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卿看着向松,又抬头看看彭向记的牌匾,震惊了:“这家铺子是你家开的?”
向松摇了摇头。林正卿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向松开口。
“这是我们家和彭家一起开的。”
林正卿很是无语,他当然知道彭家有份了,没见福昌楼都联合起来搞活动了吗?
林正卿觉得世界都奇幻了起来,前一阵子向家还穷得叮当响,后脚就和彭家做起了生意?
他下乡还没有下到小潭村,他决定给小潭村插个队。
彭向记的名字在一天之间传遍了西口县。不仅是因为福昌楼的活动成功,而且更多的是这些面点是偏西式的,大家伙都没吃过。特别是一款捻子果酱奶油蛋糕,只要是吃过的无一不会再回头买。
有些混混和一些不怀好意的商家本来等在旁边找新店的麻烦,也被彭家的名号震得不敢出来。
彭向记的生意对于向家来说很大,对彭家来说就很小,彭和昌连彭向记开业都没出来露个面,全程都是程三娘,平才和向松来看的。因此平才和向松跟着程三娘学了很多店铺管理的事项。
彭向记步入正轨,向松还有别的计划没有实行。
这季的种子已经被向正种下去了,但是因为只有他一个男丁的关系,地还是种得比较粗糙。平良几个看见了后,就主动把地重新收拾了一下,杂草也拔得很干净。
向松刚来的时候,看见这里的庄稼都是蔫蔫瘦瘦的,又打听了之前地里的亩产,觉得十分可怜,又问了向正他们家沤肥的方法,决心要搞化肥出来。
家里只有两头牛,牛粪还比较少。这时候新来的四个小伙子就起作用了。向松不让他们到处乱尿尿,要尿就要尿去院子外的一个隐蔽地方去,那有收集尿液的东西。
尿液可是土硫肥的重要成分。等攒得差不多了,向松就指使平良把熟石灰放进去,再加点水,放进土窑里密封十天,土硫肥就做好了。
向松还把一些残枝落叶和平时攒下的厨余垃圾分层错开填下堆肥坑,然后让向正把厚厚的稻草遮盖在上面,叮嘱他三四个星期就翻堆。
向正哪里见过那么精细的堆肥法,他往常都是把能堆肥的东西统统倒在一起,什么时候肥自己沤成了他就用。
其他肥料做得七七八八后,向松再回头用攒好的牛粪和黄豆粉,熟石膏混合,在土窑密封三天,做成土氨肥。
平良眼里有活,没等吩咐就搭了一个小屋子专门用来放化肥。
向松差不多把自己在农学课上的东西掏干净给向正就撒手不管了,他不是个专家就不出来丢人现眼的,他还要背书,可忙了。
现在向松在学千字文。死记硬背在这个时代是最主流的学习方法,他也不能免俗。他根据遗忘曲线来安排自己的背书,一篇新课文学完之后的第一,第二,第六,第三十一天复习默写一次。以后就算是再没看过,也不知道是他的脑子好使,还是遗忘曲线这东西科学,一直竟也没忘过。
他除了看书,也很注重锻炼身体,看医生太贵了,庸医也太多,他病不起。不晒的时候,他会帮向正做一些轻省的活,早上去上学的时候也是慢跑着去的。
他还想去试试游泳的技能还在不在,被向正死拉着不肯去,可能是栓子溺水的场景吓到他了。向松只好作罢,等长大一些再去,还要教会向正才行。
向松开的小课堂不是那么顺利。
班上有两个差生,平良和向正。向正一看书就会打瞌睡,一句话念了十遍马上就能忘。
平良是一念书就开始烦躁,像个多动症患者一样,非得摸摸笔,摸摸书,摸摸凳子,干什么都好就是不想看书。
因此这俩人经常被学得很快的阿南笑话,他们每次被阿南气到了,就追着阿南跑。阿南平时干重活干不过他们,但是逃跑的本事无人能敌,从未被抓过。
栓子念书没像阿南有点基础,也不够聪明,但是他很努力,就算干活也会拿当天学的课文去,不记得的时候就瞄一眼。每天学的课文,随着他一天的劳作就能消化完,现在背得越来越快,也学得越来越轻松。
平才也是有点基础的,他一边听向松的课,一边帮程三娘处理事务,他就算再忙,进度也没落下。
向松对付差生很简单,那就是把难题分配出去。平良交给阿南带着,要是平良还是学不下去,阿南就要受罚。就让他管那几堆肥料,卫生和施肥都交给他做。这个活计不是很辛苦,但是胜在肥料味道够大,阿南最爱卫生,听到这个惩罚当场就差点疯掉。
阿南为了不受惩罚,问程三娘要了一个戒尺,凶神恶煞地盯着平良。平良一手痒,摸了哪里,戒尺就毫不手软地打下来。要是哪天平良学得好,阿南就把碗里的肉分他一半。教了一个月,阿南就再也没有心情笑话别人了,他心里想着可能就是因为他表现得太聪明,这桩倒霉的活计才落到他头上的。
向正那边就容易一些。向正态度是端正的,但就是不容易学进去,容易困。向松让栓子平时就跟着向正做事,并且背书的时候大声一些。
栓子的耐心很好,同一篇课文可以重复背八百遍一点也不腻,向正被这个人形播放器影响,听着听着,一大篇课文就学会了大半。再开始念书的时候,就不会觉得那么艰难了。
私塾因为彭和昌的吩咐加了考试,每一月考一次,成绩不好的要有惩罚。
这条消息一出,私塾里的学生都在哀嚎。马三和徐五还有彭杭这三个平常狼狈为奸,只知道捣蛋,学习的事情是一点也没上心。就算是大一点的两个孩子在松散的环境下,也未免会放松。
最轻松的莫过于向松了,他本身就觉得课业很简单,更别说他还费劲去教家里几个,早就把课文刻在脑子里了。听到消息之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彭杭在他座位旁边眼泪汪汪的,吸着鼻涕:“向松你不怕吗?”
向松很无语,一次小测而已,彭杭活像耗子见到猫似的。“你究竟在怕什么?”他好奇发问。
“我爹最近不知道咋了,他开始要严抓我学习了,还说表现不好不仅先生会罚我,我爹那边也会罚我。你不知道我爹罚得可重了。”彭杭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他之前就因为捉弄向松的事情被彭和昌罚跪了,他能预想到未来生活的艰辛。
向松心虚地摸摸鼻子,他觉得一定和他与彭和昌说的话有关系。他只好安慰道:“先生教的东西你平常也有学啊,特别是最近,你特别认真。”
向松没说假话,彭杭自从捉弄完向松之后,他自觉和向松是好兄弟了,平常想找向松玩的时候,向松都捧着书,他也只能被迫念书了。
为此彭杭还和马三和徐五吵架了,被说背叛他们小团体了。
彭杭心里其实更想和向松玩,而不是明明比他大还像他小弟的马三和徐五。
他心里有些犹豫,他从来没被这种人际问题困扰过。以前是因为没人和他玩,他还没选择过跟谁玩。他一边摆弄纸笔,一边思考。
向松被他无休止的声响吵到了,只好无奈地提醒:“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在着折腾啥呢。”
向松一席话点醒了他,他可是西口县彭家的唯一嫡子,他想干嘛就能干嘛去。他想通之后就拿起了书本,跟向松一起看起来。
向松的话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殊途同归。
很快月考就到了。
冯承弼特制了六份不一样的月考卷子,是根据每个人的进度来的,而且都设置了一定量的拔高题。比如彭杭的卷子主要是出前句默后句这样的填空,再加上理解题。向松的卷子则主要是考理解,而且出的语句都比较偏。
大一点的两个孩子准备试试县试,考卷和县试的题目很像。
因为卷子不同,冯承弼觉得没有交头接耳的意义,就没有挪桌椅,就在平时念书的桌子考。
马三和徐五的私交是最好的,他们两家人实力相当,年纪也相当,也一起被选中和彭杭一起念书,共同话题也最多。
因为家里给俩人的任务是交好彭杭,他们俩人就经常讨论要怎么实行。但是彭杭自从向松来了之后,就被勾引走了。没错,就是勾引。他们觉得来自贫家的向松也在讨好彭杭,而且比他们手段更厉害。他们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恢复以前和彭杭的关系,对读书的事情并没有认真起来。
马三的成绩比徐五的差一些,卷子也比徐五的简单。徐五在一边抓耳挠腮地想自己的卷子,无法下手。马三看了看自己的卷子,想了一会发觉不会之后,就写纸条给徐五。
徐五看了看纸条,发现题目都是他会的,反正他也想不起来,就帮忙答了答。
卷子题量不少,屋内就那么六个学生,他们传了好几张纸条,就算动作再小,也肯定会引起冯承弼的警觉。
冯承弼马上下去巡堂。马三和徐五立即把纸条都着急忙慌地收了起来。
冯承弼下来一张一张查看学生们的试卷。查到徐五的时候,徐五才想起来自己的卷子空了一半有多,就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这时有一张小纸条从徐五的屁股底下飘了出来。
冯承弼很平淡地把纸条捡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是一道问题,他认出来是马三的字迹,但是上面没有回答的笔迹。他又摸了摸上面的字,字还没完全干透,他的手指头蹭了一点墨水的痕迹。
他没有当堂指出来,还有几个学生在答题,他就当作没有发现,把纸条一收就回了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