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显得有点讶异:“兼炼魔功?”
“对,兼炼魔功。”如海娓娓而言,“我早说过的,魔道的功法有它独到的地方,有些地方、有些方法可以借鉴,兼修魔道功法有助于冲破修炼瓶颈,这些是无数修仙者心知肚明而不宣诸口的公开秘密。”
于文没有接茬,他早在耿潜身那里听到过同样的秘密,现在他还怀揣着那份用来兼修魔功的用九幽冷泉水送服的丹药丹方。
“总之寒玉床你自己收着,总有你用得着的时候。”如海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想法,转换话题道:“对了,你看大火烧多久才熄?”
“烧完了能烧的才会熄灭,估摸至少四、五天。”
“嗐,为了抢时间才抄的近路,被火一挡四、五天,前面的努力等于白干。”如海有些懊恼地说道,“还不如当时从桌上多抄走几件东西呢。”
于文微微一笑:“恶战之后需要休整,我最迟明天带你穿过火海。仙儡都被捣毁,那么下一关应当已经开启,就算没打开烧也被烧开了。你抓紧时间恢复法力,别在下一关变成软脚蟹。”
下一关真的已经打开,于文用并蒂三莲法宝带如海穿过火海登上对岸。对面上岸百丈后矗立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山,中间有一条窄窄的裂缝,里面凿着陡直的小台阶通向石山另一边。
拾阶而上,一路平安无阻,爬完三百阶后走出出口。视线里没有浓雾,他们来到的是一个人工削平的半山平台,前方和右侧向外挑出可以看见开阔的峰峦起伏的景观,左侧有竹篱围起来的两间木屋子,其中一间象座简易佛殿。
于文观察一下四周,道:“这儿很久没有人来过,看来我们先到一步。”
如海激动地说:“应该是片云禅师圆寂的地方没错,我能感应到里面传出来的浓烈佛法力量。”
于文道:“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周围看一看。”
“你不进去?”如海很感意外。
“是你们南卢寺的家事,我去瞎掺乎什么。”于文笑着说,“如果六具元婴期仙儡都挡不住闯关者,难道能在居所设置出更厉害的禁制?放心吧,我觉得那里面应该没有任何的风险。万一有情况你叫我一声就成。”
如海一想确实有道理,“迎奉”片云祖师舍利子回家的事涉及到南卢寺的脸面以及片云祖师的遗宝,的确不方便被外人看到,于是道声谢独自进去。
于文在平台上到处走走看看,看得很仔细。平台北侧的悬崖边上有株虬龙盘折、枝叶茂盛的老山松,他来到悬崖边驻足欣赏下方景色时注意到老松最靠外面的树枝前端挂着一个风化严重的小物件。
仔细看去,辨别出那是一枚佛像吊坠,穿在一根寄生于老松上的老琥藤的下半部里,外面覆盖着一层层风化后的锈藓壳体。佛像面目长期风化后有些模糊,在背景反光下显得黑乎乎的。
于文一时间有点感慨,堂堂化神期大修士,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人物,无论生前怎样叱咤风云、风光无限,终于敌不过岁月这把杀猪刀,反而不如一件没有生命的吊坠存在得更长久。
他伸手用摄物术将吊坠摄来,擦干净表层的脆壳顺手揣进怀里,历尽凶险来了一趟,好歹留点纪念品吧。他可不想象师父那样找块显眼的石头大笔一挥,用汉字刻下诸如“世间风物何如者,遍阅沧桑自问君”之类的句子,再签上“于文到此一游,某年某月某日”的方式做留念。
右侧的山下传来几声轰鸣。于文踱过去,原来在悬崖边缘有一个稍突出去的小平台,一条曲折的石径从下方十数里外的山脊绕过来通向这里,传出声响的地点还在山脊的另一侧。
“于文,”如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来看一下。”
于文走到竹篱门前停下,对里面道:“有什么事?”
“你进来,没事,我都收拾好了。”如海从佛殿里探出脑袋,“有个有趣的东西你也来看一看。”
“那我进来了啊。”于文交待一声迈步走进竹篱门,走进佛殿。
佛殿内部不大,从灰尘显现的痕迹看,以前应该布置得非常精致,现在已经被如海整得非常的“干净”。和尚让他看的东西是北边墙壁上的一行字迹。
于文点点头:“嗯,这些图画和主峰顶上的那些似乎有点点相似。”
墙上又是杜希言的题字,用汉字写着:“君终归葬故土,此君所以胜余者也。然则若置宝如胸中所学于松间者,后必无刳腹之厄,君之不智者亦胜余也。”
如海在旁道:“我也觉得这些图画同那些文字有点类似。真是奇怪了,既然那人来过这儿,为什么不拿走舍利子呢?”
“我觉得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的修为高到看不上舍利子的境界。”于文随口说着,追问一句,“你对这些图画或者文字的东西有没有摸索出一点头绪?”
“完全没有头绪,峰顶的图案还有这处的图案我都拓印下来,回寺里看看有没有能认识的长辈。诶,于文,你也可以拓印下来研究研究。”
“真的假的?这样吧,你拓印的那份让我复制一份。”于文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顺口说,“对面的山下有响动,估计是那群人搞出来的。”
如海猛地转过身:“他们来了?”
“估计不是在最后一关也是倒数第二关。他们走的虽是坦途,需要对付的仙儡的总数量和等级不一定比我们的少。”于文说出自己的分析,接着催促他,“拓印件呢,快出来给我复制。”
“给,你先弄着,我去看看。”如海拿出拓印件给他,急匆匆出去。
于文做完复制走出小院来到正在悬崖边观察的如海身侧。
如海道:“他们刚刚突破倒数第二关,正挺进最后一关,响声是仙儡自爆弄出的动静。他们中间有高手,照这种进度最快明天可以登上这里。”如海道,“我们已经拿到东西没必要同他们照面,马上从原路返回你看怎样?”
于文问:“你的佛法法宝套装多久能够使用一次?”
“一个月之内只能催动一次。难道你也……”
“明天这个时候才能用。”于文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别傻等着,做些什么,准备好迎接那些还没有照面的朋友们。”
翌日清晨,三个人影出现从下方山脊后转出来,他们沿石径朝平台跑上来。中间相貌约二十许的金丹初期英俊修士,由两名金丹后期修士一前一后保护,看起来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少主,我看见草庐了,您一出马果然马到功成。”前面的修士奉上谀辞。
“嗯,张长老,我们要感谢武老祖,是他一个人力战拖住三具元婴期仙儡我们才能顺利闯过关口。”青年修士看来比较实事求是。
后面的修士哂道:“要不是武老祖坚持走所谓坦途,我们也不至于花十天闯二十一关,最后三关一关比一关变态,元婴期的仙儡一关比一关多,如果当时听我的意见走另一条道,或许早就拿到舍利子。”
那少主道:“衣长老别这样说,临行前大老祖反复交待我们一切行止听武老祖的安排,你私下嘀咕也就嘀咕了,回去之后不得对任何人提起。”
“是,我记住了。”衣长老道,“我还是有点想不通,大前天出口那儿出事武老祖为什么不让我们回援,大老祖的嫡传徒孙可是守在阵里的,万一有什么意外怎生得了呀。”
少主道:“休得再提,武老祖是对的,抢先拿到舍利子比什么都重要,代师侄那儿有智长老护着,打不过避一避应该没有问题。”
主从三个跑得很快,不久后来到小平台的下面。这时,打头阵的张长老脸色有变,停下对后面说:“少主,情况不妙。”
后面两个警惕地站住,身上灵光闪闪地掣出了各自的兵器。少主问:“怎么啦?不是说后面没有关口了吗?”
张长老苦笑道:“不是关口问题,而是我感应不到佛门的灵力波动,有可能舍利子已经被人拿走了。”
少主脸色大变:“都是被那个固执的老家伙害的。张长老,你先上去看看,我们等你的信号。”
张长老张开全身的装备跳上大平台。
很快,少主和衣长老收到安全信号,匆匆地登上大平台。一上来,少主迫不及待地问站在竹篱外的张长老:“怎么样?”
张长老黑着脸,摇摇头:“被席卷一空,除了屋子和灰尘什么都没留下。”
少主带着衣长老一股风地冲进小院里,把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果真如同张长老所说的空无一物。
衣长老观察灰尘痕迹一阵,道:“少主,灰尘痕迹都是新的,绝对不超过两天,肯定是三天前袭击我们后营地的人捷足先登。”
同样在院里院外仔细搜查的张长老接道:“从痕迹上判断有两个人。”
少主气得咬牙大骂:“老顽固,近路不走走远路,被别人摘走了果子。张长老,你估计拿走东西的两个小贼什么修为,离开多久了?”
“什么修为看不出来,离开最多半天功夫。”
“少主,我们追上去把东西拿回来!”衣长老建议。
“不可,”张长老不同意,“两个小贼情况不明,他们能穿过险途抢先一步来这儿拿走东西,肯定不是普通辈,我们最好等武老祖赶过来后一起行动保险些。”
“等到他赶来,黄花菜都凉了。”衣长老不屑地道,“哪怕抢回来,功劳也全都是武老祖的,少主能得到什么?”
“少主,真的不要冒险呀!”张长老看出少主意动了苦口婆心地劝阻。
“我们先追上去看看,如果打不过可以撤退,还可以远远地吊着他们等待武老祖前来支援。”少主拿出自认为最稳妥的办法。
这位少主对行动有最终决定权,张长老无奈只得同意。三人找到石缝通道,依旧张长老打头阵探路,确认安全后少主在衣长老的保护下追踪下去。
三个人跑到出口外一看,前方是熊熊的烈火,衣长老上去试探了一下,一件符宝刹那间就被炽天灵火烧着,救都救不回。
衣长老大呼小叫:“完蛋了,这么厉害的火根本穿不过去。”
张长老则突然警惕地回转身:“谁,是谁在那?”
于文和如海见被发现只得在石缝出口旁现身,如海手拿一只佛力四溢的匣子冲他们摇晃,咧嘴一笑和于文一块反身钻进去飞快地奔回平台。
“追,堵住他们!”少主注意到于文只有筑基期假丹境界后底气大足,断然下令,“一定要把东西抢回来。”
这一回连谨慎的张长老也没有反对,三人真的急了,一窝蜂地钻进了石缝通道里,张、衣两位在前,少主在后。跑到三分之二时,毫无征兆的,张、衣两人的身体断成数截,少主也没刹得住被斩断双脚,腹部被切进去一半。
于文和如海从上面下来,走到奄奄一息的少主面前。
少主惊恐地呻吟:“你们不能杀我。”
于文奇道:“为什么不能杀?”
“我是玄风魔盟的少主,星玄魔尊是我嫡亲的祖宗。”
如海闻言脸色一变,道:“玄风魔盟势力极其庞大,据说盟主星玄魔尊是元婴后期大圆满的魔修,也许已经跨进了化神期。”
于文撇嘴:“傻了是吧,莫非我们不杀你,你们就会放过我们?”一收冰蚕丝把少主的脑袋切下来。
与此同时,数亿里之外某座辉煌的宫殿深处,一盏小油灯扑的熄灭,不远处一名黑气笼罩看不清形貌的男子猛地睁开眼,他的眼睛里蓝光暴射,难听至极的声音嘶吼道:“是谁敢杀害我的嫡亲玄孙,我要把你锉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