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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从此司马不早朝

龙越民间有句俏皮话,不到龙越京城,不知道官小。气势恢宏的洛安城,居住着达官显贵无数,大大小小的王府侯府可以说遍地都是。曾有人笑言,若是在洛安最大的青楼上丢下一块砖头,能砸倒至少三位侯爷、伯爷和一堆芝麻绿豆大小的官爷、差爷。
洛安城中,除了皇宫之外,只有三座宅子与众不同。这三处宅子,有两座规模是因为规模大,雄伟异常,分别是福王府和安越侯府;另一座宅子虽然规模并不算大,可是却比前两座宅子更让人仰视,称得上举目无白丁,谈笑尽公卿。这座宅子,就是种士良的大司马府。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虽然大司马府在京城众多达官显贵的府邸中,并不如何起眼,可是因为种士良的原因,使得这座宅子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数年前,人们谈到那位清廉自守的陵泉侯种士良时,人人交口称赞。
这位陵泉侯大义灭亲,把亲生儿子种昭德扭送吏部,交吏部严惩,就因为种昭德收了下级官员所赠送的二百两银子。一时之间,消息传遍京城,连当时还在位的老皇帝庄宗也知晓了此事。还是庄宗怜悯种昭德家里穷苦,传旨赦免种昭德,种士良这才怒气未息的原谅了儿子。
一时间,种士良简直成了百姓心目中大清官的代表,百姓称颂。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毕竟每个人的看法不尽相同,也有个别人在背地里质疑,说种士良将亲生儿子扭送吏部之举有沽名钓誉之嫌。不过总体来说,种士良在民间极富清誉,直到他成为大司马,两年间废立了三位皇帝时为止。
自从种士良废了两位皇帝之后,他在民间的名声就急转直下,京城更是有一位姓白的士子做诗讥讽:“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以讽刺这位大司马专权跋扈。
京营神捕卫的提督季无情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为了平息大司马的愤怒,派人将这位姓白的士子捉了来,亲自押送到种士良面前。本来姓白的士子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正准备破口大骂几句,以显示自己的气节时,种士良竟哈哈大笑,让人释放了这位读书人。
种士良指着白姓士子笑骂道:“你们这群读书读傻了的孩子懂得什么?废立了三位皇帝也不是出于本官私心,废帝也是为了天下!像前太子龙德辉继位为帝,登基不过月余,就做了大大小小三百余件错事,搞得天怒人怨,连洛安也地震了!这样的人,如何能治理天下,福泽万民?”
说到激动处,种士良更是唾沫横飞,“本官受先帝遗命辅政,做为顾命大臣,有废立之权!圣人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们这些人自然不懂本官的一片苦心,但是本官却要为天下,为百姓,为苍生考虑!今天本官就是要放了你,叫天下人都知道,我种士良有容人之量!”
没人知道种士良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他能放了作诗讥讽他的白姓士子,却也杀了许多在朝堂上弹劾他的官员。种士良曾经清誉满天下,现在声名狼藉,被许多人唾骂,骂他是权臣,奸贼,连龙越侯楚随心也骂他,在年轻的皇帝面前弹劾他。最近更是连东丘将军包良逸也起兵声讨他。
也许是被骂的多了,最近月余时间,陵泉侯、大司马种士良深居简出,连朝中的公文也都搬到府上处理。后来又传出种士良生病的消息,这一下惊动了朝中的大小官员,在京城居住的达官显贵纷纷前来探望,不过多半都被大司马给谢绝了。
大司马府后宅书房,身着便服的种士良正歪在榻上,一名身着绿纱裙的美貌侍妾正跪在一旁,给种士良捶腿,另有两名年轻侍女给种士良打着扇子。自从种士良做了大司马之后,就命人把后宅书房修的极大,连卧榻也摆在了书房中,读书倦了就倒在榻上休息。
种士良脸上并无病容,相反神采奕奕,显然不是传说中那样生了病。种士良的眉宇间,少了往日的凌厉气息,多了几分温柔。给种士良捶腿的美貌侍妾本已经貌美得让人心动,可种士良的目光却落在一个站在书桌前研磨的年轻女子身上,而且是目不转睛。
那研墨的女子一身紫纱,透出极诱人的玲珑曲线,双峰若隐若现,身段极佳,减一分则瘦,增一分则肥。女子眉目如画,却又杏眼含威,颇有些英武之气,实在称得上是倾国倾城。本来已是娇艳如花的绿衣侍妾在这女子面前,黯然失色,难怪种士良会如此专注的看着她。
种士良忽然笑道:“诺颜,人家都说我种士良近来不去上朝,是因为生病,他们哪里知道,我是为了一位叫诺颜的姑娘,而舍不得离开大司马府半步?”
原来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就是种士良从福王府上带回来的诺颜姑娘。
诺颜停下研墨的素手,幽幽的叹了口气,低下头道:“都说女子是红颜祸水,我不过是因为生得貌美了些,竟因此惹得大司马月余不去上朝。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天下人都要因此唾骂我了?”
种士良放声大笑,“他们骂,就让他们骂好了!骂我的人还少了吗?你既然是我所爱的女人,陪我担一些骂名也无不可!况且你是草原女子,本就不是龙越人,也没像龙越女子一样学过什么三从四德,他们骂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貌美是错么?天下是男人的天下,无论那些糊涂蛋说什么,国家的兴亡都不应该由一个女子来担责!”
诺颜看着种士良的眼睛,轻声道:“老爷,昨天我听你讲了前朝一位周幽王,千金买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故事,这不就是女人的错么?亡国之祸,始于美貌女子褒姒,也不算是错!”
种士良摇头道:“大错特错!葬送了国家的是周幽王,又不是褒姒!况且,我又不是周幽王,你也不是褒姒。你虽然也同样不笑,可你也说过,不过是因为你离了草原,没有亲人在身边的缘故。如今我待你如同亲人一般,宠爱你,信任你,连公文都和你一同批阅!我就不信,你会一直不把这里当家!”
诺颜咬了咬嘴唇,低下头道:“诺颜身份卑贱,能得到大司马的青眼相看,是诺颜的福气!”
种士良笑着坐起身,朗声道:“过来过来,到我这里来坐!你长得如此有福气,我一刻不见你,就要丢了魂一样,所以才把公文搬到家中来处理。我本可以带你同去上朝,可你如此花容月貌,我不想任何人再多看你一眼,因此才金屋藏娇,把你带在身边,不让你离开我的左右!你这一来啊,府中粉黛无颜色,从此司马不早朝!”
诺颜应诺一声,这才放下毛笔,在一名侍女端来的铜盆里用清水净了手,又用毛巾擦干,这才莲步轻移,来到种士良身旁坐下,种士良将她的纤腰轻轻环住。诺颜伸手,将另一名侍女跪献上来的紫色大葡萄摘了一粒,轻轻剥去皮,放在种士良口中。
诺颜轻声道:“老爷,你还是要雨露均沾的好!我怕人背后骂我!”
种士良不答,含笑吃了这粒葡萄,诺颜又摘了一粒葡萄,放入种士良口中,种士良努嘴,示意她也来吃。诺颜摇头,种士良将她的头扳了过来,将葡萄吐入她口中,让她吃了。诺颜含羞吃了那粒葡萄,不免一番轻嗔薄怒,也是别有风情。种士良放声大笑,得意已极。
二人正在戏谑之际,忽然书房屋檐下有人道:“卑职曲安康,参见大司马!”
种士良听到这个声音,皱了下眉头,示意诺颜退后,诺颜起身施礼,转到山水屏风后面去了。种士良这才道:“进来吧!”
书房门自动打开,外面走进一个身穿江湖人衣服,很是雄壮的中年男子来。那中年男子背着刀,向种士良躬身道:“曲安康打扰了大司马雅兴,属下有罪!”参见种士良可以带刀,足见此人是种士良亲信。
种士良看了曲安康一眼,把绿衣侍妾献上来的葡萄吃了,这才不动声色道:“我早已准你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见我。你不过是遵从我的命令罢了,无罪。你既然急着来见我,必然有事。说吧,老三那里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曲安康低头,脸上表情有些古怪道:“谢大司马信任!属下一直奉命跟着老三,可是今日,老三竟然私服出宫,去了京师最大的青楼私会花魁!属下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置,所以才匆匆赶回来向大司马禀报!”
种士良的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不由自主起身在书房中踱起步来,疑惑道:“什么?!老三去青楼私会花魁?难道宫里的女子不漂亮么,还需要到青楼去见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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