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宗的地盘东西和南北横跨千里,师昌明的居所处于腹心地带的奇樽山,距离玄北坊市三百多里。
深秋时节,漫山的红叶,于文和同伴一块坐在玄阳宗专用于内部交通的云车上,透过车窗欣赏着下面飘浮的白云我红透的山林,心头既有兴奋和期待,也有不安。
好在驾车的人正是他们打通关系的玄阳宗的杂役弟子,名叫郑盛础,一路上不厌其烦地同他们讲玄阳宗长老会客时的规矩以及师昌明的一些习惯倒让他们逐渐放松些。
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过去,云车飞到一座雄伟的大山脚下的一座牌坊前,郑盛础领他们下车,在此交验文牒换乘马车上山。
上山的马道盘来绕去,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山腰处一个院落。外面用三丈来高的原木建起栅墙,围起一个不小的院落,进栅门后里面是一片白雾茫茫,除了一条拐来拐去的碎石路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郑盛础领四人循石子路走进去,走出一段距离后穿过白雾,来到一座木结构的建筑群面前。建筑群由五个相连的楼阁组成,其中一半露在外面,另一半似乎建在山间洞府里面了。
屋外的下马石旁边停着一辆华丽的云车,房门外两名杂役弟子打扮的人正的小声聊天。
“伍师兄,小弟回来了。”郑盛础先给同伴打招呼,然后笑嘻嘻地对另一人道,“这不是段师兄吗,叶师叔来作客呀,小弟早晨出去的时候不知道师兄会来,不然说什么也要留下来传候大驾的。”
“呵呵,郑师弟甭给我假客气套近乎,师长老有安排你敢违抗?”段师兄笑着道,“叶师叔上午就来了,这会应该要打道回府。”
屋里有声音传出,三人赶紧停止说话恭谨地侍立。
“哈哈哈,师叔请留步。”一个人倒退着走出来。
“是他。”于文和阿牛认出这人,叶群山。
叶群山退出房门才转身,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目光扫过于文他们,换上漠然的表情:“小段,回府。”
等叶群山坐上飞车走了,阿牛小声地道:“看样了他不记得我们了。”
“记得才怪,他是内务部总管,大人物,你我何德何能值得他记住?”
伍师兄在台阶上对下面道:“长老让你们进去,跟我来吧。”
晏飞领头四人小心地随伍师兄跨进大门,屋里的家具陈设简约别致,正前方一张云床,一名老者盘腿坐在上面半倚着一只小几看书。
“长老,他们带到。”
“嗯,给他们看座、上茶。”师昌明放下遮挡脸的书看向四人,“你们就是传信来求见的人?”师昌明长得相当俊朗,剑眉入鬓、双目有神、鼻梁高挺、长髯及胸,第一眼印象就很容易使人产生信赖感。
“正是晚辈等人。”
“信是谁写的?”师昌明从小几上拿起信纸,“图画不错,让我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信是于文写的,里面只有一张图,画的玉佩图形,因为这是重要的信物,不敢轻易交出去,所以画成图影。
“东西带来了吗?”师昌明继续发问。
“在这。”一旁的于文赶紧拿出来双手捧着。
师昌明手一招,玉佩飞起来落到他手上,他摩挲着玉佩眼中浮现起追忆怀旧的神色,过了一会才道:“是此物没错,三百多年前发生的事好象在昨天一般。我师昌明这辈子欠下的人情不多,以秋家的这个最大。你们四个都不是秋家的后人吧?它怎么到你们手上的?”
“不是,是秋家的后人秋山立掌柜赠送给晚辈的。”于文回答道。
“当年我的承诺是只要有人拿它找我,我就要满足他的一个要求,当然了,必须是在我能力范围内并且不违背道义的要求,执有人不一定非要秋家的后人,既然你们拿它来,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听听。”
晏飞出清了清嗓子道:“我们想请您引荐我们加入玄阳宗成为正式弟子。”
“哦!”师昌明坐直了身子,“我一直没问你们姓名来历,因为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但是加入玄阳宗就不一样了,尤其你们要求成为正式弟子,作为你们的引荐人,同时也是担保人,我必须了解你们的身份来历,还必须了解你们的资质条件,玄阳宗有自己的规矩,招收弟子有严格的标准和考核程序,不会因为人情关系就可以免除。”
“晚辈都知道。”晏飞从怀里拿出四只信封,“这是我们四人准备的履历,请前辈审查。”
师昌明将信封拿到手上拆开阅读,很快脸色有变:“谁是晏飞、晏影?”
“晚辈是晏飞(晏影)。”两人起身应答。
“你们是寇权兵的徒弟?”他的声音有些严厉。
“晚辈十五岁时承蒙先师收录门下,前年先师已经故去。”
“死得好,活该!”师昌明毫不掩饰他的厌恶。
此举令晏飞和晏影有些不自在。
于文赶紧道:“不知道您与寇前辈之间有什么过节,毕竟斯人已逝,晏飞和晏影是诚意前来请求加入玄阳宗,听说玄阳宗招收新弟子时对其以前的师承并没有太过严格的要求,只要入门后与原来的师门断绝关系就成,晚辈想这一条对他们兄妹来讲绝对没有问题的。”
“你是……”
“晚辈名叫于文。”
“于文,牙尖嘴利,胆子不小。看在是你从秋家得到信物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计较了。退一边去。”师昌明疾言厉色将他叱退,然后对晏家兄妹道,“寇权兵人品低劣,他的旧日徒弟未必好得哪里去,所以要我保荐你们我不会做,看在秋家信物的份上,于文和曾武我可以马上让宗门的人审查,你们俩我最多安排到外门做挂名的杂役弟子。”
果真是这样!这种结果他们四个预计中第二差的结果,挂名杂役的弟子顾名思义连杂役弟子都不如,相当于苦力和半奴才的代称,是一个门派最下等的成员,而且所挂的名份随时都可能取消,在外行走时不会受到宗门的保护。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改良丹方就是为这个所准备。
晏飞不慌不忙地问道:“假如我们兄妹能够为玄阳宗做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贡献呢?”
“是什么?”
“请师长老过目。”晏影取出丹方和剩余的五枚金坤丹。
师昌明接过丹方只看一眼立即从云床上站起身,再闻一闻丹药,马上下床穿鞋坐到床沿,神情举止都十分严肃。
“这张丹方你们从哪里得来的?寇权兵留给你们的?”
“是晚辈从先师故后的遗物中找到的,五枚成丹由晚辈年初时在玄北坊市照方炼制,已经试过药没有问题。”晏飞回答,这是他们预先编好的答词。
“好,很好,我马上让宗门的丹房拿去测验,如果属实我可以答应保荐你们加入本宗的要求。”师昌明的态度有转变,“寇权兵活着时没做过几桩好事,没想到死后会留下好东西。晏飞、晏影你们很聪明,拿着秋家的信物和它来找我,要是换别人,你们能活着拿到一笔钱就是最好的结局。”
“全凭前辈周全。”晏飞和晏影露出喜色,双双行礼致谢。晏影偷偷用眼角瞟向于文:幸亏他执意炼丹献方,不然今天的事真的会黄掉。
“好了,你们先在我这里住下,我会立即请宗门审查你们的丹方和你们的履历,只要没有问题就会给你们做入门测试,你们要做好准备。”师昌明做出决定。
自此四人就在师昌明的院子里住下,名义上为做客,实际上就是软禁,师昌明通知了宗门调查他们的身份来历,这期间当然不可能放他们离开。
祸福相依,被软禁在师昌明的住所对四人来说好处多多。比如说师昌明一派长老的身份有资格占据一条灵脉,也就是说他的居所建在一条灵脉上,虽说他们四人不可能直接接触到灵脉,毕竟也能间接沾到好处。又比如住在师昌明家里安全上自然有保证,也不用花费大笔的生活开支,过去一年住在玄北坊的开销着实不小,要不是在紫雾荸芑上发了笔财绝对不可能撑下来。
四人安心修炼等待结果,很快同师昌明居所的侍从人员混熟,伍师兄名叫伍子钤,是外门弟子,身份比其他人都高,此人服侍师昌明多年实际是半仆半徒的关系深受器重。
一个月后初雪降下的时候,炼丹房那边先有消息传来,金坤丹炼制成功,药性分析有初步结果出来,全部非常理想,仍需要一段时间试药验证。四人振奋之余更加安心等待,伍子钤和郑盛础对他们的态度也更加亲善,毕竟他们极有可能成为同门同师的师兄弟。
冬季过完,两方面的正式结论全部出来:金坤丹没有问题,他们的身份来历核查也没有问题。
刚一开春,一队人马来到师昌明的住所将于文四人带走,他们来自玄阳宗管理人事的宗人堂,奉命接四人前去作入门测试。
玄阳宗的核心地域属于金丹期长老以上的最核心成员,管理宗门日常事务的机构设在东边的非核心地带,宗人堂的飞车也不能直接穿行,绕了一个大弯。
于文四人惴惴不安地坐了一整天的车,入夜后被带进宗人府的考察院。这是一处大的建筑群,依山傍水而建,所有的建筑都恢宏高大,式样古朴带有浓浓的古典风格,某些地方掉漆后露出来的木料更向人们传达出久远的信息。
进院后,四人被分开,各有人带领进入不同的地方安排休息,当天已太晚,次日才开始正式测试。接待和安排他们的人一个个表情麻木、惜字如金,只例行公事般地对他们宣讲测试时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对所有的提问一概不回答。
玄阳门的入门测试非常严格,不仅仅只测试一下灵根和修为境界,更包括更广泛的内容。比如测试项目包括身体和意志等几大块,身体的测试要检查身体、骨骼、肌肉、经络等等的坚韧情况,检测身体对灵气的亲和力、吸收率等指标,检测对一些常见的有毒、有害物质或者疾病的抵抗能力等等;意志的测试要测试耐力、毅力、反应、灵敏度等等指标;此外还有对智力、情商方面指标的测试。
总之入门测试大大小小的项目多达两百余,可用“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八个字来形容,整个一轮做完花了整整十天。幸亏于文他们事先已经听伍子钤和郑盛础讲过测试的敏繁杂,早有心理准备,否则难保不出现状态起伏的状况。
测试的结果是四人给了玄阳宗一个小小的惊喜,在最最重要的灵根属性指标中,四个人里面就出了两个天灵根,这在以往的历史中还从来没有过。四人中以晏影的评分最高为上上等,阿牛为上中、晏飞为中下、于文为下中。这个结果也让玄阳宗对他们的态度有所转变。
四人结束测试出来的时候,师昌明派伍子钤驾车来接他们,这与十天前他们离开居所时所受的待遇完全是两回事,不光师昌明,还有不少的玄阳宗长老派了人早早候在考察院外,见他们出来后纷纷热情地上来搭话套近乎,当然了,享受这种待遇的是晏影和阿牛,晏飞和于文基本上没有人搭理。
伍子钤将四人载回家,师昌明立刻召见他们。
师昌明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推荐四个人就有一半是天灵根,天灵根的弟子对于一个门派来说就是笔珍贵的财富,每次宗门发布核心弟子级任务中招收到天灵根弟子都是功绩居前的任务。他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四个人全部入门绝对没有问题,并且流露出要亲自收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