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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假巨人真侏儒

类似于这样听到这个消息后打算作壁上观抑或是动脑筋的人还有很多。
段羽也是权盟被攻破几天之后才得知这件事的,此时他还在学院。
他在学院内转悠的时候碰到了班首之战时候的陈梭,陈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回家,权盟的事情还是他告诉段羽的。
不过对这件事俩人也没多想,只是当个故事听听,毕竟这个级别对于他们来说还太远了。
仍留在学院的学生们偶尔会组织一些聚会,段羽只去过一次,看着凉亭中一团男生各显神通大放异彩,而段羽则是伴着下面的女学生们一起惊叫连连。当然,没有一个男生是为了博得段羽眼球才扬己露才的。像青天这种允许权贵子女入学的顶级学府,好多人的娘亲年轻时都是一方美人,他们孩子的模样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所以好看的女生不能说是张袂成阴,但数量确实是不少了。
在以往会有许多男孩女孩在学院中凑成鸳鸯,然后报信家中以待认同,毕业之时男方便迎门大娶。这样热恋中的男女可以喜结连理,同时有水平进十一院的人也不会让双方家族蒙尘,避免了绝对化的家族联姻。而现在凉亭中的那些人自然也不例外,都是一等一的少年郎,自然也想寻觅个漂亮姑娘,组成一段男才女貌的佳话。
至于段羽,他还有些不一样,不能说是不屑于展露才能吧,他实在是觉得自己除了那些压箱底的秘密,没有什么过硬的本领。在场之人喜文达武者有之,善舞长歌者有之,段羽都能看懂一些,但不至于能到与众人都掰掰手腕的程度,总不能让他去厨班搬一口大锅,现场演示做饭吧。
所以段羽自然就成了台下喝彩的一方。因为清秀俊逸,倒是有不少女生搭话,但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距离感还是让那些女子打了退堂鼓。青年俊秀有的是,很可能代表背后家族的她们不能太自降身份。
待久了之后,段羽似乎也察觉到点儿什么,于是就不再去了。
在离除夕还有十天的时候,段羽离开青天了。
他回紫竹林给屋子打扫完,给宝贝天净土施水透风后,去集市买了点这些日子可能用得到的东西,还买了几张红纸,他准备自己写副春联挂在门前。
回家后,拿出毛笔蘸上墨水,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年年有幸,岁岁来福”。先生常说大道至简,不知道这算不算。
罢了,不管了,段羽将写好的春联放在桌上等墨迹挥干。
之后吃吃喝喝习武读书,段羽的日子又往复了下来。
又是十天后,除夕。
段羽准备今年的除夕夜去吹落长街看看。吹落长街算是漫昌最靠边的长街了,还要在段羽现在所在的紫竹林的西面。
在龙羽大陆,每年除夕夜除了有很多家庭会“守岁”外,很多长街也会热闹一整晚。除夕春节和元宵这三天在任何地方都是没有宵禁的,有的人就会择选这几日来畅享灯火,享受繁华。
段羽一个人在家呆的久了自然也很无聊,就想着去去长街上逛逛,到时候如果实在太晚了就找个旅馆睡下,这对于段羽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吹落长街虽然和漫昌城中心相距甚远,但过年的时候也是很兴盛的。段羽下午出发,正好在太阳临下山之前赶到。这时街上的喊卖声便已经此起彼伏了,有时街中会出现很多人戴着面具进行“驱摊”和“请神”的活动,这也是人们对迎接新年的一种美好祝福。
再往里走可以看到很多大台子已经搭起,也是新年的老活动了,晚些的时候会有各种表演。段羽打小就跟着黄安看过不少次,自然也知道怎样看是最舒服的。
所以他找了个位置不错的小酒楼,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以便更好的观赏。
不一会儿天就完全暗下来,肆洋国是每年的越后面才会越冷,到了年关就是最冷的时候,晚上更不必多说。段羽裹着绒袍,喊了几个热菜,与其他差不多同样裹得严实的客人一同等待灯火点起后的世界。
因为每一个台子都会有一个班子的人轮流上来表演,其他人要在台后候场,所以各台搭建的间隔都很远。段羽和同在这个酒楼的人也只能就近看离的他们最近的这个台子,好在不多时台子四周火把已经点起,看个清楚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这边上场的第一个是个奇人异士,穿着一件夸张的鹅毛大衣,下身的黑绒裤也很厚,就是看着有些脏了。这人的半只眼睛被黑布罩上了,不知道是不是瞎了。此人登上台后,什么也没说,而是双手捧一权杖正在身前,嘴里默念了几句话,然后松开左手,右手竖直抓着权杖的把头,缓缓将权杖摇动了起来,仅露出的那只眼睛随着权杖的摆动而晃动,观看的人们也不明真相,跟着瞧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第十下,缓缓摇动的权杖在它慢慢摇摆到第十下的时候骤然消失。
刚要觉得无聊的人们顿时都傻了眼,要知道,他们都看出这个权杖并不是这个男人的本命心兽。因为表演的时候他将手背露在观众面前,如果有心兽作用,那么他的手背上定会有图案,但是并没有。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有观众大喊快看台上,大家伙扫眼过去,表演的那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不见,旋即观众后方传来了惊呼,原来那人已经手持权杖完好无损的站在台下了。
震惊之后,无数的掌声响起,眼罩男子点头微微示意,证明他的表演已经结束。
不过这边刚结束一个表演,另一边却出现了响动。
只见不远处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踉踉跄跄的挤入人群,嘴里不停喊着救命,然后就看见两个家仆模样的人也从人群冲出将她按倒在地,使她不能再使出一份力气,旁边的人们看到自觉往后退了退,空出了一些地方。
不多时,一个面相有些轻浮,身着华丽的公子哥儿模样的人拨开人群晃晃悠悠的走上前来,看样子是喝了酒。
醉酒公子来到几人身前,划划手,打发俩家仆道:“去去去,怎么做事的?给本公子的小娘子松开。”然后颤颤巍巍的蹲下,朝着眼里满是惊恐的女子逞笑道:“小美人儿,接着跑啊,这下,嗝……跑不动了吧。念在你长得这么可人,本公子原谅你之前的不识抬举,来,随本公子回去,本公子保你之后荣华富贵。”说着便要伸手去抓身下的姑娘。
可是手还没碰到,公子哥儿便一阵晕眩,随即感觉到上半身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原来是被人一脚踢了出去。
公子哥儿被踢到肩膀,往后滑了数米。两个家仆看到连忙上去把公子哥儿扶起来。
被踢飞倒地的他过了几秒才清醒过来,在家仆的帮助下挣扎着站起身,浑身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娘的,到底是谁什么大胆,敢伤害本公子?”
而在公子哥儿和女子中间横立了一个身高七尺的巨汉,应该就是“罪魁祸首”了。巨汉看着有些粗犷,眉毛很粗,大冬天也穿个夹衫,在矮他两个头的公子哥儿面前,他就好像是一堵墙。
“是郝壮士,郝壮士来了。”小酒楼二楼,和段羽在同楼吃饭的顾客之中有人认出了巨汉。
其实段羽刚才也准备出手的,那个醉酒的公子哥儿很明显就是想强抢民家。世上既然会有进入顶尖学府的天才权贵后辈,自然也少不了逍遥在外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公子哥儿便是后者之一。在段羽寻思时机的时候,巨汉先一步出手了。
回到楼下。
“打伤本公子的就是你?长得和棵粗大树一样,不知道本公子什么背景么?现在给本公子跪下道歉还来得及。”尽管他和巨汉体型相差甚大,但他的语气依然趾高气昂,公子哥儿冲着巨汉怒眉一竖,显然动了真气。
其实这条街上现在还在看着的人都觉得这个公子哥儿面生,不然也不敢仍旧待在这儿看热闹了。
“我管你是什么人,矬子,我没在这大漫昌城中见过你,堂堂除夕年夜,居然敢调戏我城的良家女子,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郝岑战的名声,识相的就给我赶紧滚。”巨汉不卑不亢。
“哟。”公子哥儿见巨汉瞧不起自己怒极反笑,从兜里摸摸索索掏出一个梅花样的玉扳指,嘴里瓮声瓮气:“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旁边有看着的路人传来了惊呼:“这不是……乐民县县令只有给贵客才送的梅花玉扳指么?难道……”
巨汉也微微皱眉,他本以为只是一个富贵家庭的膏粱子弟喝醉了闹事,准备喝退他便了事,想不到这个轻浮自大的公子哥儿还真有些背景,而且这后台还不是个小官儿。
公子哥儿见唬住了众人,得意的大声道:“乐民县县令苏大人就是我的叔父。大块头,你不是让我滚吗,来,再让本公子滚滚看。”
乐民县,就在漫昌的西边。由于有城关和护城河,所以这边的人们也对那边不甚了解。但是,虽然乐民县县令也只是一个县令,但他和普通的县令不一样,一个离国都最近的县城的县令,其地位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今天的这个轻浮公子哥儿身为县令哥哥的儿子,打小锦衣玉食惯了,平常就在县里作威作福,不过好在有县令看着,没闹出过什么大错。今夜除夕夜一家子人都喝多了,公子哥儿闹着要跑来漫昌外城的吹落长街玩,家里派了俩随从跟着他,不料一脱离了束缚的公子哥儿就暴露了本性,街上看见一个漂亮女子便要讨回去,最后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咋了,怎么不说话了,郝……郝壮士是吧?说啊,你打算怎么让本公子滚。”公子哥儿显然酒没醒完,说话还有点断断续续。
“这位……苏公子,之前是在下唐突了,郝某向您道歉,不过您既然有如此叔父,天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无数,何又与一个不情不愿的小女子过意不去呢?而且这件事要传出去,对于苏大人的名声也不好吧?您大人有大量退一步,还请放过此女,郝某任由您处置。”巨汉已经道出了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答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眼见巨汉示弱,公子哥儿更是肆无忌惮的笑了,“本公子可不管,今夜你们俩,谁都逃不过去。”
他大摇大摆的绕过巨汉,直接将泫然欲泣的女子从地上扯起,嘴里说的话却直指巨汉:“你呢,最好现在就给我跪下,不然真要我去派下人查你的家庭底细,你就有好果子吃咯。”
巨汉进退维谷,随便修理的一个陌生纨绔居然是个官家人,而那边公子哥儿显然不让巨汉权衡,已经数起了数,“我给你三秒钟,三……”
对于巨汉来说,他自己怎么样倒是无所谓,但他还有家庭,他在街井活了这么多年,深知寻常人与这些官家之间的天堑,他们有的是方法搞垮他的家庭。即使到时候公子哥儿被县令大义灭亲抓起来,也不过就相当于关禁闭罢了,好吃好喝的待着,时间一到又会放出来,失去的只能是巨汉自己的家。巨汉明白,尊严的丧失当然抵不住后患无穷的打击,他没有退路可以选择了。
就这样,巨汉的膝盖逐渐下曲。他的隐忍,女人的哭泣,公子哥儿的大笑强烈的对比在一起。
段羽这边已经跳窗而下,突然。
一把折扇抵住了巨汉下曲的膝盖,持扇的手微微一上扬,竟把已经半跪的巨汉硬生生抬了起来。
等着看好戏的公子哥儿傻了眼,好端端的怎么又跳出了一个贱民。“怎么又出来一个多管闲事的,真当本公子的耐心是无限的么?”
持扇之人样貌普通,但看着似乎有种神秘的魔力吸引人,他鸟都没鸟那个公子哥儿,看着被他抬起的那个巨汉:“你是个假巨人,他是个真侏儒。你能力和背景不够,所以不敢做出对于自己而言出格的事情,我不怪你,但我依然看不上你。世间人还是太多了,大部分图个苟且偷生,一部分同你一样有心无力,可我不一样,我有能力,所以我可以像现在这样随便贬低斥责你。至于救你,你更不必谢我,只是面对那种败家的纨绔,需要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
持扇人说完看向公子哥儿,打开折扇,嘴角带着轻笑:“乐民县县令?乐的哪门子的民啊?”说罢一扇直接给公子哥儿平地扇起到不见踪影,众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两家仆见状赶忙围住持扇男子。
男子见状又是一笑,“护主之心倒是可嘉,今夜除夕,不宜见血。”说完合扇在二人身上各自一点,二人应然而倒。
“呵呵,吾观今夜星象,明天有雪啊,得多穿点儿了。”突然出现的男子没有犹豫又转身离去,也不看周围众人,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留下巨汉,女子,和长街的一路人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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