他目前没有弑君自立之意。功是功,过是过,所以朕目前并不想杀他。”
杜惊月疑惑道:“皇上仁慈,不忍杀死种士良,可是属下怕种士良想谋害皇上啊!人的心是会变的,虽然种士良现在没有伤害皇上的意思,可谁能保证以后呢?为了皇上的安危考虑,这种人就应该除掉!况且他欺君罔上,目无君臣之礼,理应族灭才是!”
年轻的皇帝摇头道:“那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资格是朕的哥哥赐给他的,不能完全把罪名算在他的头上。况且他又是三位顾命大臣之一,朕也不和他争这些。朕只是恨他藐视朕躬,独断专行,所以朕想把他贬为庶民,逐出朝堂。但朕不想杀他,朕不想留下不义的名声!”
杜惊月轻轻抿了一口酒,无奈道:“请皇上恕属下无礼!皇上可听说过一句话,慈不掌兵,义不从政?皇上既然坐在龙椅上,那么这些小仁小义就不该是皇上考虑的!皇上应该考虑的是天下才对!”
龙德立停下去夹虾丸的筷子,微微笑道:“朕倒觉得,当皇上的更要胸怀天下,能容难容之人,能忍难忍之事。要是没有种士良,朕不过是在乡野间放牛的一个穷小子,目光不过县城,就算能侥幸考个秀才、举人,又能有多大的出息?”
龙德立夹了虾丸,丢进嘴里慢慢嚼了,点头道:“嗯,果然有滋味!”
“朕进了紫禁城,见到了皇宫之后,才发现人间竟有这样大的家业,这样大的排场!朕在皇宫久了,眼界自然和在乡下放牛时不一样。我那小家,我和皇后娘娘两个人也就忙过来了,虽然日子辛苦些,可只要和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搞好关系,日子自然慢慢就能过好了。”
“可是想治理好天下这个大家,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大越国有十几个道,每个道都比那些番邦的小国更大,人口更多。这样的一个大家,朕一个人自然管不过来!朕以前是放牛的小子,虽然跟着师父学了些济世的文章,可是那只是书本上的知识,还不能做到活学活用。现在有种士良在前面带路,朕好歹也能跟他学点东西。”
杜惊月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愤懑道:“皇上!”
龙德立放下筷子,双手抄袖,缓缓道:“替朕告诉老侯爷,不要再试图刺杀种士良了,这是事倍功半的事情。种士良代表着朝中一党,绝非一人。就算宰了种士良,他手下那些人也还是抱着这么个念头。而且他武功高强,你们损折那么多人手,朕心里难过啊!你们都是咱们大越国的精英,朕舍不得你们就这样白白牺牲!”
杜惊月苦笑道:“皇上,如果能铲除了那奸贼,杜惊月何惜一死!”
龙德立起身,走到杜惊月身旁,低下头,凝视着杜惊月的眼睛,认真道:“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相貌又美,对朕又忠心,琴技又超群,朕怎么忍心让你去死?朕是准备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把种士良贬官,自己能夺回权力,亲政就好。想定天下事,不一定就要杀人。”
杜惊月的脸忽然红了红,扭捏道:“皇上……”
龙德立背着手,走到窗前,向窗外望去,京师已经是万家灯火了。龙德立轻声道:“说正事吧!你们这次约朕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亲口告诉朕的?”
杜惊月道:“回皇上的话,有两件事,一件是少侯爷楚随心已经在桑兰国寻医问药了。途中天命堂的人几次刺杀少侯爷,都失败了。少侯爷在机缘巧合下,武功大进,已经非寻常的一流高手可敌。属下知道皇上对少侯爷一向很关心,所以先说少侯爷的事情,以免皇上悬心。”
龙德立轻轻点头道:“好,只要楚随心安全就好!朕可不希望他有任何闪失!楚家父子是朕最后的倚仗,暗卫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才是!”
杜惊月恭敬答道:“是!谨遵圣命!属下要报告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东丘将军包良逸,已经被种士良的亲信索山安重兵围困在东丘城中。索山安率一万精兵压境,另外还有三路兵马也要陆续抵达东丘。东丘城中虽有粮草,可是面对着五万大军压境,明显军心不稳哪!包良逸为此也是愁眉不展。”
龙德立挠了挠头,有些痛苦道:“朕也头疼啊!朕知道包良逸是忠臣,可是朕现在也不能调兵去支援包良逸,甚至连一根稻草都送不到东丘去,朕只能干着急,也是束手无策啊!对了,老侯爷有没有什么办法?”
杜惊月道:“老侯爷说,如果东丘保不住,就算拼得城破,也要保住包良逸的性命。包良逸和少侯爷一样,已经是一种精神上的象征,他们两个人死不得,否则会对我们的士气造成重大打击。目前老侯爷正在设法联络能人,想帮包良逸死守住东丘。如果条件合适,陛下能否有衣带诏给包良逸?”
龙德立咳了一声,表情有些痛苦道:“朕可以修书一封,衣带诏也不是大问题。但是宫中之事,都是种士良说了算,朕怕一旦走露风声,那样反倒打草惊蛇,岂不是糟了!”
龙德立又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如果条件合适,暗卫司能否打入到索安山的军营中,把情报及时传递给包良逸,只要能做到料敌于先,包良逸自可立于不败之地!全天下都看着包良逸,只要他能一战击败索山安,人心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