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远跟钱百万的对话,触发了支线任务。任务内容很奇特。既不是追查真相,也不是救人。要求马明远治好武平的侏儒症。“系统,你搞错了。一般修行者多少对医术有所涉猎,但我可刚入门,对医术一窍不通,你让我治病?”马明远的质疑石沉大海。系统一如既往的沉默。某些时候,它只是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任务已发,拒绝不得。马明远只得暂时放下疑问。缀在宋时后面。宋时哼着小曲儿。摇摇晃晃地向前走。这家伙没去睡觉。而是拐弯出会仙楼,沿大街向北走下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生怕有人跟踪。马明远境界非同以往。处在地仙结丹斯的门槛。运转仙力,身轻体健如羽毛,暗夜中迅疾无声,如同捕猎的灵猫。宋时警惕性虽高,但毕竟灵魂与身躯不配。根本发现不了马明远。二人一前一后,出九采镇北门。顺着官道行了半个时辰。一座小小的土地庙远离路边。宋时推门便进。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来过多次。土地庙虽小,却打扫的干净、整洁。只有一间坐北朝南的屋舍。配殿,偏殿统统没有。火光一闪。点亮灯笼。昏黄的光照映着土地神的像。马明远纵身上房。戳开破瓦,从缝隙中望去。宋时正跟一人说话。那人身高过丈,膀阔腰圆。左眼角一颗鲜红的红痣。雪亮的杀猪刀在手指间灵活的转动。此人正是武吉。“这几天我觉得掌柜不大对劲儿。”宋时很严肃。武吉大笑,毫不在意。“你就是疑神疑鬼,仙子在他的魂魄和仙牌上动了手脚。灵魂和身体不匹配,当然不对劲儿。这有什么奇怪?”武吉兴高采烈,自以为很幽默。宋时却纹丝没笑。反而严肃的皱起眉头。“老武,我没开玩笑。你还记得从朝歌城来的两个草包将军吗?”“崇如流和焦触?他们不是已经在我们手中了吗?”“那天中午雅座其实还有一桌客人。那人非常可疑。”那天雅座就是崇如流一桌和马明远一桌。宋时提到了自己。他竖起耳朵细听。想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绽,引起宋时的怀疑。“另一桌是一个少年。从他的穿着打扮,象有钱人家的孩子,出手大方阔绰。”武吉打断了。“唉,你管人家干嘛?人家吃饭给钱就行了。整天疑神疑鬼,看谁都象坏人。”“老武,我没开玩笑。听我说完。那个孩子气质各方面都是吃过见过的样子,但吃起饭来原形毕露,那叫一个欢,那叫一个快。跟饿死鬼投胎,几辈子没吃过一样。恨不得把盘子咬下一块。”“有那么夸张?你不是嫉妒人家有钱吧?”“我上楼看了,吃了真干净,杯盘碗碟都不用洗。”马明远听得又羞又恼。还无从反驳。因为对方说的全是事实。让人揭了老底。好象扒了衣服示众。恨的他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从风伯家顺了些钱财,本想装有钱人。结果露脸不成,反倒现了眼。一个小小伙计都能看出自己衰神附体的本质。固然有嘴馋的原因。他更怀疑是衰神系统属性加成的结果。武吉扶着下巴。做思考状。“有道理。你说的这些纯粹是小人乍富的样子。这人很可疑。”“是啊,更可疑的是,他跑到下边来找掌柜的碴。从掌柜和他的交谈中,他们似乎见过面。那人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就轻松的揭过了。你说可疑不可疑?”“可疑。”“还有昨天上午,会仙楼来了一个人。那人带着仙牌跟钱百万的一样。他们密语一番。紧接着,那个少年就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可疑的包袱。”“伙计说是送肉的。我想偷看,没逮到机会,那个包袱跟带仙牌的人都不见了。”武吉严肃起来。“情况很重要,赶快向仙子汇报。”宋时按住武吉。“今天你离开,掌柜在做什么?”“能做什么?在桌子底下装死狗呗。我取出他脑袋中的诅神虫。这家伙没有一个时辰,别想缓过劲儿。”“掌柜的关在屋里一天。但今晚我例行查看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宋时说,掌柜一个人吃了整整一桌子菜。那可是十好几斤肉。一坛烈酒。而且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屋中却只有他一人。“你是说他藏了人?”“这些都是掌柜的反常行为。我负责报告,至于如何调查,不是我的强项。”宋时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哈欠。“这一天天的累死我了。”宋时告辞,返回会仙楼。趴在房顶上马明远一动不动。他要跟着武吉。看看武吉背后的组织是谁?口中的仙子又是谁?酒楼上带走崇如流和焦触的是一个小孩儿。难道仙子是小孩儿?“朋友,你听够了就下来吧。”武吉仰脸对着房顶大喝。马明远一惊。原来行踪早被人发现了。他正要现身。房梁上缓缓伸下一根黑色的绳子。绳子象武吉手腕粗。蜿蜒地垂到地下,盘成一坨。黑黑的三角脑袋高高扬起,发出嘶嘶的叫声。两根分叉长舌吞吐不停。原来是一条两丈长的蟒蛇。“你这畜生,不好好修行,跑到土地庙中干什么?”武吉不敢大意。紧握着杀猪刀。【妖巫白冰,还未化形,武平的师父。】马明远查明了蟒蛇的身份。他就是栽赃武平,又因为内疚收了武平为徒的妖巫白冰。“武吉,我是来收债的,有一笔债是不是该还了?”“胡扯,我什么时候借过你的钱?”“债主不是我,欠的也不是钱。”“那关我屁事儿。老子没空陪你。”刀光一闪,闪电般抹向蛇头。白冰猝不及防,蛇头滚落。只一个照面,白冰就被杀了。败的干脆利落。武吉乐了。“蛇胆那玩意儿大补,不能浪费了。”他倒提蛇身,刀子剖开蛇腹。哧啦。蛇腹内掉落许多烂草。不好,上当了。武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房梁上黑光划过。一条蟒蛇直落到武吉身上。蟒绞蛇缠,瞬间将武吉绕成一团。武吉奋力挣扎。蟒蛇的身躯如同强硬柔韧的绳索,勒着他的手脚,他的身体。一点点挤压着他肺中的空气。“呕、呋——”武吉凝聚所有力气,肌肉隆起。“开。”蟒蛇白冰如胶似漆地缠绕。武吉身体膨胀,白冰随之膨胀。总是让对方逃不出控制。一人一蟒斗了半夜。精疲力竭的武吉大汗淋漓。白冰扬起蛇头,冷冷的寒光盯着他。“我不要你的命,只要将欠债还清。”武吉大口喘气。高大身体被缠成了粽子,以一个怪异别扭的姿式躺倒在地。“我记事以来,从不欠别人一分一毫。”白冰的舌头扫过。武吉极力后仰躲避。“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谁委托你来要账?”“错不了,还记得五岁时发生了什么?”“你要杀便杀,何必用这么拙劣的理由。五岁我尚年幼。怎能记得?”“呵呵,那我帮你回忆回忆。”“我武吉行端坐直,怕你怎地?”“你可认识黄女?”提到黄女,武吉面色大变。沉吟了半晌,终于低声答道。“认识,他是我母亲?”“呸!认贼做父的东西,你把家人害惨了。”白冰唾了武吉一脸浓痰。那场面别提多滑稽了。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猎物,不但不吞噬。反而啐了猎物一脸口水。这番神奇的操作,把武吉恶心坏了。藏身房顶的马明远差点憋不住笑。