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灵枢舟重新悬浮于拓山谷上空,王沛然站在甲板上满脸失望的四外打量,像在还在期待有奇迹出现。
前天就已经是约定之日,他还特意又等了两天,可还是没见着任何一个师兄弟回来。
特别是那位战力最强,还携带着彷制雷光梭灵宝的善为少宗,同样没有任何消息。
两人平日里早已是两看生厌,善为没回来,王沛然反而少了个有力竟争对手,可此刻他心里却没有半分快意。
旁边的善心神情变幻,最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突兀腾身而起径直朝下方落去。
“师弟,你身份非同小可,便与乞活盟的朋友一块离开!
师兄修行这么多年却堪称资质愚鲁,便是没能回去也不足惜,就让我留下来再多等几天!”
王沛然下意识一愣,继而脸上露出悲愤神情。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呃,许洛你个混蛋!”
可话还没说完,映入眼帘的场景又让他神情古怪至极,刚刚才蕴酿出来的悲怆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只见还不等善心身形落地,许洛便极其干脆利落的一挥手。
玄冥长河突兀凭空而现,只是一个浪花翻滚便将善心裹挟在内,直接又送回甲板上。
还不等善心露出气极败坏神情,许洛直接又是一巴掌将其直接拍晕当场,嘴里还下意识咕哝出声。
“给我在这里演什么生离死别戏码,老子在这里足足等了五天,难道就是为看着你在这里康慨激昂去送死?
尼玛,叽叽歪歪个屁,速度走人!”
这后面半句却是对着满脸古怪的至和所说,至于王沛然的无能咆孝,他却是连理都没理。
王沛然刚刚骂完也回过味来,他满脸哭笑不得的看着许洛,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喜?
许洛冲他挑挑眉,示意不服气就放马过来,看老子敢不敢照样把你也拍晕在这里?
王沛然哪还不知道这混账说到做到的性子,犹豫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将昏迷在地的善心扶起。
星枢舟藏在云层中缓缓而行,此行所有人却全都盘坐在甲板上。
上首许洛刚刚意犹未尽的闭上嘴巴,王沛然与善心两人便面面相觑。
善心醒来后,看许洛的眼神便是气恼中还带着三分畏惧。
只有真正交过手,才会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可怕,他怎么也没想到,许洛出手,自己竟然是一招都支撑不住!
王沛然可没有这些顾忌,直接不可置信的反问。
“你的意思是,让我与善心师兄在前面当诱饵,然后你便躲在后面钓鱼?”
许洛尴尬笑了笑。
“老王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什么叫诱饵,主是那些诡族对你们烘炉宗的人,似乎格外感兴趣。
咱们也不可能跟在毒虫天入口处那般,等到人家召集好人手,再给咱们来场伏击。
这一路上反正闲着也闲着,能多杀几个就当是个消遣。”
他说得倒是好听,可王沛然却是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一副我信你个鬼神情。
可仔细想想,许洛说得话未尝没有几分道理,至于为何不用乞活盟的人……
呵呵,人家诡族难道就都是傻子,乞活盟这几个不讲武德的家伙,只怕早已都上了人家的黑名单。
尤其是许洛这个混账,怕是连一直在后面监控大局的散仙老祖,都已经将他记在心上。
这也是许洛一直以来最为担忧的地方,虽然所有人都信誓旦旦相信有通天木在,没有哪个散仙老祖敢冒大不韪出手。
可许洛心里有个可怕念头却一直不敢宣之于口,甚至连多想几下都不敢。
现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清仁祖师那边能够顶住压力。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清仁老祖这会儿确实是压力山大,可同时他心里却也早已是乐开了花。
只是为了避免刺激到身前几人,才不得已做出副沉吟表情。
可这么多年交道打下来,别说逆运老狐狸,便是裂发几人都能看出这老痞子隐藏不住的那抹自傲。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统统都没有瞒过几位老祖的眼睛,诡族三位老祖虽然人多势众,可能修到如今这境界,终究还是要几分脸面的。
可偏偏自家后辈着实太不争气,别说挣面子,那几乎就是在几位老祖脸上一巴掌一巴掌的狠抽。
闹得几人此时再看清仁老祖这老痞子,竟莫名有几分底气不足。
过去这么多天,补天阁所有事物就好像从来没有过变化,颇有种世事万变,我自巍峨不动的架势。
逆运笑眯眯的看着清仁老祖在那里装模作样,好半晌后才沙哑出声。
“看来这次乞活盟,可是出了个不得了的人物!这后辈是叫许洛?”
清仁虽然心里对这糟老头子极其不爽,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是恭恭敬敬回答。
“正是,这孩子也是我乞活盟已经定下的至字辈首席大弟子!”
清仁并没有遮遮掩掩,实际上到他们这等境界,若是真想知道某件事情,哪怕再如何敌视那也并没有多少困难。
与其别人暗地里下阴手,那还不如将话摆在台面上来说!
这话里意思很是清楚的告诉所有人,千万别对许洛动什么歪脑筋、下黑手,他就是乞活盟内定的下一任扛把子!
你弄了他,乞活盟上上下下,包括清仁在内铁定是要拼命的。
万影几人神情自然满是不屑,可心里却是齐齐凛然。
在没有彻底将乞活盟连根拔起的把握前,大家至少还得保持着几分脸面,哪怕是虚情假意,那也是要的。
大人物嘛,哪能跟个小混混憋三一样,动不动就脱衣服生死相搏!
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清仁这个奇葩,让众人忌惮不已。
“呵呵……”
见场中气氛一时有些沉寂,只剩下清仁那副嚣张气势镇压当场,裂发不想示弱的发出一声冷笑,正要说些什么扳回下场子。
可笑声才刚响起,清仁已经冷眼看过来,毫不客气就怼了回来。
“你呵呵个毛线,是不是老子的话太过斯文,你这没变化完全的家伙听不懂?
老子今天当着逆运前辈的面把话放在这里,许洛若是死在那些后辈手中,那只能怪他本事不济!
可若是被老子发现,你们在暗中下黑手……呵呵!”
他话并没有说完,只是一声冷笑收场,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话中的坚定凶狠意味。
若是真发生那种情况,只怕这老痞子是真会拼命的!
裂发被他这话堵得差点没喷出口老血,可也正因如此,他也敏锐察觉到许洛对于乞活盟的重要性,只怕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那你这老混蛋最好就祈祷,这叫许洛的小子能一直鸿运当头,能安安稳稳走到玄清天……”
裂发刚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下来,脸上涌现出无法抑制的骇然神色。
对呀,这叫许洛的小子竟然还没有合气,可他的战力又岂是合气境能比的?
那若是这回让他直接合气成功,那又该有多么恐怖,会不会能与自己这些人叫板?
他下意识朝万影两人看去,几人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毫不掩饰的杀机,可马上几个老狐狸又迅速收殓所有神色波动,若无其事的举杯轻碰。
清仁老祖多精明一老小伙,一直就紧盯着几人动静,原本这些动静压根瞒不过他。
可就在这时,逆运老人却又轻笑出声,将他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清仁,你也无需如此,年轻一辈中后继有人那是我们这些人共同心愿!
再说了这么多年来,诡仙域出过的天才人物难道还少呢?可最终能笑到最后,真真正正站在我们面前的又有几人?
他们现在还只停留在毒虫天,说得再多也是为时尚早,且再多看看!”
清仁几人互相瞪了几眼,又齐齐点头应喏!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做声顺天神情却有些古怪,有些羡慕、有些忌惮、还有些贪婪……
“许洛,你这主意究竟靠不靠谱,怎么这么长时间一个诡族都没有见到?”
王沛然假模假样的潜伏而行,可偏偏头顶上方又顶着尊偌大烘炉,还不停朝四周袭来的毒虫喷吐着白炎。
这神情作态就跟当初善心一模一样,妥妥的烘炉宗风格。
他神情满是警惕小心,可嘴里抱怨话语却是风牛马不相及。
这已经是众人离开拓山谷的第三天,王沛然与善心两人一直都是轮流在前方当诱饵钓鱼。
刚刚被替换回去的善心,看着王沛然这自欺欺人作态,差点掩面而泣。
特别是想起,自家师兄弟在许洛面前理直气壮的反驳,烘炉宗的好儿郎从来就不会演戏之类话语,更是无地自容。
怪不得当时许洛满脸诧异的看着两人,几乎是下意识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谁让你俩演戏呢?”
直到现在,善心才明白这话里意思,这哪还需要演戏,分明就是自己烘炉宗弟子的本色发挥!
他也隐隐明白为何自家那些师兄弟一旦分散,就几乎再没有能活着回来!
齐泰山可能由于体形相近的缘故,对这些烘炉宗弟子极具好感,这时见善心神情变幻不定,下意识就轻拍他肩膀安慰。
“善心师兄无需如此,我看你们这样发挥本性就挺好,相信我,只要是个诡族见到你们这般模样,都绝对会忍不住!”
善心愣在当场,一时间都分辨不出这话究竟是褒是贬,幸好这时一直小心注意着四周动静的至和,突然惊叫出声。
“善为师兄小心些,你左前方有些不对劲!”
王沛然脸上不动声色,可听到传音玉符中传来的话语,立即心中一凛。
这两天的相处,大家对彼此的性情也有了几分了解,以至和现在沉稳性子,若不是有相当把握,绝对不会这样胡乱提醒。
许洛也突然睁开眼睛朝至和看过去,至和看出他眼中询问意思,没有再多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真得有傻子来上钩,许洛眼中也不由得露出饶有兴趣神情。
他朝着旁边早已跃跃欲试的傅立叶摆摆手,面瘫冷男身形立即消失在甲板上,而齐泰山也是满脸兴奋神情,手中早已扣好的符箓更是毫光闪烁。
按照计划,他与傅立叶两人便是一组,雨生花姐妹俩、还有步行天与善心则是轮换。
所有人通通都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只要诡族出现就立即动手,让众人疑惑的是,许洛却是罕见至极的并没有出手意思。
不过这么长时间一来,许洛威信早已是无以复加,众人一时也不疑有他。
随着至和身前镜像上显露出一个奇怪身影轮廓,齐泰山突兀长啸出声,魁梧身躯在甲板上狠狠一顿便腾空而起。
身形刚刚飞至半空,刺目白炎便已经在他整个人包裹成一道虹光,朝王沛然左侧重重砸下去。
轰隆巨响伴随着王沛然兴奋的大呼小叫,声势显赫,也不知这小子在哪学得毛病,一动手就喜欢闹出这般大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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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注意力通通被厮杀吸引了过去,唯有许洛大半心思却压根不在此,他一遍又一遍的感知着四周灵机波动,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仅仅片刻后,一道凄厉刀光陡然在前方炸开,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嚎,傅立叶身形率先回到灵舟。
他朝着看过来的许洛点点头,示意没有留下手尾,然后便是满脸幽怨的齐泰山,亦像块巨石般落在甲板上。
此时他好像才回过味来,什么一明一暗,分明就是一个人在明当靶子吸引火力,而暗中那人则是伺机给诡族致命一击,绝对不能拖泥带水。
可想而知,他这个原本以为自己是主力,可实则是个靶子的泰山大能,心情是如何郁闷?
而比他更郁闷的,则是还在十几里外孤零零装模作样的王沛然。
他察觉到远处那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时,眼中便下意识闪过一丝不甘神色,这么同门的仇恨又岂能轻易放过?
可想到许洛那似笑非笑神情,王沛然又只能强忍出手的冲动,慢慢腾腾前行继续做好本职工作。
哧啦裂帛声隐隐传来,一道道细若发丝的白光在空中一闪即逝。
两名隐甲部族人动作齐齐一滞,然后便齐齐碎成无数块,还没等血肉尽数化成阴煞,就又像被无形巨嘴一口吞下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处天空上,栩栩如生的山川河流瞬间收回黑白画卷中,一只白皙小手自虚空中生出将青墨图握在掌心。
雨生花姐妹俩齐齐露出身形相视一笑,又同时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