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好点没有。”向松搂着彭杭,柔声说着,心里却想着怎么才能让彭杭把鼻涕擦一擦,快蹭到他衣服上了。
彭杭环着向松的腰不松手,哭累了还把脏兮兮的小脸往向松衣服蹭了一下。
向松:……
反正脏了都脏了,蹭吧蹭吧,唉。
向松自暴自弃地坐着,却听见彭杭开始说起他的事情。
“向松你知道吗?我也被人家这么污蔑过。”
向松点点头,又想起来彭杭的事情是彭和昌说的,不能告诉彭杭,又摇摇头。
彭杭也不是真的在问向松,他自顾自地把他以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向松知道他这一刻开始真的把自己当最好的朋友了。以他的骄傲,不可能让旁人知道他曾经被欺负过。
“没有证据,我也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别难过,我知道你这时候一定很难过的。”彭杭把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向松失笑,在彭杭心里他是不是就是个小可怜。
“我以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有个人这么相信我,没有证据也相信我。所以我在想,若是我有朋友,一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向松不是小可怜。但是彭杭在他心里,就是个小天使。
向松揉了揉彭杭的头,把他头发都揉乱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那么毫无保留地相信我。”
彭杭哼哼:“你以为谁都有资格做本公子的朋友的?”
两个人闹成一团,阿杰听了全程,悄悄退下,向彭和昌禀报。
彭和昌用食指点点桌面,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杰立马做了保证,说一个字都没错漏。
彭和昌垂眸思考,向松说彭杭有能力面对以前的事情,自己一路的做法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呢。
他不禁有些挫败,明明都放弃一部分生意,把中心移到儿子身上,还是不够了解儿子,比向松这个半路出现的五岁小孩都不如。
不过他很快又打起精神,吩咐阿杰:“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马家和徐家,让他们好好管教自家的儿子。”
冯承弼这次罚得比上次重很多,马三和徐五刚刚抄课文抄得手都要断了,还没抄完呢,俩人被各自的长辈罚去跪祠堂。
马家,马老爷发了狠,用藤条狠狠地抽了马三一顿:“我让你去念书,交好彭杭,你看看你办的什么事!”
马三不服气:“向松和彭杭玩得那么好,我不把他弄走,怎么和彭杭玩得好。”
马老爷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把马三揍地满祠堂乱跑。他体力并没有很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休息:“逆子,逆子。我们马家做生意是做生意,可很少用阴谋,都是光明正大的。都怪我,把你交给后院的那些长舌妇带,带出来这么一副只懂小算计的模样。”
马三看见父亲满脸失望的样子,心中一颤。其实他不是不知道他做得不好,只是不愿意被父亲看出他的无能。
马老爷平常神采奕奕的,可脸一垮下来,马三忽觉父亲比往常老了许多,眼睛一酸,抱着父亲的大腿哭道:“父亲别难过,三郎知错了,父亲要打就打吧。”
马老爷的手高高扬起,又轻轻落下:“罢了,你既知错,在祠堂好好忏悔。罚完后,跟我去学堂,跟向松道歉,再求彭老爷让你继续在那念书吧。”
徐宅。
徐老爷在屋内暴躁地徘徊,徐夫人小心翼翼地安慰着:“没事的老爷,不就是一个农户之子吗?我们带上些礼物,想必向家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
徐老爷揉着头:“我担心的是向家吗?就区区农户人家值得我上心?我在想彭家为什么专门告诉我们这件事,这事情和彭杭也没关系啊。”
徐夫人眼珠子一转,问道:“莫非向松得彭老爷喜欢,看不得向松被欺负了?这小孩倒是机灵,能攀上彭老爷。”
“也有可能,五郎一向小心谨慎,让他平时不要对向松怎么样,看看能不能和他们玩到一齐去。”
徐家和马家在同一天带着自家垂头丧气的孩子到彭家致歉。
彭和昌把在彭杭房间里玩得正开心的俩人拎出来。
彭杭和向松坐在上首,马三和徐五在下首,四人大眼瞪小眼。
徐夫人戳了一下徐五的后腰,徐五的腰上承受一记暴击,倏然弯了起来。徐五也没暴露,顺势对彭杭鞠了个躬,态度很好地说:“对不起,彭杭。”然后他又小声地顺带着跟向松说了句抱歉。
徐夫人和徐老爷都满意地笑了,他们的儿子姿态够低,彭老爷应该能满意。
向松一句话都没讲,彭杭就气得跳出来:“不对吧,你向我道什么歉,难道不是跟向松道歉吗?你有没有搞错。”
马三磨磨蹭蹭地上前去,涨红着脸对向松说:“对不起,我不该污蔑你。我爹已经和我说了,这么做是很不好的事,我以后不会了。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最后一句话说得像怨妇似的,马老爷听见气得要死,没忍住踹了他屁股一下,马三被踹了一踉跄,重新说道:“我要做什么才能补偿你呢?”
向松笑眯眯地回答:“我现在暂时没有想好,不过你的道歉我收到了。等我想好之后能再跟你说吗?”
马三摸着头嘿嘿笑了:“自然自然。”
徐五看见马三竟然乖乖道歉了,而且彭和昌还对马三笑了笑,显然是满意的,表情露出一瞬扭曲。
向松没有错过徐五的表情,眼睛眯了眯,马三问题不大,看来徐五才有大问题,看来以后要防着点了。
马老爷见彭和昌心情变好了一些,就问彭和昌马三是否能继续上学。
“我刚刚和向家商量了一下,两个孩子想回到西口县的书院读书,冯先生也去那边教书。那边孩子多一些,他们也能交多几个朋友。”
徐老爷急切地问:“那五郎也能去书院读书吗?”
彭和昌笑道:“徐老爷这是什么话,书院虽然是和我们彭家有点关系,但是入学之事并不需要我同意。”
徐马两家得到答案之后就退下了。
彭和昌转头问向松:“你的名额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家和县城有段距离,如果要在县城念书,早上起来会挺辛苦的。你如果想的话,可以住在咱家,彭杭住的小院还有个西厢房。”
彭杭也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向松。
向松看着这热情的彭家父子,还是有些不适应:“不了彭伯父,我还是想和我母亲和哥哥住。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彭杭有些失望,但又拉起向松的手晃了晃:“西厢房给你留着,你以后想来住就住,你想要什么摆件告诉我,我给你寻。”
向松只好连连点头。
西口县的学堂下学是申时,比彭家私塾晚些,等向松回到家都快晚上了。向家的小课堂被迫改成晚上开课,就是要废些灯油钱。
家里的事全都交给向正,程三娘身边跟着平才,出行也有平良在,向松很放心。
上学的那一天很快就到来。
平良用孔家老二新给向家做的牛车送向松上学。向松在牛车上补了一觉但还是哈欠连天。
彭杭在学堂门口东张西望的,看见向松连忙挥手,显得十分精神。
向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你怎么不进去等我。”
彭杭撅了撅嘴:“本公子等你,是多少人盼也盼不到的事情。”他实际上心里有些打鼓,可要见到向松他就不怕了。
向松假装听不到他心里的算盘声,半眯着眼跟着彭杭进去。
在彭杭的带领下,他们进了丁一班的教室。
丁班就是所谓的启蒙班,还分成丁一班和丁二班。丁二班的孩子不识字,是彭杭之前待的班级。他们现在识字,彭和昌就安排他们去丁一班。
丁一班目前还没有人,位置上也没有名字,他们就自己随便选一处坐。
彭杭找到教室最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正要拉向松过去,却反被向松拉住了。
“你去后面的角落干嘛,为啥不坐前面,我记得你最喜欢坐的应该是第一排。”向松故意把话摊开来说,就看彭杭怎么回答。
彭杭支支吾吾的,指着那个角落嘟囔着说:“我以前就坐那的嘛。”
向松知道,选择坐角落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可是坐那么后面会被人挡住啊,咱俩都不高,看不见怎么办。”、
彭杭没办法,只好跟着向松往前走。
人陆陆续续地来了,进来的学生都好奇地往俩人的方向瞅一眼,就各自找爱坐的位置去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彭杭的耳朵里。
“喂,爱哭鬼,你干嘛坐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