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江城城主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展堂推杯换盏,与众将士把酒言欢。
醉倒伏案昏睡去,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白展堂一睁开眼睛,正是便宜老娘吴夫人带着两个丫鬟给白展堂用温水擦脸。
“娘,咱今天吃啥啊?”白展堂起身,伸了个懒腰。
吴夫人黛眉微蹙,拍着儿子肩膀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是你娘我亲自下厨了。你这几年身子倒是结实了许多,可这性子还跟幼时一般顽劣,没个正经!”
白展堂拉着吴夫人袖口,连忙服软道,“哎呀娘,我都当人家主公了,以后总得给我留点面子不是?”
“就受不了你这撒泼的样子,你房间内洗澡水早就备好了,快去沐浴更衣出来。”吴夫人说着就将白展堂推到了自己房间。
房间内早已晾好热腾腾的洗澡水,白展堂顿时也觉得浑身乏累,直接解开腰带脱了外衣,正准备入浴,只见绣花屏风后,忽然站着两个婢女。
“主公,还请入浴。”
“哎呀妈呀,两位姑娘是打哪冒出来的啊?”白展堂吓得连忙倒退两步,差点将身后屏风撞碎。
那两个如花美眷只是低头浅笑。
“回禀主公,奴婢桃微。”
“奴婢破萼,我们两个是吴老夫人前些年买下给主公做侍妾的。”
白展堂看着眼前两个美人,这破萼姑娘年岁稍长些,虽然称不上绝色,但好在一副伶俐聪明相,桃微姑娘则面目娇憨,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谙世事,若是年长一些,只怕比起扬春三绝的连雪君也是不差的。
“给我的……侍妾?”白展堂有些愣神。
前世他曾与人说过,人世间走一遭,最洒脱莫过于一妻一妾外加两个大宅子。
掌柜的是他此生相知相伴不离不弃的发妻,那展红绫便是在他埋藏在心底的初恋。
少年不知愁滋味,初见展红绫,他白展堂只心想,若是她也是个贼该多好,后来遇到掌柜的,他只想着如果自己不是个贼该多好。
天下恩爱大抵是同生死共患难,情字当头难两全。
愣神的功夫,两个侍妾连忙上前帮白展堂更衣,素手宽衣带,触及背后淤青,自是一阵略带羞臊的温热,偏偏白展堂也不觉得如何疼痛,毕竟这可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白展堂刚要宽衣沐浴,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探头看去,却是堂兄孙贲和张子布吵嚷了起来。
孙贲朗声道,“我说张公,您未免管得太宽!主公纳妾那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一双鸳鸯同戏水,那也是主公的本事,何须你在此操心?”
“你当我爱操这个心呐!”张子布疾言厉色道,“主公练的内功功法尚未到五层,那功法上明言,当需聚精气,宁心神,万不可心猿意马,小心破功伤身啊!”
堂兄孙贲一时间也有些发懵道,“还从未见过如此玄妙的功法,张公你是如何知晓?”
“当日在淮龙帮上,是我亲自为功法作注,我还能不知道吗?”
张子布正叫苦不迭,白展堂只得换衣服出来,正了正衣襟道,“张公多虑,我当然会按《龙象抱朴经》上面所言行事,还请张公放心。”
“还望主公不要怪罪老臣多事!”张子布一拱手,叹气道。
白展堂连忙称谢,陪张公一道回了张府。
内院中,孙贲走到吴夫人面前叹息道,“叔母,那张子布说得似乎的确有道理,人不错,就是性子直了些。”
吴夫人叫回了破萼桃微两个婢女,叹气道,“你叔父早亡,我也成了一个老妇,只盼着儿子能够早日有个子嗣罢了。不过张子布此人耿直谏言倒不见得是坏事,他日若策儿驰骋沙场威名愈盛,总要有个直臣敢说真话的。”
孙贲点头,望向窗外张子布和白展堂前行的身影,总觉得,这张昭的嘴比起张纮来,更要刻薄几分。
从城主府来到张子布所住的小院,看门犬大黄见了白展堂也要亲切上几分。
“是主公来了?”
张夫人便是个闲不下来的,只拿了块上好的铁块在那勾画,张家护院大牛则在一旁擦汗打铁。
一女子在旁侧奉茶,细看之下,正是当日尹坦从歹人手中救下的尹夫人绣娘。
张子布拉着白展堂道,“主公请随我来。”
随着张子布进了内室,张子布给白展堂倒了一杯茶,说道,“主公可知我今天为何找你?”
白展堂摇头,恍然大悟般看向张子布道,“难道张公算准了我娘会给我塞婢女?”
“这道不是,只是偶然撞见罢了,不过即便不是今日,你久未娶亲,吴夫人也是要着急的,我还是要提醒你一遍,定要宁心神聚精气,大功方成。”
白展堂也是揉了揉眉头,也多亏有张子布在侧提醒,不然自己或许还真会把这等事忘在脑后了。
“其实我今天找你是为了淮龙帮的事。”张子布继续道,“淮龙帮是你此行收服的第一股山越军,很多人跟主公你并不相熟,大多是看在副帮主尹坦的面子上才愿意跟着一起入伍为军。”
白展堂点头,“张公所言正是。”
这一路上也不难感觉到,只有淮龙帮弟兄的时候,那帮众对白展堂是不熟络的敬畏,对尹坦才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私以为主公昨日杀了淮龙帮帮众冉大行,定会有人心中不平。”张子布伸手在案几上敲了敲,“身侧之人必不可有失,吕布杀董卓、丁原便是前车之鉴呐!”
“张公你是说尹坦?”白展堂有些迟疑,“尹坦不至于吧?”
张子布摆手,“尹坦从恶霸手中救下绣娘,自然并非是奸淫掳掠之徒,只是他身边定有不少存了贼心的家伙,这贼心不死,便如枯木头上一把火,若是坐视不管,任他势大,不日便可燎原。”
思索片刻,白展堂点点头,“还请张公赠良策。”
“良策谈不上。”张子布说道,“有功当赏,有最当罚,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自是不用我多说,主公只需赐尹坦一个立功的机会,再给他一座宅邸,以抚慰军心,而后再命韩当将军将淮龙帮势力打散,这一招叫拆,而后再将淮龙帮帮众分布在军中各地,这一招叫吃!一拆,一吃,便是有再大的势力,将其打散,拧不成绳,成不了气,日后,总归也能成为我军心腹。”
“听张公一番话,真是有如醍醐灌顶啊!”白展堂只觉得一言惊醒梦中人,“这淮龙帮是这个‘拆吃’二字,面对俘虏的兵士也是如此。”
张子布看着白展堂一脸欣慰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