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犹

“……犹是叛徒吗？” 高塔之中，数十男女正在忙碌着，他们从一大块时空间碎片中提取着有用信息，从中理出他们所需部分，剩余部分则抛出塔外，而这也是他们的日常工作之一。 只不过今天这块时空间碎片“质量”上乘，才不过开始提取片刻，便有人从中提取了足以记录入真实的历史中的信息，这让众人都是振奋，希望从中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来。 就如此，众人又忙碌了十多个小时，这块碎片已经少了四分之一左右，这其实已经是到了尾声了，一整块时空间碎片，其中的有用信息也最多不过四分之一左右，剩下的都是杂质，而众人并没有寻到他们所想要的东西，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有些失望加沉默。 按照真实的历史组织中，对于信息的重要程度来划分，一共有三个等级，衍生信息，关键信息，真相，其中衍生信息的获得就已经很难了，平均每三次剥离这种大块的时空间碎片，才可能获得一份衍生信息，至于关键信息大多不可能从这种时空间碎片里获得，极偶然可能会出现，这就是撞大运了，通常关键信息都需要真实的历史组织里，高等记录者，或者是高等探寻者之类，深入到时空间帷幕中去探寻获得，这就有危险了，不但有时空间帷幕中的各种危险，甚至还会遭遇别的去死去死团组织，死伤在所难免。 至于真相这个层次的信息……这个世代的真实的历史组织，从创立到如今，也才获得了一份，而就是那一份就让上百名记录者与探寻者进阶到了高等，其珍贵程度自不用多言。 就在这数十名男女准备结束这次的剥离工作时，忽然间，自这时空间碎片中忽然放出万丈光华，一时间闪得在场众人眼都睁不开，许多人一时间都懵住了，再看时，这一团时空间碎片又恢复了原样，唯有少数两三人神色大变，立刻叫停了准备继续剥离的众人，赶紧向着外间跑去。 不多时，众人就看到组织中最高位的数人急急而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别的高等记录者与高等探寻者，这些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没想到这时居然全都来了。 众人就看到这些高位者们围着这块时空间碎片不停赞叹，然后最上位者就伸手其中，数秒之后，一块晶莹剔透的纯净光源从中显露，被最上位者握在了手中。 “……果然，是真相级信息。”最上位者赞叹着道。 其实不用他说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真实的历史成员，都具备着对真实的历史信息进行感知与归类的本能，这就是一份真相级数的信息，而且在看到这信息被剥离出来后，所有在场的人也立刻明白了这份真相里所蕴含的东西。 这是犹之背叛的信息。 最上位者看着手中的“真相”，他叹了口气道：“犹之背叛吗？那这分量比我们立足根本的上一份真相还要足得多，可为我们组织扩大再添大力，好好好！你们都有大功劳！” 之后自然就是一番论功行赏不提，整个组织是这一时代才重启不久，人员还不算充足，但是有了这第二份真相，而且分量还非常之足，这就给了组织盛大之机了，在外的组织成员都受命回归，各有提升不说。 在那数十名当时在场的男女中，有一男一女是情侣，他们也获得了奖赏，也有了提升，虽然距离高等记录员之类还有距离，但是这种提升是骤然而得，相当于意外之财，所以两人还是开心。 到庆祝过去了，男女都得了假期，他们准备明天就回归他们原本的时间与世界，这时却在塔中居住区各自忙碌收拾。 收拾着时，这女的就好奇的道：“犹之背叛，这份信息居然值当一份真相？不可思议，话说，犹是谁啊，历史上似乎没什么名气啊。” 男的就停下了手中动作，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性，他神色复杂的道：“你的世界中估计没什么名气，毕竟你来自有魔世界，还是魔幻属性，人与万族都有，我的世界却是无魔世界，科技发展到二十二世纪，在类似我这样的世界中，犹就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名字了……背叛者，犹大。” 女的顿时有了兴趣，她停下手中活，就好奇的问道：“哦，说说看，具体是什么事，按道理来说，能够是真相级的信息，那肯定得涉及到足以更改天地大势，时间历史走向，乃至是多元宇宙的人物了，比如人皇，比如三清之类，这个犹我都没听说过，他何德何能啊。” “估计这涉及到了光明教教主吧。” 男的说了这一句，然后就把他那个世界里关于圣教的故事说了出来，当他说到了犹大因为财货而出卖了上帝的二字耶稣，使得耶稣被钉在了十字架上，死后而复活，从而显圣时，而在耶稣的使徒中，这犹大就是背叛者。 女的就仔细思索了起来，她边想边说道：“原来和光明圣教有关系啊，那难怪是一个真相级别的真实历史信息了，毕竟光明圣教的那一位教主，也是三清级别的存在……不过这是涉及到他唯一子嗣的事，而且还不是他唯一子嗣本身，而是他唯一子嗣的一个使徒，还是一个背叛者，我还是觉得这个信息的级别过高了，为什么呢？” 男的也思索了起来，他边思索边说道：“其实自加入真实的历史后，我对我所在世界的各种故老神话传说也都有仔细研读察看，试图从中找出可能的有用信息，不过所得极少，当然，读书本身就是提高底蕴，我也从这一番读书中看到了不同的东西，就拿这个犹大来说，虽然从圣经上描述其是背叛者，但是在圣教发展的数千年时间中，也逐渐对其有了新的定义与演变，虽然不成主流，但确实是有了其余解释，比如说犹大不是背叛者，反倒是其作为让耶稣更早一步回到神国，回到其父身边，所以说或许犹大才是真使徒，也有说犹大如此做法，才使得耶稣显圣，圣教才立，否则可能就会导致别的变故，总之似乎各种言辞都有内幕，但实际上这犹大确实就是背叛了，至于别的又无实证，不过就是妄加猜测而已。” 两人都是真实的历史成员，对于这些传说神话之类都有自己的理解，两人细说了一会，女子才又说道：“别的不提，光明圣教几乎是各个位面的通有势力，整个多元中都是鼎盛，类似三清之于华夏类位面，这光明圣教也多在于西方奇幻类位面，可是我所在世界中的光明圣教里就没有犹大，说明这个犹大本身并非与光明圣教一体存在，既是如此，关于犹大的信息就不应该是‘真相’级别才对啊。” 男子沉默了一下，也是疑惑的道：“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我们都知道，三个信息级别，衍生信息来自于多重帷幕中的真实，或者是重要节点，或者是这个帷幕形成的原因，关键信息则必然干涉到了标准态，事关某些重大的时间线转变，或者是涉及到了先天级别的存在或者先天灵宝，至于最后的真相级别信息……这定然和唯一态有关系，而自人皇成为道标，又行了人类气运共振之后，在人类历开始的时代之后，各个位面的文明与历史演化，就必然在唯一态的真实的历史中有着原型……那么这个犹大的原型又是谁呢？” 犹大，犹…… 天蛇族智者犹，他参与了禁地人类城覆灭一战，在那一战中他看到了迷雾，也看到了光来，更看到终焉…… 战后，犹不见踪影，正如子牙也同样不见踪影一样。 在禁地人类城覆灭，到数百年后昊进入到隔离战场这段时间中，子牙有了大机遇，犹也同样有着他的机遇和际遇，一直到昊在隔离战场中点亮心灵之光前的那个重要节点出现时，犹这才重新出现在了这条时间线上，而才一出来，立刻就被某种力量所封印，被扔在了外位面中静止不动，连思维都不得运转，类似于沉睡一样，就如此，一直到了现在。 当犹被找到，破开封印，并且唤醒前，他的思维依然还处于当初所经历的一切。 “……犹是叛徒吗？” 这道道质问声仿佛还在耳边，指责声来自于犹所熟悉的一切，他的族人，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祖宗…… 犹只是沉默，他无法回答，甚至无法言语，脑海中只是记得那位所给予的回答，以及他自己所知晓的，所思考出来的那一切，所以他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陛下，难道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 犹跪在地上，冲着前方那个伟大的身影不停叩拜，额头满是鲜血，而那个身影表情却只是澹漠。 这是一个巨大，宏伟，仿佛凝聚了整个宇宙的身影，星辰在其周围环绕，天地在其上下并列，时间长河彷如光带一样伴随其左右，人首蛇身的躯体仿佛蕴藏无穷奥秘，更有数之不尽的自然妖物在其周围不停诵唱赞歌。 妖之皇，万族真正的第三尊皇，也是万族最强之皇，可惜其种族，以及其诞生的时代已是人类历末年，天命天时都过，而且在其之前，更是有着人皇这样超规格论外存在出世，终是压得一切，便是妖皇出世也挽回不得半点，万族的时代……终究是没了。 犹在这里经历了许多，也与天庭战过，也与轮回小队战过，更是参与了许多大事件，甚至还与当世诸多英豪智者合作过，共同从低纬度中拉回了终皇，使得本该灭亡的多元宇宙走上了另一条道路，化终皇为人皇。 当然，犹自然不可能为了人类的大局而效力，他想要的终究是万族的大局，在此期间，他也辅左了名义上的万族第三皇，冰皇。 可是在这过程中，犹的经历，认知，推理，以及他在洪荒历永夜中的遭遇，禁地人类城的见识，让他知道冰皇其实只是虚假，这背后有诸多的暗线埋伏，更有着某种连他都无法知晓的东西在其中，就如同那个自号万族救世主的古那般，所以他就脱离了冰皇，而辅左于妖皇，这个真正的万族第三皇。 然后又是诸多的事情发生，到这最终一战之前，犹才终于见得了妖皇本质的另一面，并非是名为娲的存在，而是自诞生起就被娲所压制，一直到这时才稍有显露的妖皇本质……来自娲被改造为天蛇族时的那小小一部分。 “……痴儿，此乃大势，别说是吾，便是道标都违逆不得，更何况……你心心念念的万族到底是什么，到了这时难道还不醒悟吗？”妖皇开口，却是无声，大音稀声，却只有犹才听到了这话音。 犹顿时就无言以对了，直到知道了许多真相，他才真的知道万族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就仿佛是一个笑话一样，所谓的万族的时代，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诞生过，或者说，万族只是在为更加黑暗的东西当帮凶，什么罪孽罪过都是万族担了，那幕后的黑暗反倒取了果实逍遥法外。 虽这么说来，万族仿佛还受了冤枉一样，但是万族其实也知这幕后黑暗，不但不反，反倒变本加厉，从洪荒历就开始残害人类，不但残害，更要杀人诛心，在知道真相后，犹几次晕厥，为自己身为万族而恶心痛苦，这就仿佛是给了人当狗，而且还当得了快乐，还要去欺负真正愿意帮助他们的人，去有咬，去杀，还咬杀人诛心，结果自己其实就是一条跪着就站不起来的狗一样。 所谓的万族的时代……从来都没发生过！ 这些犹都知道，但是整个万族何止亿亿万万的众生啊，便是到了人类历末时，在四大绝地中，在外位面中的万族数量也不下于人类多少，受这天地压制，如当初的人类一般，更还有人类气运共振时时剥其气运族运，更是被人类时时杀戮清剿，各个外位面中的万族也随着气运共振的进程，要么隐没，要么被杀绝，好一些的类似精灵族那样出现了所谓的大撤退，但是暗中也有人类时时劫掠，俘虏，凌虐。 他们是无辜的啊！ 犹是智者，而且是顶级智者的那种，在这个时刻，他已经知道，这终战一过，虽然人类历就要结束，但是万族的余响也会随之结束，未来人类必将长存，虽不是人类历，但是无论是任何历，人类必然不会灭绝，但是万族就不同了，人类历人类历，这其实既是人类的时代，却也是对万族最后庇护的余响，一旦结束，万族就会消失，湮灭，犹敢打赌，下一个时代无论是那个历，到了进程中间时段时，全多元就只剩下人，万族就再也不存，只有所谓的血脉还有少许，但也都是人类中的血脉了。 所以犹只是不停叩拜磕头，却是一言不发。 “痴儿，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万族此果，全赖前因，不全族消亡，化血脉异力为人类天赋，又怎么可能清洗得了那残酷的血色过往？要知道，我虽为皇，却只是娲的一部分，那怕是我得以完整，这妖皇能比终极乎？便是鲲鹏都一败再败，眼下更是有着第三败，她也才可脱身而出，这是谁都无法更改的结果了。”妖皇直言道。 犹满头是血，他泣血道：“陛下慈悲，我也听闻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总该有一线生机才对，我万族是做错了，但是全族皆灭，连一丝念想都没，那我还回去干什么呢？还不如就死在这里，反正一切皆注定啊。” 妖皇无言，犹的血就是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就在犹眼神越来越暗澹绝望时，妖皇忽然开口道：“倒也是此理，不过这却需要情分与功德了。” 犹眼睛勐的一亮，立刻急切的问道：“谁人情分？什么功德？而且陛下，就我所知，功德根本就是妄言，这天地根本没有所谓功德一说，只有大德行，可是连陛下都没法获得大德行，我又何德何能可以获得大德行呢？” 犹这时脑海里快速转动，他其实也想过大德行这个选项，这或许是唯一能够拯救万族的办法了，只要有万族之人获得那怕最小的一个大德行，那万族也会有了一线生机，可是这怎么可能，大德行是什么啊，别说是他了，便是妖皇都没资格获得。 “那一位的情分，以及在那一位眼中的功德。” 妖皇再次开口道：“天地本无功德，因为天地本该无思无想，但是知性生命却渴望功德，这也是下一历诞生的缘故，而对那一位来说，情分既有了，你又对其所思所想有功，这功就是那一位所认定的功德，只是吾所在的这个时刻已经不可能了，而去到遥远未来之后，那时候也没有这个时间去获得，唯有你……恰好在绝对之壁前的你，才有可能获得，只是当你回归时，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将澹忘不说，为了避免你泄露这一切，你的认知也会被屏蔽隐藏，唯有你最深的执念会对你形成类似既视感一样的东西，这小小的既视感，或许就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万族唯一的希望。” “那一位？那一位？莫非是……” 犹眼睛极亮，可是他却不敢说出任何那一位的信息，甚至连想都不敢多想，他的位格，他的实力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当下犹就在思想意识中拼命加强自己对于万族延续的执念，以及对于那一位的执念，只是到时候自己忘却这一切，也不知道还能够保存下多少既视感来。 妖皇抬头，就见得远处一点玄黄开始闪烁，她就叹息着道：“人皇重临凌霄殿了……终战降至，我也将入灭，待到极未来本多元升华之时，我才会再度归来，犹，你也去吧。” 犹再次重重的一磕头，他就再次问道：“陛下，可还有叮嘱。” 妖皇不言，良久后她才说道：“赐你一字，若能做到，你和万族都当还有一线生机。” “叛。” “叛？”犹仔细琢磨着这个字，然后忽然天旋地转，他的思想陷入了静止之中。 待到犹回过神来时，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着前方一个浩大的身躯耸立，而周边一片虚无，犹愣住了，他脑海里急速转动，总觉得自己忘记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而这时，前方那个存在就有信息传来。 “犹，可记得吾？” 犹放眼望去，然后立刻就跪了下来，同时恭敬的道：“阿摩罗识殿下，子孙犹见过先祖。” 这是一名高阶圣位，他满意的一点头，一道光华就将犹包裹其中，然后向着远方飞去，阿摩罗识边飞边说道：“犹，你乃吾天蛇族智者，这时正要你出力。” “先去聚集点，帮我们分析一下，为什么所派遣圣位皆言凡人太强，他们被杀过半，居然连一处凡人势力都没打破，这其中可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