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峙,引来了总裁办同事的关注,尤其是张宗培,他想不到陈耳东竟然是个刺儿头,敢和高姐对着干,“你脸皮还真厚,年纪不大心眼却这么多,还敢大言不惭的讲出来!”高姐怒道。“我宁可做真小人,也不想做伪君子,您要是觉着我不适合这份工作,我现在就可以走。”陈耳东的语调极其平淡,就跟聊天似的。男女发生争执,最怕的就是其中一方怒不可遏,另一方却平静如水。陈耳东那张爱咋咋地的脸,让高姐的一腔怒火全部发在了空气之中,她的嗓音本来就尖,此刻更像是利器划过玻璃的滋滋声,令人耳膜不适。“公司请你来,是要为公司做事,你心里没有公司,谁敢用你?”张宗培不能再坐视不管,他是总裁办的主任,若是老板一会儿回来,看见有人在他这层楼吵架,倒霉的可是他自己。“高姐高姐,消消气,跟一个试岗的一般见识干啥,我去批评他。”张宗培劝道。“哼,别跟我和稀泥,我是没有权力决定他的去留,但我一定会告诉老板,这种人,留不得!”高姐说完,气冲冲的走了,她认为陈耳东是个无赖,不想再和他吵,吵也吵不过。张宗培把陈耳东拉到小阳台抽烟,一脸苦相,他说:“哥们儿,这才第二天,这就忍不住了?”“我又不生气,我是实话实说而已,真要忍不住,我就开骂了。”陈耳东笑道。“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非要让你来我的总裁办。”张宗培嘀咕道。这是陈耳东最好奇的一件事,既然张宗培提到了,他索性就问个明白。“领导,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张宗培深吸了一口烟,说:“你以为谁试岗都能直接来总裁办试的吗?像你这种三十多岁,又创过业,家境还不错的人,用得好是人才,用得不好就是祸害,老板让你在他身边,就是要观察。”这番话,陈耳东听了很受用,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连一句话都没和罗耿说过。“老板又不在,他怎么观察?”陈耳东问。“他的耳目遍布全公司,你就是打个屁,他都能知道你中午吃了啥。”陈耳东手机响了,是条微信,叶栩发来的,只有四个字:干得漂亮。陈耳东一笑,看来他刚才的举动深得人心。“还笑得出来,不知道高姐怎么去告你的状!”下午,张宗培怕陈耳东和高姐再起冲突,让他去调度中心了解一下搬家业务的运作。调度中心是野蜂搬家的指挥部,不在两栋黑楼,而是在一处很老的三层红砖楼下,全市几百台搬家货车和所有工人,都在这里统一接受指挥。脱离了压抑的总裁办,陈耳东在调度中心磨洋工,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溜了出去。野蜂基地很大,很多地方他都没去过,趁这个机会四处转转。他朝基地的另一个方向走去,路过了一排仓库区,里面的工人正在装卸,他想起了智信达,有些伤感。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一个角落,角落里有一排平房,但只有一间房有门,对着道路。这间房的门口有个小院,小院里有一颗很粗壮的树,树干上靠着一块被涂鸦的铁板,写着精品搬家几个字。陈耳东朝里望去,见屋内有几个人正在用着电脑,不知这又是哪个部门。他顺着角落朝右手边的铁皮房转过去,看到了传说中的网约车停车场。停车场里竖着一根根充电桩,有些司机正在充电,陈耳东忽然对罗耿心生敬佩,一个做搬家的能做到这么大,连网约车都能涉足。想到这里,陈耳东又燃起了在野蜂上班的欲望,有机会和罗耿学习,对他也会有帮助。试岗的第三天,陈耳东开始制作自己的试岗汇报ppt,下午要汇报,但不知罗耿会不会到场。ppt的模版不复杂,就是简述三天的工作内容和感受,再加一条对公司的建议。汇报从下午两点开始,这个期间所有试岗人员都集中在会议室依次汇报。人员到齐后,罗耿和两名挂红牌的管理层出现在了会议室。陈耳东暗自窃喜,老板亲临,他可以好好表现表现。轮到陈耳东发言时,已经接近三点,这时,罗耿突然站了起来,走出了会议室。一名红牌领导说:“继续,老板有事先走了。”陈耳东顿觉不妙,就这么巧?刚好他发言,罗耿就有事。难道是高姐的告状起了作用,罗耿不想听他汇报?结束之后,那名红牌领导说:“明天在家等通知,试岗过了的,我们会通知前来办理入职,如果不愿意加入本公司,接到电话后,跟人资说一声就行。”陈耳东回到总裁办,张宗培和叶栩都不在,他处理完几个部门行政的工作,就等着时间下班,他估计,这份工作悬了。到了下班时间,张宗培还没回来,他本来还想当面打听一下,但也没机会了。陈耳东把马甲脱下,叠好,放回了前天拿它出来的柜子里。回家的路上,他给杜宇打了电话,杜宇笑嘻嘻地说道:“正好,下周陪我去康县。”晚上陈耳东再度点开了boss直聘,明天如果没有接到电话,又要奔波于各种面试。第二天不上班,陈耳东关闭了闹钟,想睡到自然醒,结果不到十点,他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打来电话的是李华,通知他明天去办理入职,带上身份证和体检表。陈耳东有些高兴,自己得罪了老板的心腹,汇报发言时老板还离场,这些事情都令他对录用不抱太大希望。他马上给杜宇发了条微信,说:看来你只有一个人去康县了。翌日,陈耳东穿戴整齐,准时出现在了总裁办,参加完晨会,叶栩让他一会儿去罗耿的办公室等候。陈耳东问:“就我一个人?”“是的。”叶栩淡淡的回道。前三天的试岗,陈耳东和叶栩的交流很少,除了叶栩给他发的那条微信以外,他都觉着叶栩是一个少言寡语,不太好接近的人。陈耳东回到自己的座位,想等罗耿来了以后再去他办公室,但叶栩说不行,老板说在哪里等就在哪里等。陈耳东只好先行一步,独自进入了罗耿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