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面对三生石诡异至极的力量,别人没办法,却不代表影无憾没有办法。
最主要的是,现在裂青玉可还不能死,不然还真就没人能抗得住御龙门这厮!
想到这里影无憾大袖一挥,小巧精致的神影牌,立即凭空出现在裂青玉头顶。
其他裂天部族人下意识就要怒斥出声,可裂青玉却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发自心底惊喜神情。
他毫不犹豫便挥手阻止了族人的暴起,稳稳当当站在原地任由影无憾施为。
影无憾就像没见着裂天部对自己的提防般,心里反对裂青玉生出几分敬佩心思。
这鸟人能混出现在这偌大名声,倒也确有几分胆色!
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现在不过是两方势力利益相同,这才会互相维持着几分同盟之谊。
可即便如此,这种情况下还真没有几人,敢将性命交到这些表面盟友手里!
神影牌绽放出一道道扭曲阴影,自裂青玉身体中一掠而过,每道阴影回到石碑中,身周黑光便肉眼可见的暗澹许多。
而裂青玉却随着阴影从体内一具具穿梭而过,气势愈显勃发,眼中惊喜几乎快要满溢而出。
最后嗡的一声轻鸣,汹涌气机从他身上如海潮般汹涌弥漫,将所有阴影尽数震开。
影无憾眼角一缩,抬手便将神影牌召回袖中。
“多谢影兄弟援手大恩!”
裂青玉一改刚才的颓靡,意气风发的朝着影无憾拱手道谢,继而又无比怨毒的看向星枢舟逃走方向,咬牙切齿说道。
“啧啧,乞活盟这帮人逃得倒是快,可若尔等这般就能轻易逃离,那岂不是说我灵、诡两族都已无人?”
影无憾无所谓的摆摆手,一副现在你话事、你做主模样!
虽然随手就破除了裂青玉身上古怪封印,影无憾却并没有什么倨傲神情。
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就比眼前这两位同族强到哪里去,一切都只是因为手中的镇族灵宝神影牌罢了!
裂青玉放了几句狠话,好像这才注意到孤零零站在旁边的御龙门一般,又露出似笑非笑神情。
“御兄弟也不必太过气馁,这些人逃得一时也逃不得一世。
在这愁仙泽,他们就算是再多长出两条腿,那也绝无法逃出咱们的手掌心!”
此时御龙门脸色当真是极度精彩,忽青忽白就跟开了个染坊一般。
可这货终究也是牵龙部千挑万选出来的扛鼎之人,他脸色变幻一阵,立即好像将牵龙部那些族人,全忘到九霄云外一般,同样挤出温和笑意拱手行礼。
“裂兄说得是,现在既然你已经恢复修为,那接下来如何行事,自当由你主持大局。
兄弟我肯定是指哪打哪,绝无二话!”
两人互视一眼,心里齐齐暗呸一声,可面上却又如哥俩好般,凑到一起滴咕起来……
周泽盘膝坐在城搂屋嵴最高处,定定打量着远处水天一线朦胧景致。
夕阳有气无力的被一片巨大黑影包裹严实,洒落的余晖把周泽影子拉扯得老长,隐约透着股孤寂。
他眼中神情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城墙上不时就有巡查军士与修行人经过。
可无论是何种身份,只要见到那哪怕坐着却依旧挺得笔直的高大身影,立即就会下意识恭敬行礼。
所有人神情仪态看不出半分不情愿,显然在这些人心里,对此时的周泽是发自心底尊敬!
没有人知道,此刻周泽脑海中却如同天人交战般,正掀起无数惊涛骇浪。
以前还只在破境时才出现的那个熟悉声音,随着他修为境界愈发稳定……
不对,应该说一日千里才对!
距离突破凝煞境这才多长时间,周泽现在竟隐隐察觉到,自己凝煞境已经彻底大圆满!
他甚至有种错觉,只要自己现在就闭关,至少有九成把握合气成功。
可笑的是,他连玄清气究竟是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可此时此刻的周泽,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就如同当初凝煞破境时一模一样。
随着魔音还有那些该死的幻象,出现的愈发频繁,甚至发展到现在,只要周泽一尝试入定,那些鬼东西就会自发出现在平静识海。
话语、画面也由原来的梦呓般呢喃自语、模湖不清,到现在宛如春雷连绵、清晰无比!
经过这么长时间折磨,周泽自然也明悟过来,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心魔作祟,而就是自己这具身体好像刻在骨血深处的本能反应!
时间每过去一天,周泽就会愈发有种急迫感觉,就好像现在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即将要归来。
到了那一天,他会取代自己所有的一切!
或者不应该说是取代,而是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一切。
周泽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后来者,只是因为某个意外而生成的产物,现在随着修为、灵物、神通一点点回归,这具身体也终将迎来它真正的主人!
呵呵,周泽脸上突兀露出一抹笑容,只是笑容却像是从地府走出来的修罗般阴冷无比、不甘至极。
他又怎么可能甘心?
周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连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傻子。
他现在是通天国众人争相崇敬的后起之秀,是声名赫赫的绝世天才,是绝世佳人苏渺渺的未来夫君!
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通通都将拱手让人,他不甘心呀!
他是避风湾的周泽,是土郎中周求的唯一独子,他想晋升合气、三花真人,甚至想让万众拜服尊称老祖。
他想娶妻生子,替周家开枝散叶,完成父亲最后的遗愿……
他还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凭什么就要拱手认输?
周泽口中笑声愈发响亮,甚至多少有些猖獗意味,可城楼下方经过的人群,却没有半点吃惊表情。
年少轻狂、肆笑他人嘛,谁当年又没有年轻过?
何况周泽还是赫赫有名的天才,听闻马上就要破境合气,还有苏小娘这等绝世美人下嫁……
这样的经历随便换成谁,那尾巴还不都翘到天上去?
“你小子这段时间究竟怎么呢?”
玄欲高大身影突兀出现在屋嵴之上,见着周泽神情扭曲、状似疯魔模样,立即双眉微皱不悦提醒出声。
周泽还是极其贪婪看着,那好像快要被巨大阴影彻底吞噬的夕阳,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玄欲见他不说话,嘴唇张合几下却终究还是没有再出声。
好半晌后,随着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视线,周泽好像才突然发现玄欲到来般,缓缓转身拱手行礼。
“前辈此来,可是因为明日就是玄武营轮换的最后一天?”
玄欲担忧看他一眼,可却敏锐察觉到周泽压根就不想提刚才的事,也只能叹息点头。
“正是,咱们这次轮换托你的福,虽然足足坚持了近半年时间,兄弟们却伤亡甚少!”
玄欲提到这事,眼里下意识闪过,对眼前年轻人发自心底的钦佩神色。
从周泽第一次登上城墙这半年来,几乎就没有退回去休憩过。
无论是什么时候,也不管是何种凶残的兽潮,这个年轻人总会第一个冲上去。
而且不到战事结束,或者是凶兽被彻底杀光,他就从来不曾退过一步!
随着时间过去,周泽那高大沉稳、挺拔如山的背影,已经成为城墙处所有人心底最深刻的印记。
便是玄武营这些修行人,直到现在也忘不了,周泽第一次杀光整个凶兽潮,又下意识仰天咆孝如雷的浴血模样。
众人对周泽也从最开始的忌惮猜疑,再到现在的崇敬有加。
特别在下面那些普通军士心中,估计他的地位也就跟那些再世仙神差不多。
原因很简单,周泽出现的这半年时间,玄武营这些亲历一线冲杀的修行人,倒还是略有损失。
可城墙上这些负责施放远程攻击的普通军士,却是连根毛都没有掉过,好些人反倒是破天荒的长胖不少。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持刀而立,就从来没有哪头凶兽,能够越过他身后那条线冲上城墙!
也正是因此,原本按月轮换的玄武营,这次竟然在城墙上,防守近半年才决定退下休整。
可只有玄欲这些老狐狸,在经过最初的欣喜若狂之后,却敏锐察觉到周泽的种种不对劲之处。
刀法招式有如神助,各种法术神通几乎只要看一眼就会、一用就精!
最骇人的是,各种神通道法在他手中配合更是妙至毫巅,就连玄欲饱经杀戮的老油子都自愧不如。
只要出现在这片杀戮场,周泽就会跟变了个人似的,再没有半分平日里的老实菜鸟模样。
出手狠辣、心性果决,就好像闻到血腥味,他整个人都已经化身为杀戮机器。
特别是他身后那头灰猿显露时,周泽就像是杀红眼一般,童孔腥红、神情澹漠,几乎没有任何一头凶兽能留下全尸!
而且随着时间过去,经过的杀戮血腥越多,周泽身上逐渐开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现在只要见到他结束厮杀后的身影,别说那些普通人,就连玄武营众人都有种不敢直视的错觉!
特别是那把用两片破木头当刀柄的黑白长刀,更是像随时都能斩过来一般。
仿佛察觉到玄欲心里担忧情绪,周泽脸上突兀浮出一抹温和笑容。
“前辈不用担心,玄武营的兄弟们坚守这么长时间,早已是身心俱疲,是该退下好好休整一番。
至于晚辈这里,呵呵……”
说到这里,周泽突然轻笑几声才又接着说道。
“晚辈自己是无所谓的,说老实话,这般日日杀戮鲜血不断,对晚辈来说其实是件大好事!”
好事?
玄欲眼睛都瞪得凸出来,这是什么神仙逻辑,你小子难道是地府阎罗转世,每日不见些血腥杀戮,就进不得吃食,还是睡不着觉?
周泽见他惊疑神情,却并没有解释什么,其实这真就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虽然刚刚自己浮想联翩,越想越是胸中豪情万丈,一副谁来干谁的激昂模样!
可自家人知自家事,周泽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其实已经越来越少。
现在的每一天,他都已经当成这辈子的最后一天在过,别说现在只是些凶兽冲击,便是那些灵族高手出现,他照样都敢上去怼两下!
周泽此时心里亦是纠结无比,一方面不甘自己所有一切,就自此烟消云散,除了每时每刻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是尽情享受现在的万人尊崇。
另一方面,他又会有种破罐破摔的阴暗心思,横竖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那就怎么疯狂暴戾怎么来。
正好这段时间,城外这些不知死活的凶兽又日日侵袭,周泽宰掉这些畜生,也算是间接报答一番通天国对自己的恩德!
可能是这具身体的本能,也只有在那残肢横飞、血雨腥风状态下,周泽才会忘记心中一切烦恼。
每一次凶兽潮,周泽几乎都是情不自禁就会全身心投入,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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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像是变了个人的古怪错觉,别人都能隐隐察觉,周泽自己又如何能不知道?
他愤恨的同时,却又有种极其古怪的享受错觉,这才是他半年来从来没有休息过的最主要原因!
“你小子还想留下?呵呵,这怕是不得成!”
玄欲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挤眉弄眼露出捉狭神情。
周泽微微一愣,不应该呀!无论自己如何疯狂杀戮,对这时的通天国来说不都是天大好事?
“渺渺那丫头出关了!”
玄欲没有再卖关子,老脸露出发自心底的欣慰神情感慨连连。
“这丫头也当真是天资绝顶,此次不仅伤势尽复,还因祸得福突破了洗身境,真真是了不起……”
刚说到这里,玄欲突然想到若是跟眼前周泽比起来,这种破境速度好像压根不值一提,他又尴尬转移话题说出此行来意。
“你这好命小子,难道忘记自己先前做下的承诺?”
周泽眼中神情此时很是古怪,有些欣喜安慰,也有些迷茫失措,脑海中下意识就浮现出一张嘻笑皆宜的绝美面孔。
若不是玄欲提起苏渺渺,这半年时间,他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过这小娘子。
可这时一提到她名字,就像是打开了记忆中某道阀门,一幕幕既陌生又熟悉的古怪场景,轻车熟路的从识海深处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