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洛强行将古惜夕小脸扳起来,看着已经微微泛红的双眼和嘟起来的小嘴,顿时心里一疼,终于舍不得再口花花。“是于秀光司正花了大价钱,才请动我这位大高手出山,懂不?”古惜夕这下终于惊讶得小嘴张开。高手?你不会说得是你自己吧?可她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位连任爷爷都忌惮不已的合气老祖,却在许洛手中直接一击神魂俱灭,直到这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么多年不见,这个当初还得靠她才能进入诛邪尉的瘸腿少年,竟然已经彻底成长为一个威震四方的凶悍男人!可遂即她心里又泛起一股失落,自己远走界海虽然得到机缘成就凝煞,可是好像也错过了某人这些年的精彩!“惜夕姐不用太过担心,许洛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凑过来的寄奴,突然将古惜夕从许洛怀里接过来,然后朝他身后呶呶嘴。“许洛,伞娘子有话想要跟你说,惜夕姐就交给奴便是。”许洛回头看了眼不远处正满脸忐忑看过来伞媚娘,无奈朝两人安慰点头便走过去。他没有注意到,寄奴抱着行动不便的古惜夕,两人竟然毫无阻碍的走进了青年大车。正准备说话的许洛察觉到这一幕,顿时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般缓缓扭过来,惜夕竟然能进车厢……这、这是生生石的功用!这时他才明白为何秦玄机如此重视生生石,称之为稀世诡宝。这东西委实也太过逆天,要知道这青牛大车看似是他的伴生物,可实则不过是枉生竹的马仔罢了,难道这破石头还能强过枉生竹?仿佛察觉到他心里想法,眉心青竹虚影陡然伸出一根竹枝狠狠抽了过来。枉生竹的攻击可是直接作用于心灵神魂,许洛想躲都没法躲,直接就捂头痛呼出声。这下差点把所有人都给惊动,连一直站在场边摆出高人作态的任洗剑都差点跳起来。‘他可不比古惜夕这种被情意冲昏头的小年轻。许洛一出手他便明白,这年轻人的实际战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所以早已将其当作同辈来看。这会儿竟然还有人能偷袭到他,这还得了,他没拔剑出鞘就已经心性有成。许洛马上就反应过来,他朝任洗剑拱拱手示意无事,这才揉着脑袋对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伞媚娘苦笑道。“抱歉,功法运行出了些岔子,不知伞娘子找许洛还有何事?”听着他的话,伞媚娘原本迅速平缓的脸色又变得古怪起来,嘴唇动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好像难以启齿,许洛看她一眼心里明白了几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许洛能做到的你尽管说便是,总归也算是相识一场。”“多谢、多谢巡阅!”伞媚娘先朝他盈盈一礼,然后定定神迟疑说道。“听闻巡阅在磐石城一言九鼎、威势凌人,刚才那位寄奴姑娘建议奴家去磐石城驱邪司厮混一些日子,不知巡阅可否帮忙书信一封?”许洛这才恍然,原来是寄奴给自己挖的坑。不过这女人说起来也真真值得敬佩,只有真正经历过,才明白她这么多年其志不渝究竟有多难得。何况给于秀光那糟老头子找些乐子,岂不也是他这做晚辈一番拳拳敬仰之心?“这点小事哪还需值当说,你请稍等,正好那一元堂连个主事人都没有,想来以伞娘子的修为也足以胜任。”许洛说完就用他那特有的鸡爪文,给严高交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这位老大哥不知情也就罢了,若是知道还有这等美事只怕比他还要热心些。伞媚娘拿到信之后便告辞离开。许洛看着她朝磐石城方电射而去,心里终于忍不住想象着于秀光见到这位美妇人的模样,想着想着脸上神情不由得有些古怪,没想到这时任洗剑晃晃悠悠挎着那把破剑走过来。“许小友,接下来如何行事不知你可有定计?”许洛脸上浮出几分尴尬,心里却是一凛。这老头当年可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可没有古惜夕那般好忽悠。两人仅仅只是一对眼,便明白对方都是那种心志坚定人物,所以也没必要说些客套虚伪之词来徒笑大方。许洛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终于沉声说出心中打算。“前辈若是信得晚辈,还请尽快将犒京城亲友尽快撤离,手尾尽量清理干净些。这一次宁子浩加上两位合气境死在这里,虽然晚辈另有手段能瞒过一时,但终究不能长久。晚辈也不敢欺瞒前辈,救出古司正之后,晚辈原本也打算彻底远离犒京这是非之地。”任洗剑剑眉微扬,除了脸上苦色稍浓,便再看不出任何变化,实则心里也大吃一惊。啧啧,看来这年青人还藏着不少底牌!修行这么久,他自然明白像宁子洛、妙道、玄心这种人,肯定在犒京城里留着后手,什么魂灯、心血牌之类,换成他也是一样。许洛这话里意思,却是能保证这些人身死魂消的消息、气机没有丝毫泄露风险。要做到这一点究竟有多困难,难道他还不清楚?仼洗剑仅仅只是沉吟片刻,便斩钉截铁说道。“许小友都能为古思炎做到如此地步,我这做前辈的又岂能落于人后。正好早就听闻界海是邪物凶兽肆虐、日日血战不休,想来就算是战死在诡物手中,也总好过老死于犒京这座枯朽大墓。”许洛脸上直接浮出惊容,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比他还要悲观。说实话自从进入犒京城,他便自心底生出不喜。这座大燕名义上的首善之地,看起来繁荣昌盛,可实际上却是暮气沉沉。他所接触过的各类修行人,高阶要么是两司门下鹰犬、要么自成一统,只顾修行,低阶则是不思进取,以蓄养精怪取乐。明明汇聚整个大燕最为出众的一群精华战力,可却连哭山猿这种庞大凶兽群都放任不理,任其祸害城郊野外。大小势力间反倒是各种勾心斗角之事乐此不疲,竟大有城外之事,有我何干的意思。许洛没在这里看到莫水郡那般的生机勃勃、见诡就诛之忧,也没有见到磐石防线的铮铮铁骨、悍然赴死之势。是的在他心里,犒京就连他亲手摧毁的磐石将军府都不如。至少甭管将军府那些大人物怎么想,可大多数御兵司的兵士对诡物还是深恶痛绝,见之必杀。再加上现在由于秀光与夏可抗两人主持大局,只要熬过这开头几年,往后肯定会愈发兴旺安稳。想到这里,许洛不由得指向前方若隐若现的环间山。“晚辈也就是个乡下泥腿子出身,若是有幸逃出犒京城,这之后的路途就要靠前辈多加照应了。”任洗剑明知他这就是客套之语,可这话也要分是由谁说。许洛如此年轻修为便堪比合气,这样的英才夸赞他也听得老怀大乐,连脸上苦色都缓解不少。“许小友客气,不知这里的消息你有把握隐瞒多长时间,老夫也好做些安排。”任洗剑先是谦虚摆手,随后语气还是透出几分急躁。许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人家能号称四大家,那肯定就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他估算下自身气血还能支撑枉生竹大概半天左右,当然这是指只单单封印气机,在这期间他是绝对不能够再动手。“在日落之前,前辈可能撤出所有人手?”既然任老头性格直爽相投,许洛也不再耽搁直接就询问出声。任洗剑明显长舒一口气,二话不说就恭身行礼,许洛吓了一大跳连忙跃开。“前辈别开这种玩笑,小子可是要折寿的。”任洗剑还要转身再行礼,许洛已经率先弯腰行礼,一脸苦笑。“前辈若是当许洛这人能交,就不需如此,此事有惜夕这小妮子牵扯其中,本就是许洛必为之事,前辈就别再为难小子。”见他坚持不受,再加上时间紧迫任洗剑终于也不再坚持,可看向许洛的眼神却明显真挚不少。“以后许小友若是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只管一纸传书,只要洗身剑还在、任家不绝,必然赴约。”许洛这回真有些动容,这位任前辈看起来话语不多,可这恩怨分明的性格当真是豪爽大气。修行人的承诺可不是随便许的,也不是谁都敢跟老天爷呲牙的。许洛这混账纯粹就是破罐子破摔,一副我不好过干脆就鸟都不鸟你的死赖作态。“事不宜迟,前辈还请尽快动身,小子会尽量多支撑些时间,黄昏之后若是没有前辈在这里坐镇,晚辈也不放心一个人离开。”任洗剑若有所思看他一眼,陡然明白过来他还想要去干什么。这会儿,他心里也不禁对许洛生出几分敬佩之心,现在的年轻人当真是了不得,就冲着这胆子自己只怕不服老都不行!他苦脸上罕见浮出慎重神色,再次朝许洛拱手行礼,然后不待他回应便直接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