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玄阳宗卷土重来,这次来了三名金丹期长老。
他们在掌门宫以及数个主要部门的一十三名筑基期弟子的簇拥下到达边沼分堂,首先宣布于文为反叛,接着将陈柖棠当场停职,由一名隶属内务部的筑基期弟子临时代理,在此人的安排下整个分堂都行动起来为剿灭反叛做准备。
准备了两天,三名金丹期长老和十二名筑基期长辈的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到孤岛外,摆好阵势,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发动攻击。
于文前次是第一次看到金丹期高手的全力攻击,这次则是一群,其攻击规模和威力超出他的想象。
孤岛被各种各样的光芒包裹,三名金丹长老和十二名辅助筑基期弟子的合力攻击非常可怕,浓雾在翻滚中被各种攻击染成变化万端的各种色彩。
光看到天空中爆开的各种法术,普通人或许会感觉乘坐小舟航行在风暴中的大海,随时随地可能颠覆而丧命,实际情况是阵盘表现出极强悍的防御力,外面的攻击能够令孤岛的天空完全变色,却不能够让庭院中掀动哪怕一粒灰尘。
唯一的问题就是灵石的消耗速度,三十三个卡中槽每隔几分钟就有一颗中品灵石因灵力耗尽化成碎末,一个小时的平均消耗掉为二十枚左右,夏季末时仇祖留下的一百枚中品灵石储备照这个速度下去坚持不了多久。
于文唯一做的事就是守在阵盘旁不断地添加灵石,同时也考虑万一灵石耗尽下一步如何行动。
战斗从下午打响,入夜后也没有停止,三名金丹期长老和十二名筑基期弟子分成三班,每个时间都保证有两班保持攻击、一班休息,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耗也要将孤岛防御耗垮。
半月升的时,三十三个卡槽中同时有九个的最后一块中品石耗尽,阵盘的防御因此漏洞百出,被一名金丹期长老用宝物砸开大洞,孤岛上庭院里的景象第一次清晰地展现在讨伐者的眼中。
怎么办?于文心里头一紧,手心攥出了汗,强忍住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正当胜利者准备胜利地穿过空洞杀进孤岛内层的时候,阵盘里突然不可思议地放出绿色光芒,庞大的灵力从其内部冒出来,瞬间将因灵石耗尽而停顿的部位重新催动起来,浓雾一下子冒出来将半数闯进空洞的人吞没掉。
于文很清楚,突然间冒出来的灵力绝对不是来自于那十枚预设在核心部位卡槽最底部的上品灵石,而是来自于阵盘本身,看来此物不仅仅只是一件防御力超强的阵盘那么简单。
这个变化让外面的人又惊又怒又急,然而它仅仅是个开始。
孤岛上空弥漫的浓雾好象具有传染性,雾气以孤岛为中心呈同心圆飞速地在沼泽的水面上形成,先是很薄,跟夜间沼泽水面的薄薄的毒瘴混在一起,在围攻者意识到时,薄雾陡然间变浓、升腾。
转眼之间御器飞在空中的那些人发现,吉南大沼泽上毒瘴厚达十丈以上,空气里中人欲呕的气味弥漫,毒瘴有种怪异的力量扰乱人的神智,他们中有过类似经历的脸色大变:“是妖夜!特大妖夜!”
话音未落,毒瘴里蹿出来一只只体形庞大的妖兽,喷吐着剧毒脓液扑向玄阳宗的弟子。
于文愕然地看着面前的阵盘,绿光出现后,阵盘自行飞出原来的位置变大到直径一丈五尺悬浮空中,除绿芒越来越强盛,还有越来越浓郁的绿色气体喷出来并马上消失在五尺外的空气中。
他被它逼得退出了南厅,退进前院,然后看到另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景象:南厅茅草屋顶整个被散发出绿色光芒的气体覆盖,在屋顶上面,一条一丈粗的形状如龙而无足无角的巨大妖兽盘在上面。
它通体黑如铁,双眼放出金光,高昂起上半身,吐着血红的长信,鼻中对四面喷出毒雾,尽管这只是个幻影,那种可怕的气息足以让人心胆俱裂。
“剧毒铁虬!”于文心里暗暗惊叹,“难怪他姓仇!血缘最接近龙种的妖兽之一,最低限度是九级,搞不好十级、十一级都有可能。”
一场特大妖夜的到来打断了玄阳宗讨伐队伍对孤岛的攻击,各级妖兽隐藏在沼泽毒瘴里对人类修士发起疯狂攻击,三名金丹期长老也只能尽一切可能迅速撤回岸上,筑基期的弟子能有几人成功摆脱上岸就只有天晓得了。
于文呆在院里没有动,这场由剧毒铁虬精心准备并掀起的特大妖夜必定会冲击分堂地域,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替边沼分堂的弟兄们祈祷。
交子之际,仇祖出现在庭院,他招手将法盘变成原来的样子,满意地对于文道:“很好,看来你是真的吸取了教训,先前只要你稍微自作主张,首先丢掉的必定是你的性命。”
于文脸色发白,身体轻微颤抖着,道:“晚辈今后定当唯老祖之命是从。”
“你继续在屋里守着阵盘,无论什么人来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得离开。”仇祖再一次给他一些中品灵石,“接下来的几天会很关键。”
接下来的几天到底如何关键,答案在第四天晚上揭晓。
守护阵盘的于文突然间被剧烈的震动惊起,法盘的防御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攻击打破常例地撼动到孤岛本体,地面如同发生地震盘摇晃,房屋也随之摇摆,法盘每一个卡槽一下子就都消耗掉一块中品灵石,好在每个卡槽可以装五到十枚灵石,阵盘的防御才没有被攻破。
于文一边手忙脚乱地补充灵石,一边惊惧地打量天空,从东北、西北两个方位各看到有一道耀眼的遁光飞舞在高空,一个个骇人的法术、一个个威力巨大的武器驱开毒瘴、映透天空,挟着可怕的破坏力砸下来。
呯呯之声不绝,卡槽里一块又一块的中品灵石被耗尽碎成粉末,灵石很快就不够了。
象是发现了此间的窘迫一般,东边的遁光里往上飞起到数百丈的高空,然后大放红光犹如晨阳,照得下方广大的地域朦朦亮,然后这个“晨阳”流星一般急坠下来,到孤岛上空三十余丈时紧急刹住,而表体的红光没有停下,化作覆盖火海落到浓雾上。
西边的没有这样华丽和夸张,仅是相对朴实的抛出一个黑影到百丈空中,在火焰映照之下落下来,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一座底部宽近十亩的小山峰,硬梆梆地砸进浓雾。
没有任何疑问的,卡槽里所有的中品灵石一齐耗尽,失去灵力的阵盘也就失去了威力,浓雾立即消失得干干净净,火海和山峰突破阻碍将孤岛的天空团团包围并且畅通无阻地压下来,直压到屋顶的位置。
火焰近在咫尺,屋顶的茅草却没有点着,火焰当中某两处同时一亮,两个人影穿过来落到庭院,东边是名长衫老者,于文见过其画像,西边的于文曾远远见过其本人,前者是玄阳宗大老祖庆喜秋,后者是玄阳宗新任五老祖冯自远。
庆喜秋面相威严,火光下映照出他的飘飘长髯,他没好气地打量着于文,冷哼一声:“你就是于文?”
这是元婴期的老祖,在普通修士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换作别人恐怕早吓得手足发软,而于文没有,他小时候就差一点亲手杀过元婴期的修士。他只是很平静地回答:“正是弟子。”
“就是你混进本门掀风起浪!你是究竟什么来历,有何目的?”
“原只想借住一段时间后即离去,可惜一进来就一直被人威胁和迫害。”
“谁是你的后台?”庆喜秋看来懒得同他辩论,“叫他出来见我。”
“仇祖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又怎么可能是小子可以使动的呢,如果他要见你自然会出现。”
“那好,我先捻死你这只小蚂蚁,看看你的仇祖会不会出来救你。”庆喜秋都没有动作,一点银芒闪电般打到于文眼前。
实力差距太大,于文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出手,更加来不及作出反应,直到身前黯淡无光的法盘突然间冒出个绿色光罩并且将银芒挡开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小命在鬼门关前转过一圈回来,顿时汗毛竖立、冷汗湿衫。
“对小小炼气三级,哦,不对,前几天刚刚晋升四级的小角色下黑手,庆道友不觉得惭愧吗?”仇祖从那两人身后冒出来。
“谁!”庆喜秋猛地回过身,被敌人不知不觉地潜到身后,这个乐子大了。
“你不是要见老夫么。”仇祖笑得很得意,“老夫为这一刻暗中谋划准备两百六十四年之久,你不见我,我也会见你。”
“你究竟是什么人?”庆喜秋看清他,眉头大皱,“你不是人类,你是夺舍的妖兽!怎么你的气息我好象什么时候在哪里感觉到过。”
仇祖没理他,直接向于文发令:“于文,启动!”
其实根本不用于文启动,于文也不知道如何启动,这句话只是个类似咒语的东西,它将阵盘里十块上品灵石的部位启动了。
阵盘诡异地出现在离地一丈的空中,变成两丈大,于文上次见过的一幕重现出来,剧毒铁虬的幻影冒出来,这一次庞大的气势将南厅地板以上的建筑全数掀掉,孤岛的天空重新被绿色的浓雾所笼罩,原本悬停在屋顶的火焰也被浓雾挡到了外面。
“圈套!”庆喜秋意识到不妥,同时语气凌厉地逼问,“冯自远,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很简单,因为冯自远的法宝小山峰没被法盘挡到外面。
冯自远道:“庆师兄,投降吧,仇老祖曾经是化神期巅峰的前辈,即使现在也已经恢复到元婴期顶峰,你才元婴中期后阶,没有任何胜算的,或许老祖会爱惜人才饶你一命。”
“我瞎了眼了!”庆喜秋无比懊恼,“仇祖是吧,不管你以前如何,现在又如何,玄阳宗的根基绝不是你和你的一条走狗就可以撼动,我……”
“哈哈哈,”仇祖用大笑打断他,“今天我就没打算放你活着离开,老夫入主之后会让玄阳宗更加强大,一统吉武国,为了宗门你就牺牲吧。”
话讲到这个份上自然没啥可继续讨论的,冯自远为了在主子面前表现,抢先对庆喜秋发动攻击,很快仇祖也加入了战局。
以仇祖这种人物做事自然非常周密,法盘底下,在它启动的那一刻,于文就被禁制在里面不能动弹分毫,包括他的法力也被彻底禁住。不过,仇老祖不知道的是于文身负两种体系的仙术,他所禁住的只是其灵根体系下的法力。
于文一直暗中运转着太元混一心法,以保证昆庐仙力任何情况下可以调动,乘着三人大战,他也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步做出来。
《金庐妙真诀》功法催动开,冲破最后一层薄薄的、随时可以冲破的障碍,体内仙力开始进入另一个层次的循环线路,谷虚期境界成功突破,旋照期功法的第一个周天开始运转。
晋级天劫,立至!
这是于文精心准备了好久的一刻,孤岛下、府第里替劫之器、护山大阵全都被他满载催开,与之对应的是天空中三十里范围,本是晴朗的天空瞬间堆满乌云,狂风大作,云中电闪雷鸣,天劫的气息和独有的威压将孤岛及其方圆三十里范围的水面毒瘴扫荡一尽。
孤岛上正奋力搏斗的三名元婴期高手立即被天劫锁定,仙缘体系的天劫的力量来源于更高层次的法则,是他们前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完全陌生的力量形式,他们无法摆脱。
很好,一次性解决!这是于文在摒弃一切杂念专心渡劫之前的最后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