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凌衍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
这一路上,苏倾始终愁眉苦脸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他提出要带她去医院看看,但苏倾还是坚持说不用。
“凌衍,你们这边有海吗?”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
“海?郊区那边有,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去看海可能会很冷。”
先前还是小雨沥沥,现在又变回了阴天,地面潮湿得不行,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虽然M市的冬天早已经过去,冷冽的寒风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没关系,我想去透透气。”
她现在脑子很乱,心口像是压着块大石头,让她完全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凌衍说那些奇怪的记忆碎片,苏倾总觉得这或许真的跟自己丢失了三年前的那些记忆有关系。
“好。”
凌衍依了她,反正车上还有毛毯,如果觉得冷的话可以披上。
车子开到了下个红绿灯,掉头往郊区的方向驶去。
......
半个小时以后。
等凌衍把车开到海滩景区的停车位上,正想要告诉她可以下车了,扭头一看,却发现坐在身旁的苏倾又睡着了。
她似乎还真的很爱在他的副驾驶上睡着。
算了,她既然想睡就让她再多睡会儿吧,反正也不急着去玩。
他起身去把后座的毛毯拿来,轻轻盖到苏倾的身上。
柔软的毛毯刚触碰到她的身体,苏倾整个人一下就惊醒了。
“怎么了?我们到了吗?”
“嗯,到了。”他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没想到还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苏倾看了看身上披着的毛毯,意识到自己又一不小心在他的车里睡着了,赶紧重新坐了起来,“我不困了,我们快下去吧。”
“好。”
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率先跑下了车——
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连带着本该湛蓝的大海,也变成了灰色,正如她现在复杂的心情。
苏倾站在石阶边上,没有继续往前走,凉凉的海风吹来,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
似乎还真的低估了海边的温度。
很快,一张柔软的毛毯就披到了她的身上,伴随着属于他的好闻的气息,凌衍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你有心事吗?”
苏倾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
“如果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
触及她的心理防线,凌衍都会选择避开。
从他第一天认识她开始就知道,她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不那么轻易打开心扉,时刻保持着警惕,仿佛全世界所有人对她都是有所预谋才接近她的。
可如今想来,唯一让他们之间拉近距离的,是那架钢琴弹出的悠扬琴声,以及他脑海里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
今天在修家,裴小西的突然再次出现,并且对苏倾表现出的奇怪举动让凌衍始终不解,来到公司以后,他立刻让黎昊去调查了裴小西的资料,想不到还有了意外的收获。
她资料上的其他内容凌衍都不感兴趣,翻到最后一页,凌衍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处——
裴小西有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名字叫沐卿卿,但是能调查到的仅仅只是个名字,无法再往下调查那个沐卿卿的其他信息,就连张哪怕模糊的照片都没有。
卿卿......她也是倾倾。
这是相同点吗?
还是说,那个沐卿卿,真的跟倾倾长得很像?所以当裴小西看到她的时候,才会表露出那么激动的表情?
回忆起裴小西与自己起冲突的那一天,她极其愤怒地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甩了他一耳光,她清楚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嘴里还是振振有词,不像是胡言乱语,也不是口齿不清,这说明,如果她不是个疯子,很有可能,她是真的认识自己的,而那个沐卿卿,或许真的跟三年前车祸失忆前的自己是有关联的。
早在R国与苏倾相处的那几天,凌衍出于对她身份的怀疑,也暗中派人调查过她的身份细节,可惜的是,查到的也只有空空几行表面介绍,就连她上学期间的资料,以及童年的部分完全只字未提。
如果说,倾倾真的是沐卿卿,她当初又是怎么到的R国?苏家对她向来保护得很好,可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要极力维护一个和他们根本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这里面实在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那些真相却像是故意被人掩盖住了,无法得知,无法查寻。
就像天天的亲生母亲的身份,已经查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是一个谜,一片空白。
这几件事好像都很相似,却又说不上来如何联系到一起。
“你怎么这样啊?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跟你说,你又不理我了。”苏倾气冲冲地把身上披着的毛毯脱下,往他的脸上扔去。
“嗯?什么?”凌衍直到一脸无辜被毛毯砸了个正着才总算从飘远的思绪中反应过来。
他刚还在思考事情的时候,苏倾叫了他好几遍,可他完全没反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才惹得她这么生气。
她气鼓着小脸转身就要走,凌衍接住她扔来的毛毯又赶紧去拉她。
“对不起,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你别生气了。”
被他拉着手腕,苏倾又突然不是很想走了,她扭捏地站在原地,还挺享受他认错道歉的态度。
凌衍把手里的毛毯给她重新披上,“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我......”苏倾张了张口,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我跟你说了,你不许笑话我,我是很认真的。”
“嗯,我不笑你,你说吧。”凌衍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我觉得......我好像是我自己,又好像不是我......”
苏倾叹了声气,又继续说:“我今天看到了一个人,我一看到她,胸口就特别不舒服,我就躲到洗手间去了。”
“我在洗手间待了会儿,又想起那张脸,然后我的头就特别痛,很多奇怪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可是我明明从来没有到过那种地方,好像是在做梦,又很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