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帝都钦天监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个拐杖,行走在一处高台之上,温和的望着浩瀚天空。
他拿出庋藏已久的古琴,那是一代监正,也是这位老监正的师父的遗物。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弹唱道:
出紫宫之肃肃兮,集太微之阆阆。
命王良掌策驷兮,踰高阁之将将。
建罔车之幕幕兮,猎青林之芒芒。
弯威弧之拔剌兮,射嶓冢之封狼。
观壁垒于北落兮,伐河鼓之磅硠。
乘天潢之泛泛兮,浮云汉之汤汤。
倚招摇摄提以低徊剹流兮,察二纪五纬之绸缪遹皇。
唱到动情处,他觉得琴音直冲云霄,幻成五彩的光芒,照见了星辰的运行规律,他的神思也随之远飏。然而他很快清醒下来,
钦天监的天台,乃是这整座帝都最为高的一处建筑,站在这天台至高之处,唯有钦天监监正可以走上来,俯视这座人间俯视帝都中央的皇宫。
其实说来,钦天监的势力还是极其庞然的,当年高祖,太宗皇帝都是极为重视钦天监,什么好东西都给钦天监,况且那会儿兵家为大宗,宁朝为大宗之国,举国上下的风气,皆是一股子莽悍之风,钦天监故而也会受到影响,之后分为两大部分,一来是修士,曾传闻,钦天监有兵家武夫八百,道家练气士三千,禁军三万。二来便是天机师,其前身便是当年失传已久的阴阳一派,曾传闻这座钦天监甚至还有可能在当年那场大劫之下,存活下来的阴阳圣,以及剩下的阴阳师三百。
不过那些修士虽然一天天的顶着钦天监的名声,拿着一些俸禄,在钦天监四周转悠转悠,喝喝小酒,想想女人,还有些纯粹就是单纯的为了一些钱财,大多数人实则根本不知道钦天监为何存在,为了这个赵家天子在做什么,只当是圈钱的罢了。
至于这个钦天监监正的位子,则是从三百阴阳师挑出来一个任职,历朝历代来钦天监很少被人记住,都只不过是不尽繁华之下的肮脏地带,世人不知何为钦天监,不过王朝权利的最中心却是把这个钦天监放在第一位。
只因为钦天监承载着帝国国祚,日日夜夜运算天机,自然而然也为了这个繁华强盛的帝国承载着难以想象的天道反噬,宁朝已四世,从高祖开始,王朝大大小小的事儿,小的太子占卜,祭祀天地,大的,征伐八方,九龙夺嫡,护佑大宁国运,一桩桩一件件皆是钦天监暗自推动。甚至可以说是,钦天监乃是赵家天子的根基,自然而然无意间的宠幸多了起来,不久一个小小的钦天监都能和当今一品的内阁首辅还有权臣崔澹分庭抗礼。
而那个钦天监监正杨汝常,其师父也是个名声不小的人物,不过尽是一些骂名,可以说钦天监之人毫无什么前途,钦天监除了监正为正统官员,三教好歹有个名号,或者封个博士,例如,儒家有谨身殿大学士,翰林院祭酒,兵家有各类将者,道家还有拂尘帝师,不过阴阳家这种被岁月洗刷下的小学派,除了为首的钦天监监正,其他的只不过是毫无名分的阴阳学者,而且俸禄更是少得可怜,这样让的更多的人望而止步,不少人宁愿冒着身死的危险逃离这里,而且一般来说,钦天监的人除了那些跋扈的修士,其他的天机师平日里吃得上一碗青菜便不错了,只有监正的吃的还凑活,天机师一般而言不过是一些掺了沙砾,一小碗的糠粥罢了,只有在大场面,祭祀的时候吃得上一些点心便是不错了。
崔澹缓缓走出威然大殿,眸子尽是平淡。
一个拐角处,武圣也缓缓拿着酒葫芦走出来,一脸无所谓的叨叨道:“宁朝的朝堂就是麻烦,里里外外的官场,真是在一天帝都,就一天的不安静,真不如我这刚从老屋买的酒好。”
“那个谁谁谁,真要给他杀了?”
崔澹微微一笑道:“杨汝常?”
“诶,对对对,这名字真文邹邹的,不好记不好记。”
“他啊,身为王朝的五品小官,犯下如此滔天罪孽,无君无圣之言,普通的五品小官也就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罢了。”
“可这个钦天监监正不是普通官,全天下最神秘最恐怖最重要的官署,除却镇魔司便是钦天监,如今看似钦天监如此落寞,旗下之人都不认这个监正,哪里的小猫小狗也要欺负一番,可是四代帝王了,钦天监依旧坐拥帝都最雄伟的建筑,坐落皇城大内,甚至还能俯视太宁殿,俯视皇宫,如此,便足以说明这个钦天监有多么的重要,重要到陛下会不惜一切的遮盖住它。”
“我曾去了趟工部尚书还有国库,发现每年都会有一些开支,是陛下亲自让人拿走,无论哪年,甚至大灾之年都要更加一笔,这些和皇宫的开支和在一起,历代来自然没有什么人发现,这些东西铸就一个百人的四品高手不在话下,可谓是大宁的中坚力量。”
“你如何得知,这些不是陛下自己用来培养一些死侍?”
崔澹转过身来,望着不远处的皇宫轻声道:“那次退朝我入宫面圣,大内侍卫统领莫穆也在,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时刻,其实那个时候我还很诧异,因为我虽然身负君子气相,但是并不敢真正的和皇宫那些人火并,准确的说,这一次是个赌局,赌局就是我崔澹的命,还有北凉的三十万铁骑,我还以为我会面对的那夜里我夜赶来的三千铁甲,还有一个韩司礼,大内侍卫统领,及陛下窝藏的不知多少个死侍,如此看来,这便是必死之局,而是武圣永远是个变数,准确的说这场赌局,我崔澹最大的底牌就是您了武圣,显然,我赢了。”
“这样自然而然也浮现出另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这每年的这么多开支,何从而去?直至后来,我的一颗,十分不起眼的小棋子,让我看破了一切。”
“那个清秀书生?”
崔澹微笑着说道:“自然,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我居然在钦天监布了一局,后来才得知,是他老人家最后的秘书一卷,钦天监。”
“后来我也对钦天监有了一个不小的了解,不要看钦天监如今如此的落寞,历代监正没一个好后果,这些也不过是伪装得来的,其实也不然,还有一部分乃是天机如此,泄露天机注定晚年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