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听闻帝都有一酒肆,店家却是奇怪的很,开店营业皆是随着自己心情,可这非但没有关门,反而越来越红火,尤其是库存了酒坛子,不开则已,一开酒香飘逸整座帝都,老夫也是由此,对着座帝都之人,万分艳羡啊,今日来此帝都不知帝师可有意?”
崔澹武圣二人已然于街市溜达,众官员和看管马车的甲士还在皇宫之外苦苦等着崔澹,早朝之后诸公也是在皇宫门外,格外热闹,都在矗立着等着崔澹,这些人都是想着说不定还能从崔澹这里得到点什么赏赐。
“武圣好兴致啊,堂堂圣人竟会艳羡凡尘愚人,这可比儒圣骂娘有趣多了。”
“这家酒肆,可有大学问啊,其酒名为剑南春,剑南烧春,遐迩天下之美酒,何以解忧,唯有剑南,文人墨客称之为文酒,这座天下只此一家咯。”
二人正说着,便徒步走到一处紧闭大门的老屋子。
崔澹笑道:“老爷子,是我崔澹来了。”
老屋子里久久不见声音,崔澹无奈的摇了摇头,推开那道木门,踏入门槛。
只见其内,盘腿坐着个年过三旬的老人,身材颇为矮小,不过眼神凛然,气息稳重。
“崔澹,你小子,老子因为你败了不知道多少了,他娘的,赔本的买卖啊,你崔澹日后最好有个交代,不然老夫饶不了你!”
“是是是,老爷子可别气火攻心了,这酿酒香醇其内恐怕还有不少是人之情感的原因,可别因为我坏了这一坛好酒啊。”
“罢了罢了,快点滚蛋,西房放着给你准备的剑南春,快滚,老夫看了你就心烦。”
崔澹笑了笑,二人也走入西房。
“唉,这老爷子当年也是一个命苦人啊,当年酷吏实行,老爷子一家子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又有一个子爵霸占了田地和房子,最后老爷子一人流落街头,饿了吃野草,渴了喝山泉,一路来到了繁荣帝都,回眸一见,一家子的坟墓早就成了歪倒在地的无名冢,乱坟岗上甚至还未曾有一个有着墓碑的坟头,无数冤魂在此游荡,不入轮回,漫山遍野的皆是孤魂野鬼。”
“而后,先帝自然不能放任,破了所谓赵家天子的龙脉山水,搞了个什么...罗天大醮。”
“当年周天大醮,仅仅此处,便设立数百神位,甚至龙虎山还有不少弟子被夺舍,或被冤魂腐蚀身心,最后落了个无碑野魂的下场,据说每夜都会遇到百鬼夜行,夜夜鬼哭,只要靠近,就会被立刻成为他们的一员,这些玩意,可这从来不是什么胡言乱语啊,当年我便在一旁看着拂尘帝师的面色铁青。”
“漫山遍野啊,濂溪先生也在场,后来啊,他让我照顾好老爷子,终其一生乐得善终。”
“善啊。”
随后武圣饮了一口酒点了点头道:“不错啊,崔澹,看来你和帝都的人十之六七都有很大的交情啊,这些也是你在帝都的手牌?”
“民为邦本,这个道理任谁都懂,不过我可没什么大志向,也不需要他们做些什么,只需要我死的时候为我哭几声便好,这也是我这位极人臣的帝师最后的手笔了。”
说罢,崔澹抱出来两大酒坛子,武圣微微一愣道:“吾还以为只有一坛,喝的小心翼翼的没劲啊。”
崔澹大笑,随后抱起一坛,狂饮。
二人正酒过三巡,崔澹望着脸红耳赤的武圣笑道:“这酒啊其实醉不倒人,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武圣大笑道:“你崔澹还真是有话直说啊,一点也不隐藏点,你晓得我要说甚?!”
崔澹无所事事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自顾自道:“你要问我很多,我怎会全部知道一个大圣人之心,武圣可是天下仅有的圣人啊。”
武圣微微一笑道:“莫打趣,莫打趣,说些正事儿,吾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入天墉对弈儒圣,掌控北凉铁骑,可是这一路上其余的尚且还能看得清,只是这一身的君子气象如此夯实,难不成这儒庙的气运流出来了?纵然濂溪先生也未曾拥有。应该不会这般,可是你和儒圣的确是血海深仇啊,难观啊,难观,儒家一家子真难猜。”
崔澹笑而不语。
武圣自然明知,又是换了一个话题道:“你似乎很欣赏那个说书人啊,只是我不怎么信你是不知暗处有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说书人。”
“他是前朝老首辅的儿子,当年连坐由我来主持,故而放了他一马,毕竟濂溪先生也未曾对得起林老,就算是留下林老最后的嫡子罢了,不过这小子年纪轻轻,帝王心思官场权谋便算的一清二楚,培养一下,大宁的权柄又是我来掌控啊。”
“吴鸾啊,自然自然,昨日魏玄方才买通之,他啊完全没有祖上的那种骨气了,身子骨恐怕都在青楼掏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小子罢了,而陛下肯定会杀了吴鸾,不过这是平常事,毕竟他就是一个棋子,一个林易登顶的棋子”
不远处,帝都之外一道身影俯视着方才刺客。
“宋兄啊,我林易这辈子对不起你,不过如若再有一次,我也会这般。”
“唉,不过记得有句话说的挺对,一将功成万骨枯,赤胆忠心,一身武力改变不了天下,平不了父族的怨仇,罢了,这只是一场交易。”
“为...为甚?!”
“林公子,恭喜林公子,未来有望封为首辅,下人提前恭贺一声了。”
林易面无表情道:“王守仁城府慎重,内阁这一亩三分地,他还管不了了?帝师真的有这般信心?”
“帝师之布局,算计天下!”
风高月夜之下,屠戮紧随其后。
平远侯自然深知其严重,这是一次赌局,双方的赌注便是崔澹的命,还有平远侯的命,而陛下便是那个坐庄的老板,一手掌控一切!
平远侯暗自腹诽道:“陛下其御臣之术可真是愈发成熟了。”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副草图,自顾自道:“恐怕要让我把家底掏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