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咿呀——”
丛林中,马车压地声混合着马蹄落地的撞击声,飞驶而过,激起烟尘弥漫。
而这时,车厢的帘幕中探出一只手,一下子令幽林生光。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不论何人见到,都不会觉得这不是一只美不胜收、毫无瑕疵的玉手,而拥有这一只玉手的人也必定是一位世间难寻的绝色美人。
果不其然,随着车帘被掀起,一张容色绝丽、娇美无匹的面孔浮现出来,犹如仙女一般,不是冯蘅还有谁呢?
原来昔日两人在月下互诉了心声,嫌隙尽消,重归于好。
又在拜别欧阳锋后,被赐予了解药,回复了青春容颜,更是喜上加喜。
冯蘅经此一役后,也不在执着过去之事,愿为欧阳克洗手作羹汤,嫁作良人妇。
“轩郎,你说伯母和黄前辈会接受我吗?”
冯蘅咬着上唇,面带忧色朝着外边纵马驾车的欧阳克,紧张地问道。
欧阳克一听眼中划过戏谑的神采,哈哈大笑。
“原来世上也有阿蘅怕的事啊?真是稀奇极了。”
冯蘅脸色一红,“别打岔了,我只是怕……只是怕……”
但说到这里,她还是说不下去,不由得羞愧地捂起脸来。
“你放心,连老毒物这么挑剔的人也喜欢你,我娘和师父也一定喜欢你的。”
“你又没大没小了,连爹也不叫了。”
听到这,欧阳克脸色微微一沉,又叹道:“我跟老毒物早就没话好说了,不叫他作老人妖就算给面子了。
倒是你能耐,居然哄得他如此高兴,直接让你跪下敬茶,还要喊他爹,也不怕折寿了。”
“又胡说了……”
事实正如他所说,在就盼望欧阳克成家的尤惜惜,一见了冯蘅就来两眼发光,拉着手说个不停。
黄药师就不必说了,冯蘅本是他的天命之人,聪明的脑瓜子和脸蛋,都长得合乎他心意。
如今阴差阳错,黄药师伤情林朝英,冯蘅亦和他走到了一块,两人从夫妻变成了长辈、晚辈,也无有不恰,反而和欧阳锋一样,对这个聪慧过人的徒媳欣赏有加。
一众师弟妹对这个师嫂更多的是好奇。
年中之时,陈玄甲和梅若华两人忍受不住西域的枯燥贫瘠,成功窜辍了曲潮生回去中原,三人在太湖喝完陆乘风的喜酒后,就听到欧阳克的好消息,匆匆忙忙就赶回来了。
曲潮生、陈玄甲还谨守礼节,但生性活泼的梅若华早就扯着冯蘅的衣袖去一边聊悄悄话了。
唯一不开心的似乎只有韩小莹,或许还要加上半个林红玉。
对此,欧阳克虽心有叹惜,也无有办法,感情之事本就无法强求。
林红玉虽心疼徒儿,但也晓得是其一厢情愿,怪不得他头上,为免其泥足深陷,寒暄几句后便赶紧带着人回去。
“阿蘅,我就说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夜幕里,被安排到精致的西厢房中的冯蘅,正整理着摆满桌上的礼物,除此之外,上边居然还有两大托盘,以红布覆盖着。
为免冯蘅思乡情怯,一进来的欧阳克就说了这话。
同时他也一眼就见到这其中一托盘上的红布在微微颤动,当即伸前一手掀开,冯蘅连上前阻止。
但她的速度岂及得上欧阳克,未及一半,欧阳克就把红布揭走,居然露出了一只被匝紧的大雁来。
欧阳克一见笑道:“真是难为他们了,这大海上鸥鸟多的是,大雁却难寻啊。”
冯蘅红着脸,声若微蚊地道:“卫大哥早知道了?”
大雁向来是‘纳采’的信物,尤惜惜派人送来,其意思不言而喻
欧阳克笑道:“我娘早几年就开始催我成亲了,只是我从前未遇见你,就一直拖着。如今我得遇佳人,她还不赶紧行事,真不怕嘴里的媳妇飞了啊?”
冯蘅也不是扭捏之人,一听也笑了,接着,又指着第二个托盘问道:
“不如你再猜猜这里面又是什么?”
“那我就想不出来了。”
冯蘅笑得犹有深意,伸手去打开,里面居然是三张庚帖,上边写的是婚帖、聘书和礼书。
“这是师父的手笔吧?”欧阳克摸摸鼻子,苦笑道。
‘三书六礼’是传统婚俗的约定流程,自有一定的流程秩序。
但黄药师岂是一般人,最厌烦繁文缛节的他又知道这不能省的,干脆一锤子定下,把该送的都送了,由不得冯蘅拒绝的余地。
欧阳克眼珠子一转,故作叹气道:“我真遗憾师父他还没把婚书送过来,否则的话……”
冯蘅侧着头问道:“否则的话就怎样?”
“那我们就可以直接洞房了。”
冯蘅立马红了脸,对他’呸——’了一声,就把人赶了出去。
但翌日,同样干脆的冯蘅,也把准备了一晚的庚帖和一应回礼,遣人送到了尤惜惜处。
尤惜惜喜不胜收,迫不及待就派了一大群人到欧阳克处,教导他婚礼的一切事宜,随后就带着一众哑奴去办理婚礼事宜。
欧阳克这才知道,他和冯蘅的婚礼订在了十月初五,也就是三天之后。
令他一颗心又是欢喜,又是煎熬。
到了十月初五当天,桃花岛上下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礼堂上黄药师和尤惜惜高居主位,两侧亲友皆欢。
等到了吉时,欧阳克、冯蘅身着大红礼服,并肩步入大厅。
随着赞礼生朗声喝道:“一拜天地!”
两人转身,遥对大门,躬身而拜。
“二拜高堂!”
两人回转过去,对着黄药师和尤惜惜深躬一拜,黄药师、尤惜惜相视而笑。
“夫妻交拜!”
两人相对而立,隔着红盖头,依旧感受到对方的情意,深情对视,躬身而对。
韩小莹见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落泪。
同时,落寞的神色渐渐消退,祝福的笑容开始出现脸上。
一直关注着她的曲潮生,见此也放下了心头大石,移目注视着场中的一对璧人,不禁勾起了一丝嘴角,目中闪过向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