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哥?”
“对。”孤儿院的守卫炎狼一边带着牧北一行人朝校园里走去,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我们都管他叫鸡哥,小孩子们叫他鸡叔。”
牧北微笑道:“我听说他单枪匹马挑翻了好几个势力,实力很不错嘛。”
“那是!”炎狼有些自豪地笑道,似乎别人夸赞鸡哥,他也会感到高兴一般,“鸡哥可是来自破灭之城的!”
“哦,那啊。”牧北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小怨。
这说法他也听说过,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险恶的地方呢,大为在意,结果发现就是自己曾经住的H市。
除了“破灭之城”外,还有诸如“星星坠落之地”、“死域”、“亡灵的废墟”之类的称呼。
不过,无论是“破灭之城”,还是其他称呼,其实都远远没有达到知名的程度。
毕竟这不是信息时代。
有关那座城,以及那座城中曾发生过的事,终究也只是有很少很少一部分进化者偶然听说过而已。
见牧北的反应,炎狼有些惊讶:“你也知道吗?”
“听说过。”牧北点点头,心说我不仅知道那地方,还住过呢,甚至我还知道它是怎么破灭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罪魁祸首就在我旁边。
“啧啧……”炎狼露出神往之色,感叹道,“破灭之城,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前几天那狗日的半山集市突然没了,一整座山都塌了,听说一些正好在那附近的家伙捡了大便宜!啧,运气可真好!但要是跟破灭之城比的话,那就……就……”
他一时有些词穷,牧北便接口道:“小巫见大巫?”
“对!小巫见大巫!”炎狼下意识地应了声,旋即反应过来,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呃,那个……小巫见大巫是什么意思啊?”
牧北哈哈大笑道:“就是小池塘见到了大海的意思。”
“哦~~~”炎狼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个理!就是这个理!”
他感慨道:“我要是生在破灭之城就好了!”
对此,牧北笑了笑后不置可否。
毕竟,从接连不断的火山地震,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厮杀,再到最后,小怨把天外陨石都招来了,毫不客气地说,H市的进化者死亡率那是相当高的。
倘若当时有個“各地死亡率排行榜”,H市绝对名列前茅。
你说那时候破灭之城到处都是机遇,到处都有便宜可捡,但别忘了那些机遇,那些便宜是怎么来的!
诚然,那些最后幸存下来的进化者在旁人看来更多的像是幸运儿,只是因为运气好,没被接连不断的天灾吞噬,陨石坠落时又离得足够远,所以就活了下来,所以就有无数便宜等着他们去捡,这让状况看起来好像我上我也行似的,但其实恰恰相反。
正因为在当时的H市,天灾频发,城市逐步走向破灭,能否活下去很看运气,所以才不是“我上我也行”。
因为从概率上来看,你更大可能是没成为那些捡便宜的人,而是成为了被捡的便宜。
毕竟,那才是大多数。
“对了,我听说那个……鸡哥对吧?好像受了重伤?”牧北问道。
闻言,炎狼面露迟疑,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对牧北这个外人说。
说吧,好像不太好。
不说吧,好像也不太好。对方不仅救了素不相识的聪,还不辞辛劳地把它送回来,对孤儿院有恩,应该算是……孤儿院的朋友吧?
见他为难,牧北便开口道:“没事,不方便说的话不用说。”
反正他也只是聊起了这话题后随口一问。
但牧北这么一说,炎狼反倒不好意思了,觉得对方尽心尽力地帮忙,自己这方却表现得很不信任对方似的。
他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反正鸡哥现在已经不在这了。”
“哦?”牧北道。
“他受伤回来后第二天就走了。”炎狼说着,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神色有些黯然。
“!”牧北错愕,“走了?!”
卧槽!什么鬼?!这就死了?!!
“嗯。”炎狼点点头,“大概是出去寻找食物了,具体去了哪不知道,鸡哥每次出门都挺久的,走得也挺远。”
“……哦,原来如此。”牧北略感尴尬,他刚才会错意了,不过没事,对方没有察觉。
没有人察觉,就等于我没尴尬过。
牧北神色如常道:“那看来传闻不实,既然第二天就能出门狩猎了,想必伤势不重。”
闻言,炎狼迟疑了下,道:“不,鸡哥受伤很重。坦白说,当时他浑身是血地回来,我还以为他会死,真的,我真的以为他会死,撑不过一天的那种,但幸好老天爷保佑,鸡哥最后活下来了。”
“哦?”牧北有些诧异,“危及性命的伤势,一天就恢复了?!”
难道是“区区致命伤”?!
这恢复能力,都快赶上当年的笨猫了啊!
但炎狼摇摇头,道:“那么重的伤,短短一天时间谁能恢复得了?鸡哥只是稍微恢复了些,然后就不声不响地走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我想,若不是为了让我们知道他还活着,他或许都不会回来。”
这回答出乎牧北的意料,他想了想后皱眉问道:“孤儿院的食物这么紧缺吗?”
若非如此,一个身受重伤,伤势甚至危及性命,而且还刚在外面惹了不少仇家的家伙,根本没理由稍作恢复就急匆匆地离开孤儿院才对!
但炎狼说道:“不,你误会了。我们的食物是很紧缺,但还没紧缺到那个份上。”
“那怎么……”牧北有些疑惑。
既不是伤势轻,也不是恢复快,同时也不是食物紧缺到不得不出门,那他为何第二天就拖着重伤的身体,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了?
怕连累孤儿院?
也不对啊,那些势力跟孤儿院本就是敌对关系。
一直很健谈的炎狼这次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脸色变得很沉重,眼神深沉,脸上覆盖着阳光也照不透的阴霾。
直到半晌后,快到目的地时,沉默了一路的炎狼才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并不大,平静的语气中藏着深深的忧虑和难过,以及不知道该如何阻止的哀伤和迷茫。
“有时候,我觉得鸡哥只是想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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