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出门,牧北的心情如同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初发现陨石的事时,他就曾想过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事实上,进化开始的那天确实相当危险,笨猫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他丢了两条命,靠着之前的布置才勉强逃离。
只是,那天之后的生活却一直很太平,就像是住进了象牙塔一样。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大意了!
他小瞧了这个世道对他而言有多危险。
诚然,觉醒灵智也意味着拥有理智,但仔细想想的话,现如今这星球上进化者何其之多,就算只有一半会被那股莫名其妙的恨意影响,那也意味着半个世界啊!
半个世界要杀他,那还如何太平得了?!
现实也正是如此,这次若非拉上了兔子小姐,刚才的雀鹰一战就足够凶险。即便赢了,若是被雀鹰引来其他的进化者们,最后也恐怕很难收场。
从没有哪一刻,牧北像现在这样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仇恨光环有多可怕!
找个特殊个体试探试探?
多么想当然的目标!
好好想想吧,这次出门才走出多远,他就没法再前进了?倘若硬要再继续下去,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演变成多米诺骨牌般的灾难。
牧北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他暂且还能保持平安无事,因为他住的地方是兔子小姐的地盘,也因为大规模的灵智觉醒发生至今才一个多月,外面正乱得很。
他像是身处台风眼,虽然风平浪静,但却没有办法走出去,而且这种风平浪静也只是暂时的,没有丝毫保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破碎了。
因为混乱总会结束,秩序总会建立。
试想一下,当毫无秩序可言的现状结束之时,他这个众矢之的会怎样?而现在距离那时,又还有多少时间呢?
“真是糟心啊!”牧北这么想着,不禁感叹了一声。
异变者,被追杀……他原本以为,他如今的处境与电影小说中的主角们在满是丧尸的末世里求生是差不多的,但他想错了。
因为进化者开启了灵智,灵智让它们变成了如同人类一样复杂的生物。
只不过眼下恰好是最混乱无序的时期,因而让他产生了一种“身处一个遍地怪物的世界”的错觉,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身处的是“一个视他为敌的社会”,而这远比“一个遍地怪物的世界”危险多了。
你能在丧尸末日活多久?
你能在所有人都想杀你的人类社会活多久?
虽然牧北死了能复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被杀啊!
这一次尝试出远门失败让他意识到,他必须想办法解决仇恨光环的问题,否则要不了多久,在这进化者构成的社会里,他将寸步难行。
听到牧北感叹“糟心”,兔子小姐随口问道:“怎么了?”
“没啥,就是觉得自己处境很不妙。”牧北简单地说了句,毕竟眼下也没功夫细说。
“……”闻言,兔子小姐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哦,是么。”
牧北耸了耸肩,辨别了下方位后,抱着笨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时,兔子小姐问道:“有带地图吗?”
“有。”牧北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地图,抛给了她。
兔子小姐接过,一边展开,一边问道:“目的地在哪?”
“用红笔圈出来了。”牧北道,“一个圈,外面再加一个正方形,你找一下。”
手机导航什么的,现如今早就不能用了。在进化开始前,他要去一些远一点的地方时,就会带上张地图,因为要节约点重复使用,在圈圈画画时,他会使用些不同的标记,以方便区分。
兔子小姐扫了眼地图,又问道:“那我们现在在哪?”
牧北凑过去指了指:“在这。”
顺便,他又指了指圈出来的农产品批发市场:“批发市场在这。”
至于住的地方,他就没指了。
毕竟,这兔子平时出去找东西吃,每次都能顺利回来,想来这城市最高的建筑应该挺好找的。
记住了位置后,兔子小姐收起地图:“种子我去找吧。”
“哦。”牧北点点头,转身就走,倒是没觉得意外。
这种情况下,她突然问他有没有带地图,也就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因为稍微耽搁了会儿功夫,牧北加快了脚步,但走了几步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过头问道:“对了,你识字吗?”
不识字的话,可以看包装上的图案,一般种子的包装袋上会有图案……
他原本想这么说,不过等他转过头时,却发现兔子小姐早已不知所踪了。
“这么急?!该不会是个吃货吧?”牧北嘟囔了句,不去管她,回住的地方去了。
……
而另一边,与一人一猫分开后的兔子小姐正在城市道路中快速行进。
和有着仇恨光环,不得不小心翼翼行事的牧北不同,她不用担心这方面的事,行进速度自然远胜先前,短短两三分钟时间便奔出了数公里。
只不过,她赶路的方式着实乱来……
在踩在几个狗类进化者的脑袋上借了下道后,兔子小姐身后多了一个足有二十多只流浪猫狗的进化者团体。
“站住!!”
“喵嗷——!站住!”
“汪!!有……本事站……住!”
“吼——!汪汪!!”
吼叫声和追杀声不断从身后传来,兔子小姐置若罔闻,她自顾自前进,行进方式又任性得很,很快便又招惹了不少进化者。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身后跟着的进化者们扩充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各种各样的怒吼声汇聚到一起,声势浩荡,路旁见到这幕的进化者们瑟瑟发抖,但被追杀着的兔子小姐却没啥反应,只是一边赶着路,一边低头看地图,脸上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忽然,转过街角后,迎面而来一栋四十多层楼高的摩天大楼。
她淡淡地瞥了眼,旋即低头继续看着地图,随意一跃,跳上了百多米高的大楼,轻描淡写得如同是跨过了一个小小的土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